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靈樞》~ 《黃帝內經靈樞》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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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靈樞》 (68)

1. 通天第七十二

黃帝問於少師曰:余嘗聞人有陰陽,何謂陰人,何謂陽人。少師曰:天地之間,六合之內,不離於五,人亦應之,非徒一陰一陽而已也,而略言耳,口弗能徧明也。黃帝曰:願略聞其意,有賢人聖人,心能備而行之乎。少師曰:蓋有太陰之人,少陰之人,太陽之人,少陽之人,陰陽和平之人。凡五人者,其態不同,其筋骨氣血各不等。

黃帝曰:其不等者,可得聞乎。少師曰:太陰之人,貪而不仁,下齊湛湛,好內而惡出,心和而不發,不務於時,動而後之,此太陰之人也。少陰之人,小貪而賊心,見人有亡,常若有得,好傷好害,見人有榮,乃反慍怒,心疾而無恩,此少陰之人也。太陽之人,居處於於,好言大事,無能而虛說,志發於四野。

舉措不顧是非,為事如常自用,事雖敗,而常無悔,此太陽之人也。少陽之人,諟諦好自貴,有小小官,則高自宜,好為外交,而不內附,此少陽之人也。陰陽和平之人,居處安靜,無為懼懼,無為欣欣,婉然從物,或與不爭,與時變化,尊則謙謙,譚而不治,是謂至治。

古之善用鍼艾者,視人五態,乃治之,盛者寫之,虛者補之。黃帝曰:治人之五態奈何。少師曰:太陰之人,多陰而無陽,其陰血濁,其衛氣濇,陰陽不和,緩筋而厚皮,不之疾寫,不能移之。少陰之人,多陰少陽,小胃而大腸,六府不調,其陽明脈小,而太陽脈大,必審調之,其血易脫,其氣易敗也。

太陽之人,多陽而少陰,必謹調之,無脫其陰,而寫其陽,陽重脫者,易狂,陰陽皆脫者,暴死不知人也。少陽之人,多陽少陰,經小而絡大,血在中而氣外,實陰而虛陽,獨寫其絡脈,則強氣脫而疾,中氣不足,病不起也。陰陽和平之人,其陰陽之氣和,血脈調,謹診其陰陽,視其邪正,安容儀,審有餘不足,盛則寫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此所以調陰陽,別五態之人者也。

黃帝曰:夫五態之人者,相與無故,卒然新會,未知其行也,何以別之。少師答曰:眾人之屬,不如五態之人者,故五五二十五人,而五態之人不與焉。五態之人,尤不合於眾者也。黃帝曰:別五態之人奈何。少師曰:太陰之人,其狀黮黮然黑色,念然下意,臨臨然長大,膕然未僂,此太陰之人也。

少陰之人,其狀清然竊然,固以陰賊,立而躁嶮,行而似伏,此少陰之人也。太陽之人,其狀軒軒儲儲,反身折膕,此太陽之人也。少陽之人,其狀立則好仰,行則好搖,其兩臂兩肘,則常出於背,此少陽之人也。陰陽和平之人,其狀委委然,隨隨然,顒顒然,愉愉然,䁢䁢然,豆豆然,眾人皆曰君子,此陰陽和平之人也。

白話文:

通天第七十二

黃帝問少師說:「我聽說人有陰陽之分,什麼是陰人?什麼是陽人?」
少師回答:「天地之間,四方上下,不離五行,人也與之相應,不僅僅是一陰一陽而已,這只是簡略的說法,無法全面說明。」

黃帝說:「希望能簡略瞭解其意,是否有賢人聖人,能夠完全理解並實踐?」
少師說:「大致有太陰之人、少陰之人、太陽之人、少陽之人、陰陽和平之人。這五種人,他們的形態不同,筋骨氣血也各異。」

黃帝問:「他們的差異,可以詳細說明嗎?」
少師回答:

  1. 太陰之人:貪婪不仁,表面謙卑,內心陰沈,喜歡索取而厭惡付出,心思深沈不顯露,不隨潮流,行動遲緩。
  2. 少陰之人:貪小便宜且心懷惡意,見人損失反而高興,喜歡傷害他人,見人成功則嫉妒憤怒,心胸狹窄且無情。
  3. 太陽之人:自大狂妄,愛說大話卻無實際能力,行為衝動不顧是非,固執己見,即使失敗也不後悔。
  4. 少陽之人:自視甚高,稍有地位就驕傲自滿,喜歡交際但不願依附他人。
  5. 陰陽和平之人:生活安穩,不憂不喜,順應自然,與世無爭,隨時代變化,謙虛有禮,談吐得體,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古代擅長針灸的醫者,會根據這五種人的狀態治療:實症瀉之,虛症補之。

黃帝問:「如何治療這五種人?」
少師回答:

  • 太陰之人:陰盛陽衰,陰血混濁,衛氣不暢,需瀉陰調和。
  • 少陰之人:陰多陽少,腸胃失調,需謹慎調理,避免氣血虧損。
  • 太陽之人:陽盛陰虛,需避免耗損陰氣,否則可能狂躁或猝死。
  • 少陽之人:陽多陰少,經脈氣血不均,需調和絡脈,避免氣虛致病。
  • 陰陽和平之人:氣血調和,只需觀察陰陽平衡,實則瀉之,虛則補之。

黃帝問:「若初次見面,如何分辨這五種人?」
少師回答:

  • 太陰之人:面色黝黑,身形高大,態度謙卑但背微駝。
  • 少陰之人:神情陰冷,站立不安,行走時似彎腰隱藏。
  • 太陽之人:姿態傲慢,挺胸昂首,動作誇張。
  • 少陽之人:站立時仰頭,行走搖擺,手臂常向後擺動。
  • 陰陽和平之人:舉止從容,神情愉悅,眾人皆稱其為君子。

2. 官能第七十三

黃帝問於歧伯曰:余聞九鍼於夫子,眾多矣,不可勝數。余推而論之,以為一紀,余司誦之,子聽其理,非則語余,請其正道,令可久傳後世無患,得其人乃傳,非其人勿言。歧伯稽首再拜曰:請聽聖王之道。黃帝曰:用鍼之理,必知形氣之所在,左右上下,陰陽表裏,血氣多少,行之逆順,出入之合。謀伐有過。

知解結,知補虛寫實,上下氣門,明通於四海,審其所在,寒熱淋露,以輸異處,審於調氣,明於經隧,左右肢絡,盡知其會。寒與熱爭,能合而調之,虛與實鄰,知決而通之,左右不調,把而行之,明於逆順,乃知可治。陰陽不奇,故知起時,害於本末,察其寒熱,得邪所在,萬刺不殆,知官九鍼,刺道畢矣。

明於五輸徐疾所在,屈伸出入,皆有條理。言陰與陽,合於五行,五藏六府,亦有所藏,四時八風,盡有陰陽,各得其位,合於明堂,各處色部,五藏六府,察其所痛,左右上下,知其寒溫,何經所在。審皮膚之寒溫滑濇,知其所苦,膈有上下,知其氣所在,先得其道,稀而疏之,稍深以留,故能徐入之。大熱在上,推而下之,從下上者,引而去之。

視前痛者,常先取之。大寒在外,留而補之。入於中者,從合寫之。鍼所不為,灸之所宜。上氣不足,推而揚之。下氣不足,積而從之。陰陽皆虛,火自當之。厥而寒甚,骨廉陷下,寒過於膝,下陵三里。陰絡所過,得之留止。寒入於中,推而行之。經陷下者,火則當之。結絡堅緊,火所治之。

不知所苦,兩蹻之下,男陰女陽,良工所禁,鍼論畢矣。

用鍼之法,必有法則,上視天光,下司八正,以辟奇邪,而觀百姓,審於虛實,無犯其邪,是得天之露,遇歲之虛,救而不勝,反受其殃。故曰必知天忌,乃言鍼意,法於往古,驗於來今,觀於窈冥,通於無窮,麤之所不見,良工之所貴,莫知其形,若神髣髴。邪氣之中人也,洒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於色,不知於其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是故上工之取氣,乃救其萌芽,下工守其已成,因敗其形。

是故工之用鍼也,知氣之所在,而守其門戶,明於調氣,補寫所在,徐疾之意,所取之處。寫必用員,切而轉之,其氣乃行,疾而徐出,邪氣乃出,伸而迎之,搖大其穴,氣出乃疾。

補必用方,外引其皮,令當其門,左引其樞,右推其膚,微旋而徐推之,必端以正,安以靜,堅心無解,欲微以留,氣下而疾出之,推其皮,蓋其外門,真氣乃存,用鍼之要,無忘其神。

雷公問於黃帝曰:鍼論曰,得其人乃傳,非其人勿言,何以知其可傳。黃帝曰:各得其人。任之其能,故能明其事。雷公曰:願聞官能奈何。黃帝曰:明目者,可使視色,聰耳者,可使聽音。捷疾辭語者,可使傳論。語徐而安靜,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鍼艾,理血氣而調諸逆順,察陰陽而兼諸方。

白話文:

官能第七十三

黃帝問岐伯說:「我從夫子這裡聽聞九針的理論,內容非常豐富,難以完全記住。我試著整理歸納,形成一套系統,現在我將它背誦出來,請您聽聽其中的道理。如果有錯誤,請告訴我,並請指正,讓這套理論能正確流傳後世而不致產生問題。這套學問只傳給合適的人,不適合的人就不必傳授。」

岐伯恭敬地行禮說:「請讓我聆聽聖王的道理。」

黃帝說:「運用針刺的原理,必須清楚形體與氣機的分佈,包括左右上下、陰陽表裡、血氣的盛衰、經脈運行的順逆,以及氣血出入的會合點,才能針對病邪進行調治。

要懂得解開氣血的鬱結,明白補虛瀉實的方法,掌握上下氣機的調節,通曉四海(氣血營衛的匯聚處)的運行,審察病變所在。對於寒熱、淋露等病症,需辨明病位,選擇適當的腧穴。要精通調氣之法,熟悉經脈的循行,瞭解左右肢體的絡脈交會處。

當寒熱相爭時,能協調使之平衡;虛實夾雜時,能判斷並疏通;左右氣血不調時,能把握並調整。明白病情的順逆,才能確定是否可治。陰陽不偏不倚,才能掌握治療時機。觀察疾病的根本與標末,辨別寒熱,確定邪氣所在,如此施針才不會失誤。掌握九針的運用,針刺之道就完備了。

清楚五輸穴的緩急所在,氣血的屈伸出入皆有規律。談論陰陽,需符合五行理論;五臟六腑各有其功能;四時八風皆含陰陽變化,各居其位,與面部明堂相應。觀察五臟六腑的病變,辨別疼痛的左右上下,瞭解寒熱所在,確定受病的經絡。

審察皮膚的寒溫滑澀,可知病患的苦楚。膈有上下之分,需辨明氣機所在。先掌握治療原則,針刺宜疏緩,稍深留針,使氣能緩緩進入。若大熱在上,可推而下行;若病邪從下上逆,則引導祛除。

見到先發的疼痛,通常優先治療。外感大寒,宜留針補益;病邪深入,則從合穴瀉之。針刺不適用的情況,可用灸法。上氣不足,可推補以升揚;下氣不足,可積聚而順調。陰陽皆虛時,宜用灸法。

若寒厥嚴重,骨骼邊緣凹陷,寒氣過膝,可針刺足三里。寒邪滯留陰絡,需留針驅散;寒邪入裡,則推動運行。經脈下陷,宜用灸法;絡脈結聚緊硬,亦以灸法治療。

若病患不適難以辨明,可察兩蹻脈之下(男取陰蹻,女取陽蹻),但高明醫者須謹慎施治。針刺理論至此完畢。

用針之法必遵循法則,上觀天象,下察八風,以避奇邪。觀察百姓體質,審辨虛實,不觸犯邪氣。若遇虛邪賊風,救治不及,反受其害。因此,必須知曉天時禁忌,才能談論針意。效法古人經驗,驗證於當今,洞察幽微,通達無窮。粗工難以察覺的,良醫卻能重視,因其形跡難辨,如神靈般微妙。

邪氣侵襲人體時,會使人顫抖形變;正邪侵襲則較輕微,先顯於面色,身體尚未察覺,似有似無,難以捉摸。因此,高明醫者調氣,在病初萌芽時救治;拙劣醫者只知固守已成之病,反而損傷形體。

醫者用針,須知氣機所在,守住門戶,精通調氣,明瞭補瀉的部位與緩急。瀉法須圓活,切按轉針使氣運行,快進慢出,邪氣乃散,伸展針身迎氣,搖大針孔,使邪速退。

補法須方正,外引皮膚對準穴位,左手固定樞紐,右手推按肌膚,輕旋緩進,端正沈靜,專心不懈,稍留針待氣至,迅速出針,按閉針孔,真氣乃存。用針的關鍵,在於不忘調神。

雷公問黃帝:「針論說『得其人乃傳,非其人勿言』,如何判斷可傳之人?」黃帝答:「根據各人特長,發揮其能力,才能明曉醫事。」雷公問:「願聞如何分配職能?」黃帝說:「目明者,可察色;耳聰者,可辨音;言辭敏捷者,可傳授理論;言語緩和、心靜手巧者,可行針灸,調理血氣,協調順逆,辨察陰陽,兼通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