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寶鑒》~ 卷二 (3)
卷二 (3)
1. 下工絕氣危生
丁巳予從軍至開州。夏月。有千戶高國用謂予曰。父親年。七十有三。於去歲七月間。因內傷飲食。又值霖雨瀉。痢暴下數行。醫以藥止之。不數日又傷又瀉。止而復傷。傷而復泄。至十月間。肢體瘦弱。四肢倦怠。飲食減少。腹痛腸鳴。又以李醫治之。處以養臟湯。治之數日。
瀉止後添嘔吐。又易以王醫。用丁香、藿香、人參去白、橘皮、甘草。同為細末。煎生薑數服而嘔吐止。延至今正月間。飲食不進。扶而後起。又數日不見大便。予問醫曰。父親數日不見大便。何以治之。醫曰。老官人年過七旬。氣血衰弱。又況瀉痢半載。脾胃又虛。津液耗少。
以麻仁丸潤之可也。眾親商議。一親知曰。馮村牛山人。見證不疑。有果決。遂請治之。診其脈。問其病證。曰此是風結也。以搜風丸百餘丸服之。利下數行而死。予悔恨不已。敢以為問。予曰。未嘗親見。將何以言。高千戶退而去。或者曰。予親見之。細說其證。予曰。人以水穀為本。
今年高老人久瀉。胃中津液耗少。又重瀉之。神將何依。靈樞經云。形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俱不足也。不可瀉之。瀉之則重不足。重不足則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滅。少者不復矣。又曰。上工平氣，中工亂脈。下工絕氣危生。絕氣危生。其牛山人之謂歟。
白話文：
丁巳年，我隨軍到了開州。夏天的時候，有個千戶長叫高國用對我說，他的父親今年七十三歲，去年七月因為飲食內傷，又碰上連日下雨，開始拉肚子，拉得很急，一天好幾次。醫生開藥止住了腹瀉，但沒過幾天又傷食又拉，止住後又傷食，傷食後又拉肚子，到了十月間，身體變得非常瘦弱，四肢無力，吃不下飯，肚子痛還會腸鳴。他又找了李醫生治療，李醫生開了養臟湯，吃了幾天，腹瀉是止住了，卻又開始嘔吐。
於是又換了王醫生，王醫生用丁香、藿香、去白的的人參、橘皮、甘草磨成粉末，用生薑煎水給他喝，喝了幾次後嘔吐才停止。一直拖到今年正月，他還是吃不下飯，需要扶著才能起來。過了幾天又沒辦法排便。我問醫生說：「他好幾天沒大便了，要怎麼辦？」醫生說：「老先生已經七十多歲了，氣血衰弱，加上拉肚子拉了半年，脾胃也虛弱，體內津液耗損很少，用麻仁丸潤滑腸道就可以了。」
眾親友商量後，有個親戚說：「馮村的牛山人看病很厲害，判斷很準，而且很有決斷力。」於是就請他來看病。他把脈問診後說：「這是風結。」開了搜風丸一百多顆給他吃。吃了之後，拉了好幾次，人就死了。我非常後悔，所以來問你。我說：「我沒有親眼看到，要怎麼說呢？」高千戶就退下了。
後來，有人說他親眼看見，仔細地描述了病症。我說：「人是以水穀（食物）為根本的。今年高老先生拉肚子很久，胃中的津液消耗殆盡，又讓他拉肚子，他的精神要依附在哪裡呢？《靈樞經》說：『形體和氣血不足，病邪就無法抵擋。』這就是陰陽俱不足的表現，不能再用瀉法了。用瀉法會讓身體更加虛弱，更加虛弱就會導致陰陽枯竭，氣血耗盡，五臟空虛，筋骨和骨髓枯萎，老人會因此喪命，年輕人也會難以恢復。』又說：『上等的醫生可以平調陰陽，中等的醫生會弄亂脈象，下等的醫生會使人氣絕而喪命。』這位牛山人不就是這樣的醫生嗎？」
2. 酸多食之令人癃
至元己巳上都住。夏月。太保劉仲晦使引進史柔明來曰。近一兩月。作伴數人。皆有淋疾。是氣運使然。是水土耶。予思之。此間別無所患。此疾獨公所有之。殆非運氣水土使然。繼問柔明近來公多食甚物。曰。宣使賜木瓜百餘對。遂多蜜煎之。每客至以此待食。日三五次，予曰。
淋由此也。內經曰。酸多食之令人癃。可與太保言之。奪飲則已。一日。太保見予問曰。酸味致淋。其理安在。予曰。小便主氣。針經云。酸入於胃。其氣澀以收。上之兩焦。弗能出入也。不出則留胃中。胃中和溫則下注膀胱之胞。胞薄以懦。得酸則縮綣。約而不通。水道不行。
故癃而澀。乃作淋也。又曰。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五味口嗜而欲食之。必自裁製。勿使過焉。五味過則皆能傷其正。豈止酸味耶。太保歡曰。凡為人子不可不知醫。信哉。
白話文：
元朝己巳年，我住在上都的時候，夏天，太保劉仲晦派人帶史柔明來找我，說：「最近一兩個月，與他同伴的幾個人都得了淋病，這是因為氣運的關係，還是因為水土的緣故呢？」我思考了一下，覺得這裡沒有其他會讓人得病的因素，只有史柔明得了這個病，應該不是氣運或水土造成的。接著我問史柔明最近常吃什麼，他說：「宣使賞賜了一百多對木瓜，他把木瓜用蜂蜜熬煮，每次有客人來都用這個招待，一天要吃三五次。」我說：「淋病就是這樣引起的。《內經》說過，吃太多酸的東西會讓人小便不順暢，可以把這個告訴太保，停止吃這些東西就會好了。」
一天，太保見到我，問：「酸味導致淋病，是什麼道理呢？」我說：「小便主要是氣的作用。《針經》說，酸味進入胃，會使氣變得澀而收縮，使上焦和中焦的氣無法正常出入，氣出不去就會停留在胃中。胃中和暖的氣向下流注到膀胱，膀胱壁薄而柔軟，遇到酸味就會收縮，緊縮不通，水道不通暢，所以就會小便不順暢，變成淋病。另外又說，陰氣的產生本源於五味，陰氣的病變也是因為五味。人們喜歡吃五味而想吃，一定要自我節制，不要過量。五味吃過量都會傷害身體的正氣，難道只有酸味會這樣嗎？」太保聽了很高興，說：「做子女的不能不懂醫學啊，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