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瘍醫大全》~ 卷五 (26)
卷五 (26)
1. 癰疽論
又云：癰疽有三等，毒氣浮淺屬腑，毒氣深沉屬臟，毒氣猛烈而行經絡，或淺或深無定，五臟六腑皆受之毒，難為調理，唯宜急切於癰發諸處，不問虛實、高腫、起盛、光澤、疼痛，只在皮膚之上，熱急脹滿，或有癢疼，別無惡候，初用溫藥平氣，次用排膿發穴。（治癰所謂平氣者，犀角飲之類，其方用犀角、連翹、漏蘆、甘草、當歸、肉桂，皆發表之藥也。
所謂發穴者，乃棘針之類，用皂角刺為君，甘草、川芎、乳香為佐使，亦托裡之藥也，然不若潔古、東垣諸方發表托裡為穩當。）
又曰：疽發諸處，不拘大小，惟起在背，廣一尺、二尺、三尺，皮厚而紫黑，高腫不常，內疼如錐刺，攻擊滿悶，應四肢重疼，前心亦痛，余處發猶可，唯虛處及近筋骨處，若膿毒未潰，即傷爛筋骨，肉損為疽者，屬五臟毒氣深沉，多氣伏硬堅實而不宜緩慢，治之須內實五臟，外透皮膚，令軟勻和，即膿透，宜用內托實臟氣之藥，排膿勻氣乃可，不比癰之毒氣浮淺也，毋作一類治之。
又曰：凡一切瘡腫，始覺患起高腫，五七日忽平陷者，此是內攻之候也，急以內托散及內補湯藥補填臟腑令實，最怕透膜，膜穿十無一生矣。
婁全善曰：癰之邪淺，其稽留壅遏，獨在經絡之中，而專攻於外。故初發時，自表便發熱，患處便如碗如盆，高腫而痛，甚者縱欲下陷，得正氣內固，不肯受，故或便秘，或發渴發逆以拒之，是以骨髓終不焦枯，五臟終不傷也。疽之邪深。其稽留壅遏，內連五臟，而不專攻於外，故身體無熱，患處或不腫痛，甚者聲嘶氣脫，眼黑眼小，十指腫黑如墨，多死也。
治之之法，癰之初發，當以潔古法為主，表者散之，里者下之，火以灸之，藥以敷之，膿未成者必消，膿已成者速潰也。疽之初發，當以《鬼遺方》為主，補填臟腑令實，勿令下陷之邪蔓延，外以火灸，引邪透出，使有穴歸著而不亂，則可轉死回生，變凶為吉。今世外科，不分癰疽，一例宣熱拔毒，外以五香耗其氣，內以大黃竭其血，終不能自悟其用藥之非，惜哉！
潔古云：瘡瘍者，火之屬，須分內外。若其脈沉實，當先疏其內絕其源也。其脈浮大，當先托裡，恐邪氣入內也。有內外之中者，邪氣至甚，遏絕經絡，故發癰腫。經曰：榮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此因失托裡，及失疏通，又失和榮衛也。治瘡之大要，須明托裡、疏通、行榮衛三法：托裡者，治其外之內；疏通者，治其內之外；行榮衛者，治其中也。內之外者，其脈沉實，發熱煩躁，外無焮赤痛甚，邪氣深於內也。
故先疏通臟腑，以絕其源。（內疏黃連湯。）外之內者，其脈浮數，焮腫在外，形證外顯，恐邪氣極而內行，故先托裡，以防其干也。（內托復煎散。）內外之中者，外無焮惡之氣，內亦臟腑宣通，知其在經，當和榮衛也。（當歸黃耆湯。）用此三法之後，雖未瘥，必無變證，亦可使邪氣峻減而易痊也。
白話文：
癰疽的區別
癰疽有三種情況：毒氣浮在表面、比較淺層的是屬於臟腑的問題；毒氣深入到內部的是屬於內臟的問題；毒氣猛烈地在經絡中流竄，時淺時深不固定，五臟六腑都可能受到毒害，這種情況很難調理。當癰發生時，不論體質虛實、腫脹程度、是否光滑、疼痛與否，只要是發生在皮膚上，發熱、急速腫脹，或有搔癢疼痛，沒有其他不好的症狀時，一開始用溫和的藥物來調和氣血，接著使用幫助排膿、疏通瘡口的方法。（這裡提到的「平氣」藥物，像是犀角飲之類的，成分包含犀角、連翹、漏蘆、甘草、當歸、肉桂，都是屬於發散的藥物。「發穴」的方法，則是像用棘針之類的，用皂角刺為主藥，甘草、川芎、乳香為輔助藥，也算是托裡藥物，但不如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杲、元代名醫朱丹溪他們的發散、托裡藥方來得穩妥。）
另外，疽不論發生在哪裡、大小如何，只要是長在背部，面積有一尺、兩尺甚至三尺大，皮膚又厚又呈現紫黑色，腫脹不固定，內部疼痛像錐子刺一樣，讓人感覺脹滿不舒服，甚至會影響到四肢感到沉重疼痛，前胸也會痛。長在其他部位還好，但如果是長在身體虛弱的部位或是靠近筋骨的地方，如果膿毒沒有排出，就會傷到筋骨，導致肌肉潰爛成疽。這種情況屬於五臟毒氣深入，多半是氣血阻塞，堅硬難以消散，不適合慢慢治療。治療上必須從內部強健五臟，從外透發皮膚，讓腫塊變軟、均勻，膿液才能順利排出。應該使用內服藥來幫助臟腑恢復元氣，並疏導氣血，這樣才能治療，跟一般的癰毒氣浮淺不同，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治療。
還有一種情況是，所有的瘡腫，剛開始發現時會高高腫起，但過了五七天卻突然消退、凹陷下去，這表示病邪正在往內侵襲。這時要趕緊用內服藥來補強臟腑，最怕病邪穿破體內的膜，一旦穿破就幾乎無藥可救了。
婁全善認為：癰的病邪比較淺，停留在經絡之中，主要攻擊體表。所以初期發作時，身體表面就會發熱，患處像碗或盆子一樣高腫疼痛，嚴重的話甚至會往下陷。如果體內正氣夠強，就會抵抗病邪，所以會出現便秘、口渴、嘔吐等反應。這樣骨髓才不會枯竭，五臟也不會受損。疽的病邪比較深，停留在內部，和五臟相連，不是只攻擊體表。所以身體可能不會發熱，患處可能不會腫痛，嚴重的話可能會聲音沙啞、呼吸困難、眼睛發黑變小、十個手指頭腫脹發黑像墨水一樣，多半會死亡。
治療的方法上，癰在剛發作時，要以李杲的方法為主，體表的病邪就用發散的方法，體內的就用瀉下的方法，用灸法來疏通經絡，用藥膏敷在患處。膿還沒形成時，要讓它消散；膿已經形成時，要讓它快速潰破。疽在剛發作時，要以《鬼遺方》的方法為主，補強臟腑，不要讓病邪往下蔓延。外部可以用灸法，引導病邪向外發散，使病邪有所歸處，不至於混亂，這樣才能起死回生，化凶為吉。現在的外科醫生，不區分癰和疽，都用清熱解毒的方法，外敷五香藥膏來耗損氣血，內服大黃等藥物來耗盡血液，始終不明白自己用藥的錯誤之處，實在可惜！
李杲說：瘡瘍屬於火，必須區分內外。如果脈象沉實，應該先疏通內部，斷絕病源；如果脈象浮大，應該先托裡，防止病邪入侵內部；如果病邪在內外之間，表示病邪很嚴重，阻礙了經絡的運行，所以會發生癰腫。醫書上說：榮氣運行不順暢，逆行到肌肉裡面，就會產生癰腫，這是因為沒有使用托裡的方法，也沒有疏通經絡，沒有調和營衛之氣。治療瘡瘍最重要的，必須明白托裡、疏通、運行營衛這三種方法：托裡，是治療由外到內的病邪；疏通，是治療由內到外的病邪；運行營衛，是治療在內外之間的病邪。由內到外的病邪，表現為脈象沉實，發熱煩躁，但體表沒有紅腫疼痛，表示病邪深入到內部，所以要先疏通臟腑，斷絕病源（像是內疏黃連湯）。由外到內的病邪，表現為脈象浮數，體表紅腫，表示病邪正盛，可能向內侵襲，所以要先托裡，防止病邪入侵內部（像是內托復煎散）。在內外之間的病邪，表現為體表沒有紅腫，內部臟腑運行順暢，表示病邪在經絡中，應該調和營衛（像是當歸黃耆湯）。使用了這三種方法之後，即使還沒有完全痊癒，也不會出現其他的變化，也能讓病邪減輕，比較容易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