《瘍醫大全》~ 卷六 (26)
卷六 (26)
1. 論瘡瘍附子不可輕用
夫附子,味辛而甘,氣溫大熱,有大毒。製法:以童便煮而浸之,再用文武火以烈其毒,且可助下行之力,入鹽尤捷,此佐使之藥,通行諸經,其性善走而不守,浮中沉無所不致,陽中之陽,故行而不止。用之得宜,有奪旗斬將之功,用之不宜,有殺身殞命之禍。
每人參一錢為君,止可下附子一二分為使,再加甘草以解其毒,內外之證,遇嚴寒時候,瘡口沉塌,四肢厥冷,寒濕疼痛,痿躄拘攣,膝痛不能行步,腰脊風寒,伏陰傷寒,方可下附子,不審陰陽虛實,一概用之,使人服後,火鬱中焦,氣鬱下焦,咆哮喘急,頃刻而斃。凡用附子者,豈可不細審之乎。
又曰:解附子毒,令多吸新水,連飲數碗,遂大嘔泄,方解其毒,此又不可不知也。
白話文:
附子性味辛甘,溫熱且有大毒。雖然經過童尿浸泡、文武火炮製以減低毒性,並能促進藥力下行,加鹽更能增強其效力,但它仍是走竄性很強的藥物,能通行全身經絡,無論表裡虛實都能到達。附子藥性極強,如同猛將,用得好能迅速奏效,用不好則可能致命。
一般來說,以人參為主藥,附子只用極少量作輔藥,並需加入甘草解毒。附子只適用於嚴寒季節,患者出現瘡口潰爛下陷、四肢冰冷、寒濕疼痛、肌肉萎縮、關節拘攣、膝痛不能行走、腰脊風寒、陰寒內伏等寒症時方可使用。如果不分陰陽虛實就使用附子,服用後可能導致中焦火盛、下焦氣滯,出現咆哮、氣喘等症狀,甚至迅速死亡。因此,使用附子時務必謹慎判斷。
此外,若誤服附子中毒,應立即大量飲用清水,引發嘔吐腹瀉以解毒,這點也必須牢記。
2. 論瘡瘍當舍時從證
薛立齋曰:經云: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若腫赤煩躁,發熱飲冷,便秘作渴,脈洪數實,是其常也,雖在嚴寒之時,必用大苦寒之劑,以瀉熱者。若脈細皮寒,瀉利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手足逆冷,是變常也,雖在盛暑之時,必用辛溫之劑,以助陽氣。《內經》云:用寒遠寒,用熱遠熱,有假者反之,雖違其時,必從其證。
王肯堂曰:如腫赤煩躁,發熱引冷,便秘作渴,脈洪數實,是為五實,雖在嚴寒之時,必用大苦寒之劑,瀉其陽以救其陰。若脈細皮寒,瀉利腸鳴,飲食不入,嘔吐無時,手足逆冷,是為五虛,雖在盛暑之時,必用大辛熱之劑,散其陰以回其陽。若執泥常法,則誤矣。(《準繩》)
張景岳曰:愚意羅先生以舍時從證之法,垂訓後人,誠百世不磨之要道也。但時之遷變,本所難知,而證之幽顯,尤不易識,何也?蓋常人之所謂時者,春夏秋冬之時也,歲歲時常之主氣也。誰不得而知之。
而不知五六周環,則長夏有寒淫之令,三冬有炎暑之權,此則雖若舍時,而實以從時,昧者固能知此乎!又如察證之法,則凡脈細皮寒,泄瀉厥冷之類,是皆已見之寒證也,又誰不得而知之。不知其來有源,有甚有漸,即諸證未見之前,而本來已具,此際便難錯認,使必待焦頭爛額,而後曲突徙薪,則已晚矣。此羅先生之所以明已,然則余更為慮未然,蓋恐人之見之,遲而無及於事也。
雖然余常見今人之於已然者尚不能見,而復欲其見未然,誠哉過矣!然余慨然之念,則不能不道其詳,而深望於知音者。
白話文:
薛立齋說:「經典記載:各種疼痛、瘙癢、瘡瘍都屬於心火。如果患者腫脹發紅、煩躁不安、發熱怕冷、便秘口渴、脈搏洪大有力且頻數,這是常見的症狀,即使在嚴寒季節,也必須使用大苦寒的藥物來瀉去體內的熱邪。如果患者脈搏細弱、皮膚冰冷、腹瀉腸鳴、飲食不進、經常嘔吐、手腳冰冷,這是病情變化後的異常表現,即使在盛暑季節,也必須使用辛溫的藥物來扶助陽氣。《內經》說:用寒藥治療寒證,用熱藥治療熱證,有例外情況則反其道而行之,即使違背季節,也必須根據病症來治療。」
王肯堂說:「例如腫脹發紅、煩躁不安、發熱怕冷、便秘口渴、脈搏洪大有力且頻數,這是五實的表現,即使在嚴寒季節,也必須使用大苦寒的藥物,瀉去體內的陽邪來救護陰氣。如果患者脈搏細弱、皮膚冰冷、腹瀉腸鳴、飲食不進、經常嘔吐、手腳冰冷,這是五虛的表現,即使在盛暑季節,也必須使用大辛熱的藥物,散去體內的陰邪來回補陽氣。如果執著於常規方法,就會產生錯誤。(《準繩》)」
張景岳說:「我認為羅先生提出的‘舍時從證’的治療方法,教誨後世,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但是時間的變化難以預料,而病症的隱現更是難以辨識,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常人所說的時間,是指春夏秋冬四季,是一年四季的主氣,誰都能夠知道。
卻不知道一年四季周而復始,則長夏有寒邪入侵的情況,嚴冬也有炎熱的氣候,這就好像違背季節,而實際上是順應季節,糊塗的人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嗎!還有察證的方法,凡是脈搏細弱、皮膚冰冷、泄瀉厥冷之類,都是已經出現的寒證,誰又能不明白呢?不知道寒邪的來源有根有據,有輕有重,就是各種病症尚未出現之前,寒邪的本質已經存在,此時就難以錯認,如果一定要等到病情嚴重,才采取措施,那就已經晚了。這就是羅先生所闡明的道理,然而我更要考慮到未然之患,恐怕人們見到病情已經很嚴重,而沒有時間採取措施。
雖然我經常看到現在的人對於已經發生的疾病尚且不能夠觀察清楚,還想讓他們觀察到未然之患,的確是過分了!但是我感慨萬千,不能不詳細地說明這個道理,並且深切希望有知音人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