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怡

《金匱翼》~ 卷三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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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9)

1. 惡寒

惡寒有陽虛陽郁之異,陽虛者宜補而溫之,陽郁者宜開發上焦,以升陽明之氣。丹溪所謂久病惡寒,當用解鬱是也。

桂枝加人參附子湯,治陽虛腠理不固,惡寒自汗,其脈浮虛。

桂枝白芍(各一兩半),甘草(炙,一兩),附子(炮,半個),人參(一兩半)

每服五錢,生薑三片,棗一枚,水煎服。

陽郁治案:

進士周,年近四十,得惡寒證,服附子數百帖而病益甚,脈弦而緩。遂以江茶入生薑汁、香油些少調飲之,吐痰一升許,減大半。又與通聖散麻黃、硝、黃,加當歸、地黃百帖而安。

一女子惡寒,用苦參赤小豆各一錢為末,齏水調飲之,吐痰甚多,繼用南星、川芎蒼朮黃芩,酒打面為丸服愈。《元珠》云:上焦不通,則陽氣抑遏,而皮膚分肉,無以溫之,故寒慄。東垣升陽益胃湯用升發之劑,開發上焦,以升陽明之氣,出於表而溫之也。丹溪吐出濕痰,亦開發上焦,使陽氣隨吐伸發出外而溫之也。故寒慄皆愈。二者乃陽郁表寒之要。

大建中湯,療中虛怯寒。

黃耆,當歸,桂心,白芍(各二錢),人參(一錢),甘草(一錢),半夏,黑附(炮去皮,各二錢半)

上八味㕮咀,每服五錢,水二盞,姜三片,棗二枚,煎至一盞,去滓,食後溫服。

羅謙甫治僉院董誠彥,夏月勞役過甚,煩渴不上,極飲潼乳,又傷冷物,遂自利,腸鳴腹痛,四肢逆冷,冷汗自出,口鼻氣亦冷,六脈如珠絲,時發昏憒。眾大醫議以蔥熨臍下,又以四逆湯五兩,生薑二十片,連須蔥白九莖,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涼服。至夜半,氣溫身熱思粥飲,至天明而愈。

許魯齋先生聞知嘆曰:病有輕重,方有大小,治有緩急,僉院之病,非大方從權急治,不能愈也。

昔有一婦人惡寒特甚,盛暑亦必服皮衣數件,晝夜常坐臥床褥,飲食如常,亦一無所苦,更名醫數四,終莫能治。補瀉寒熱溫涼備嘗之矣。一醫以玉屏風散大劑煎水,以大鍋令患者熏蒸半日許,汗出得愈。(鶴年識)

2. 瘧疾統論

少陽膽為風木之府,瘧家寒熱之邪,必歸少陽,是以瘧脈多弦。少陽居半表半裡之間,其氣從陽則熱,從陰則寒也。瘧者金火交診,故其病寒熱並作也。

氣分受邪,發於六陽時;血分受邪,發於六陰時。淺者每日一發,深者間日一發,極深者三日發也。淺者屬陽,陽性易動,故日行之氣,觸著便發。深者屬陰,陰性常靜,故日行之氣,屢觸而始發也。

瘧發時,雖大熱大渴,必以淡生薑湯適寒溫飲之。若恣飲冷水瓜果,脾胃轉傷,邪氣不達,綿延難愈。

凡瘧疾多熱,久而不解者,其人必本陰虛,法當益陰除熱,非當歸鱉甲、制首烏、牛膝之屬,不能除也。多寒而久不解者,其人必本陽虛,法當甘溫散邪,非乾薑附子桂枝人參之屬,不能已也。

瘧邪在陽者,其證多汗,感而即發,邪不能留。其留藏不去者,惟陰邪耳,陰邪不能作汗,雖以汗藥發之亦不得,惟甘潤和陰,如當歸、牛膝之屬,多服久服,自能出汗而解也。

傷寒往來寒熱,勞瘵寒熱如瘧,傷食勞役,腳氣疝氣,腫毒初起,俱有寒熱。陰虛證,每日午後發熱惡寒,至晚亦得微汗而解。脈弦而數,但不大弦為辨耳,俱不可誤認為瘧也。凡病寒熱,有期者瘧也,無期者諸病也。

凡瘧病自陰而漸陽,自遲而漸早者,由重而輕也。自早而漸遲,自陽而漸陰者,由輕而重也。凡感邪極深,發愈晏而作愈遲者,必使漸早漸近,方是佳兆。故治此疾者,春夏為易,秋冬為難。

瘧邪必從汗出,邪在陰者,必汗出至足乃佳,然非麻、葛輩可發,但開鬱通經,其邪熱即散,而為汗矣。其虛者,非參、耆、歸、地,則終不能得汗也。

古稱風寒暑濕,皆能成瘧,然必客於營衛之舍,然後成瘧,不爾不成瘧也。夫營之有舍,猶行人之有傳舍也。營衛之氣,日行一周,歷五臟六腑、十二經絡之界分,必其舍有邪,與日行之衛氣相遇則病作;離則病休,故發作有時,與傷寒大異也。

俗有傷寒變瘧、瘧變傷寒之說,愚謂傷寒變瘧者,本是瘧邪,因其氣特甚,故一發而不止,迨汗出氣衰,乃復返於舍而後日作,非傷寒能變瘧也。瘧變傷寒者,本是傷寒,因邪氣先中少陽,故寒熱如瘧,其邪遞引遞出,遍滿三陽之界,因而發熱不止,設不解,則又轉而之三陰,非瘧邪能變傷寒也。是以始先似瘧之證,熱雖退,身表尚有餘熱,不似瘧之熱退即涼也。

始先似傷寒者,汗常浹體而熱不退,過一二日,忽振寒而發熱,或熱退一日而復作寒熱,非如傷寒之汗出即熱退而邪解也。學者智識既具,自當獨斷,豈可習焉不察,自同眾人也。

久瘧不退,邪氣陷入陰分,虧損營血,有熱無寒,口燥唇乾,有似傷寒,人皆謂之變傷寒,不知其為傳勞瘵也,脈將散大,或細數,而死期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