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寶鑒》~ 卷一 (2)
卷一 (2)
1. 革春服宣藥歌
天與聖人同一體。長養萬物不言利。黃帝內經福萬世。惟恐生民觸邪氣。調神四氣謹依行。身體康強無病滯。去聖逾遠醫道衰。誰解非非而是是。初春宣藥服寒涼。無故令人遭疫癘。腸鳴腹痛下數行。脾土既衰復損胃。周身百脈失經常。安樂身中強生事。少陽用事物向榮。一夜風霜反凋弊。
白話文：
自然與聖人是一體的。大自然孕育萬物，不求回報。黃帝內經是造福萬世的經典，唯恐人民受到邪氣的侵害。依照陰陽四氣調養身體，就能身體健康，沒有疾病。距離聖人越遠，醫術就越衰落。誰能理解是非對錯，並糾正錯誤。早春服用寒涼藥物，會無故使人感染疫癘。腸鳴腹痛，腹瀉不止。脾胃虛弱，百脈失常。安逸的生活會滋生疾病。少陽之氣能使萬物欣欣向榮，但一夜的風霜便會使它們凋零。
春不生榮秋不收。奉養之氣從何至。四時失序化難成。血氣一衰神不熾。主明下安養生昌。心不明時災患繼。哀哉此理久不明。故以言理革其弊。保生君子勿他求。當向內經求聖意。
白話文：
春天不生長植物，秋天不收穫莊稼。奉養元氣從哪裏來？四季失調，萬物難以生長。血氣衰敗，精神不能旺盛。思慮清楚，飲食有節，養生就昌盛。思慮不清，災禍就會不斷。這種道理很遺憾地長久以來都不明瞭。所以用言語講道理來矯正弊端。養生的人不要求其他，應該向內經來尋找聖人的意念。
2. 無病服藥辨
諺曰。無病服藥。如壁里安柱。此無稽之說。為害甚大。夫天之生物。五味備焉。食之以調五臟。過則生疾。故經云。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又曰。五味入胃。各歸其所喜。攻酸先入肝。辛先入肺。苦先入心。甘先入脾。咸先入腎。久而增氣。氣增而久。
白話文：
俗話說，無病服藥，如同在完好的牆壁內加柱子。這種說法毫無道理，危害很大。上天創造生物，五味俱全，人們食用它們來調理五臟。過度食用則會生病。因此，經典上說，陰的產生，根本在於五味，陰的五官，損傷在五味。還有說，五味進入胃中，各自歸屬於它們所喜好的臟腑，酸味先入肝，辛味先入肺，苦味先入心，甘味先入脾，鹹味先入腎。長期食用就會增加體內相應臟腑的氣，氣增多且時間久了就會生病。
夭身之由也。又云。酸走筋。辛走氣。苦走骨。咸走血。甘走肉。五味口嗜而欲食之。必自裁製。勿使過焉。至於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食之。補精益氣。倘用之不時。食之不節。猶或生疾。況藥乃攻邪之物。無病而可服焉。聖濟經曰。彼修真者。
白話文：
使身體死亡的原因。又說：酸味能疏通筋脈，辛味能疏通氣行，苦味能強健骨骼，鹹味能促進血液循環，甘味能補養肌肉。五味讓人有口腹之慾，想要吃東西。但是，一定要控制飲食，不要過度。至於五穀是養生的食物，五果是輔助食物，五畜是滋補食物，五菜是補充的食物。各種食物的味道結合起來吃，可以補精益氣。如果使用這些食物不適當，吃得沒有節制，也有可能會生病。更何況藥物是用來治療疾病的，沒有生病的時候怎麼可以服用呢？《聖濟經》中說：那些修道的人。
蔽於補養。輕餌藥石。陽劑剛勝。積若燎原。為消狂癰疽之屬。則天癸竭而榮涸。陰劑柔勝。積若凝冰。為洞泄寒中之屬。則真火微而衛散。一味偏勝。一臟偏傷。一臟既傷。四臟安得不病。唐孫思邈言藥勢有所偏勝。令人臟氣不平。裴潾諫唐憲宗曰。夫藥以攻疾。非朝夕常用之物。
白話文：
沉溺於補養身體，服用輕微的藥石，陽性藥劑剛猛有餘，積聚起來像火燒原野一樣，會造成發狂、毒瘡之類的疾病，因為天癸枯竭，榮氣乾涸。陰性藥劑柔弱有餘，積聚起來像冰結成塊一樣，會造成泄瀉、寒中之類的疾病，因為真火微弱，衛氣散失。一旦某種屬性過於強盛，某個臟腑就會受到傷害，某個臟腑既然已經受傷，怎麼可能其他四個臟腑不生病呢。唐朝的孫思邈說，藥性有所偏重，會使人臟腑之氣不調和。裴潾諫唐憲宗說，藥是用來治療疾病的，不是每天都應該服用的東西。
況金石性酷烈有毒。又加煉以火氣。非人五臟所能禁。至於張皋諫穆宗曰。神慮清則氣血和。嗜欲多而疾疢作。夫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故昌黎伯銘李子之墓曰。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尚之益至。此其惑也。今直取目見。親與之遊。而以藥敗者。六七公。
白話文：
而且金石性質酷烈有毒，再加上用火煉製，非人的五臟所能承受。就像張皋諫穆宗說的，神志清明，則氣血調和；嗜慾過多，就會生病。藥物是用來治療疾病的，沒有疾病就不可以服用。所以昌黎伯在李子的墓誌銘中寫道，我不知道服食之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害死的人不可勝數，而世人對它的推崇卻越來越甚，這真是讓人迷惑。現在我直接說說我親眼所見，與我交往的人中，有六七個都是因為服藥而死。
以為世誡。工部尚書歸登、殿中御史李虛中、刑部尚書李遜、弟刑部侍郎建、襄陽節度使工部尚書孟簡、東川節度使御史大夫盧植、金吾將軍李道古。今又復取目見者言之。僧閻仲章服火煉丹砂二粒。項出小瘡。腫痛不任。牙癢不能嚼物。服涼膈散半斤始緩。後飲酒輒發。藥以寒涼之劑則緩。
白話文：
我將這個故事寫下來，作為世人的借鏡。工部尚書歸登、殿中御史李虛中、刑部尚書李遜、弟弟刑部侍郎李建、襄陽節度使，工部尚書孟簡、東川節度使御史大夫盧植、金吾將軍李道古等人。現在再說一件我親眼見到的例子。和尚閻仲章服用煉過火的丹砂兩粒。頸項上長出一個小瘡，腫痛得難以忍受，牙齒癢得不能咀嚼東西。服用了半斤涼膈散才緩和下來。後來，他只要喝酒，瘡痛就會復發，這時用寒涼的藥來治療就可以緩解。
終身不愈。鎮人李潤之。身體肥盛。恐生風疾。至春服搜風丸。月餘。便下無度。飲食減少。舌不知味。口乾氣短。臍腹痛。足脛冷。眩運欲倒。面色青黃不澤。日加困篤。乃告親知曰。妄服藥禍。悔將何及。後添煩
白話文：
長期不癒。鎮上有一個人叫李潤之。身體肥胖，擔心自己會得風疾。至春天服用了搜風丸。一個月後，大便次數過多。飲食減少。舌頭失去知覺。口乾，氣短。臍腹疼痛。小腿腳冷。眩暈，想倒下。面色青黃，沒有光澤。日漸虛弱。於是告訴親友說：亂服藥造成災禍，後悔也來不及了。後來增添了煩惱。
躁喘滿。至秋而卒。張秀才者。亦聽方士之說。服四生丸。推陳致新。服月餘。大便或溏或瀉。飲食妨阻。怠惰嗜臥。目見黑花。耳聞蟬聲。神虛頭旋。飄飄然身不能支。至是方知藥之誤也。遂調飲食。慎起居。謹於保養。三二年間。其證猶存。逾十年後方平復。劉氏子聞人言臘月晨。
白話文：
這個人躁動、呼吸喘促，滿心愁煩。到了秋天就死了。張秀才聽信方士的說法，服用四生丸。服用後排泄物時而稀溏時而腹瀉，飲食上受到阻礙，懶惰嗜睡，眼前出現黑花，耳中聽到蟬鳴，精神虛弱頭暈目眩，整個人飄飄然，身體虛弱無力。到這時才明白服藥的錯誤，於是調整飲食，謹慎起居，注重保養。經歷了兩三年，他的症狀仍然存在。過了十年之後，病症才平復。劉氏的兒子聽人說，臘月早晨
飲涼水一杯。一月至春而無目疾。遂飲之。旬余。覺腹中寒痛不任。咳嗽嘔吐。全不思食。惡水而不欲見。足脛寒而逆。醫以除寒燥熱之劑急救之。終不能效。此皆無故求益生之祥。反生病焉。或至於喪身殞命。壁里安柱。果如何哉。且夫高堂大廈。梁棟安。基址固。壤塗毀暨。
白話文：
喝了一杯冷水，到春天才發現眼睛看不見了。於是開始喝水，十多天後，覺得腹部疼痛難忍，咳嗽嘔吐，完全不想吃東西，討厭看到水。腳脛冰冷，違反常理。醫生用去除寒冷乾燥和炎熱的方法緊急救治，但最終還是無效。這都是無緣無故想增加吉祥的結果，反而惹來了疾病。甚至於喪身殞命。在牆壁裡安放柱子，結果會如何？況且，高大的房屋，樑柱堅固，基址牢固，土壤塗抹崩塌毀壞。
柱於壁中。甚不近人情。潔古老人云。無病服藥。乃無事生事。此誠不易之論。人之養身。幸五臟之安泰。六腑之和平。謹於攝生。春夏奉以生長之道。秋冬奉以收藏之理。飲食之有節。起居而有常。少思寡欲。恬憺虛無。精神內守。此無病之時。不藥之藥也。噫。彼數人者既往不咎矣。
後人當以此為龜鑑乎。
白話文：
他們認為藥材放置於牆壁上，非常不近人情。潔古老人說，沒有生病卻吃藥，實在是無事生非。這真是金玉良言，一點都不讓人懷疑。人的養生之道，要以五臟安泰、六腑平和為幸事。謹慎地攝生，春夏遵循生長的規律，秋冬遵循收藏的道理。飲食有節制，作息有規律。少思慮，少慾望，清靜安閒，虛無恬淡。精神內守，這是沒有疾病時，不使用藥物的養生法。唉，過去的那些人已經逝去，我們就不再談論他們了吧。
後人當以此為鑑戒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