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補齋

《衛生寶鑒》~ 卷六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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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7)

1. 陰證治驗

至元己巳夏六月。予住於上都。僉院董彥誠。年逾四旬。因勞役過甚。煩渴不止。極飲湩乳。又傷冷物。遂自利腸鳴腹痛。四肢逆冷。冷汗自出。口鼻氣亦冷。六脈如蛛絲。時發昏憒。眾太醫議之。以蔥熨臍下。又以四逆湯五兩。生薑二十片。連須蔥白九莖。水三升。煮至一升。

去渣涼服。至夜半。氣溫身熱。思粥飲。至天明而愈。玉機真臟論云。脈細皮寒。氣少泄利。飲食不入。此謂五虛。漿粥入胃。則虛者活。信哉。魯齋許先生聞之。嘆曰。病有輕重。方有大小。治有緩急。僉院之證。非大方從權急治則不能愈也。至真要大論云。補下治下。制以急。

急則氣味厚。此之謂也。

白話文:

元朝至元己巳年(1269年)的夏天六月,我住在上都。僉院董彥誠,年紀超過四十歲,因為過度勞累,感到口渴不止,大量飲用乳汁,又吃了寒冷的食物,於是開始腹瀉,腸鳴腹痛,四肢冰冷,不斷冒出冷汗,連口鼻呼出的氣也是冷的。六脈微弱如蜘蛛絲,時常昏迷不清。眾多太醫商議後,用蔥來熨敷他的肚臍下方,又用四逆湯五兩,生薑二十片,帶鬚的蔥白九根,加水三升煮到剩下一升,去除藥渣放涼後給他服用。到了半夜,他的身體開始回溫發熱,想喝粥。到天亮就痊癒了。《玉機真臟論》說:「脈象細微、皮膚寒冷、氣息微弱、腹瀉不止、吃不下東西,這叫做五虛。如果能喝下米粥,虛弱的人就能活。」這真是可信的啊。魯齋許先生聽聞此事,感嘆說:「疾病有輕重之分,藥方有大小之別,治療有緩急之別。僉院的病症,如果不用大劑量的藥方,權宜應變地緊急治療,就不能治好。《至真要大論》說:『虛損的病症要用補益的方法來治療,治療下焦的病症,要用緊急的方法,急則用藥要厚味。』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啊。」

2. 陰氣有餘多汗身寒

真定府武德卿。年四十六歲。至元丙子三月間。因憂思勞役。飲食失節。得病肢體冷。口鼻氣亦涼。額上冷汗出。時發昏憒。六脈如蛛絲。一醫作風證。欲以宣風散下之。予因思錢氏小兒論。制宣風散。謂小兒內傷脾胃。或吐或瀉。久則風邪陷入胃中而作飧泄。散中有結。恐傳慢驚。

以宣風散導去風邪。內經云。久風為飧泄。正此謂也。今德卿形證。乃陰盛陽虛。苦寒之劑。非所宜也。內經云。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又陰陽應象論云。陰盛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慄而寒。寒而厥。調經篇亦云。陰盛生內寒。岐伯曰。厥氣上逆。寒氣積於胸中而不瀉。不瀉則溫氣去。

寒獨留。故寒中。東垣解云。此脾胃不足。勞役形體。中焦營氣受病。末傳寒中。惟宜補陽。遂以理中湯加黑附子。每服五錢。多用蔥白煎羊肉湯。取清汁一大盞。調服之。至夕四肢漸溫。汗出少。夜深再服。翌日精神出。六脈生。數服而愈。嘗記李思順云。證者證也。病狀於中。

證形於外。凡學醫道。不看內經。不求病源。妄意病證。又執其方。此皆背本趣末之務。其誤多矣。宜慎思之。

白話文:

真定府的武德卿,四十六歲。在元朝丙子年三月間,因為憂愁思慮、勞累過度,加上飲食不節制,得了病,出現四肢冰冷、口鼻呼吸也感覺涼、額頭冒冷汗、時常感到昏沉。把脈後,發現他的六脈微弱得像蜘蛛絲。有位醫生認為這是風邪引起的疾病,想要用宣風散來疏散風邪。

我想到錢乙(宋代兒科名醫)關於小兒的理論,他製作宣風散時說,小孩是因為內傷脾胃,導致嘔吐或腹瀉,久了之後風邪會陷入胃中,造成消化不良的腹瀉。宣風散裡面含有會產生結塊的藥物,恐怕會傳變成慢驚風。用宣風散的目的是要導出風邪。《內經》也說:「久病成風,導致消化不良的腹瀉」,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但現在武德卿的狀況,是陰氣過盛、陽氣虛弱,使用寒涼的藥物,並不適合。《內經》說:「陰氣過剩就會導致多汗、身體發冷」,《陰陽應象論》也說:「陰氣過盛,就會身體發冷、流汗,身體常覺得冰涼,經常發抖,而且會冷到四肢厥冷」,《調經篇》也說:「陰氣過盛會產生體內的寒冷」。岐伯也說:「厥氣上逆,寒氣積聚在胸中無法排出,無法排出就會讓體內的陽氣散失,只剩下寒氣,所以會感到身體寒冷」。

東垣(金元名醫李杲,字明之,號東垣)解釋說,這是因為脾胃虛弱,加上勞累過度,導致中焦(脾胃)的營氣(營養物質)生病,最後傳變成體內的寒冷,只能用溫補陽氣的藥物來治療。因此,我使用理中湯加上黑附子,每服五錢,並多用蔥白煎煮羊肉湯,取清澈的湯汁一大碗,調和藥湯給他服用。當天晚上,他的四肢逐漸溫暖,流汗也減少了。到了深夜又再服一次藥,隔天他的精神就好轉了,脈象也變得有力。他連續服用幾次藥後,就痊癒了。

我曾經聽李思順說過:「證,就是症狀,病狀產生於體內,而表現在外」。凡是學習醫術的人,如果不看《內經》、不探求病源,就隨意臆斷病情,又執著於固定的藥方,這都是捨本逐末的做法,錯誤會很多,應該要謹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