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生編》~ 卷上 (5)
卷上 (5)
1. 試痛
或問試痛何故？曰：兒到七八個月，手足五官全備，已能動轉，或母腹中有火，或起居不時，令兒不安，以此大動而痛，此等十胎而五，不足為奇。只宜照常，穩食安眠一二日，自然安靜。或痛之不止，用安胎藥一二服自止。此後近則數日，遠則月餘，甚至再過四個月才產。人多不知，
輕易臨盆，終日坐立，不令睡倒，或抱腰擦肚，或用手拖，或用藥打，生生將兒取出，母則九死一生，兒則十胎九夭，慘不可言。世間難產，皆此故也。蓋胎養不足，氣血不全，如剖卵出雛，裂繭出蛹，寧可活乎？只說小兒難養，誰復根究到此？又有受寒，及傷食腹痛，不可不知。
或問何以知其試痛？曰：只看痛法，一陣緊一陣者，正生也；一陣慢一陣，或乍緊乍慢者，皆試痛也。
或問傷食受寒，何以辨之？曰：傷食者，當臍而痛，手按之更痛，或臍傍有一硬塊；寒痛多在臍下，綿綿而痛，不增不減，得熱物而稍緩是也。
或曰：試痛亦有，或未必多。曰：甚多。曰：何以見之？曰：以今之難產者多也。
或問：將試痛認作正生，其害如此；倘將正生，認作試痛，以致過時，不亦有害乎？曰：無害。果當其時，小兒自會鑽出，縱或過時，不過落在褲中，生在床上而已，有何大害？而如此諄諄乎？
白話文：
有人問說，什麼是「試痛」？我回答說，嬰兒到了七八個月大的時候，手腳五官都已經發育完全，也已經能夠活動轉動了。有時候可能是母親懷孕期間體內有火氣，或者生活作息不正常，使得嬰兒感到不安，因此劇烈活動而導致疼痛。這種情況十個孕婦大概會有五個遇到，並不足為奇。只要照常生活，好好吃飯、睡覺一兩天，自然就會安靜下來。如果疼痛不止，服用一兩帖安胎藥就能止痛。之後，短則幾天，長則一個多月，甚至有可能再過四個月才生產。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輕易地就以為要生產了，整天坐立不安，不讓自己躺下休息，或者又是抱腰又是擦肚子，或是用手拉扯，甚至用藥物催生，硬是把嬰兒拉出來。這樣導致母親九死一生，嬰兒十個有九個夭折，慘不忍睹。世間難產的原因，都是這樣造成的。胎兒的養分不足，氣血不夠充足，就像是剖開蛋殼讓雛鳥出來，或是撕裂蠶繭讓蛹出來一樣，怎麼可能活得了呢？人們只說小孩子很難養，卻從來沒有深入探討到這個根本原因。還有因為受寒、吃壞肚子引起的腹痛，這些也必須要知道。
有人問說，要如何知道這是「試痛」？我回答說，只要看疼痛的方式，一陣陣緊縮的，就是真正的生產；如果疼痛一陣慢一陣，或者時緊時慢的，都是「試痛」。
有人問說，那要如何分辨是吃壞肚子還是受寒引起的腹痛？我回答說，吃壞肚子引起的疼痛，是在肚臍周圍，用手按壓會更痛，或者肚臍旁邊會有硬塊；受寒引起的疼痛，大多在肚臍下方，是持續隱隱作痛，不會加劇也不會減輕，用熱的東西敷會稍微緩解。
有人說，「試痛」可能也有，但未必很多吧？我回答說，非常多。有人問，怎麼知道？我回答說，看現在難產的人這麼多就知道了。
有人問說，把「試痛」當作真正生產來處理，危害很大。如果把真正生產當作「試痛」，導致延誤生產，不也會有危害嗎？我回答說，沒有危害。如果真的是要生產了，嬰兒自然就會鑽出來。就算延遲生產，也只是生在褲子裡、床上而已，沒有什麼大害。我為什麼要這樣苦口婆心地告誡大家呢？
2. 驗案
前太僕卿霍山張公三君葆華繼夫人，年輕體壯，孕必八個月而產，產必數日，百苦而下生，生必周而夭，再孕、再產、再夭皆同。予謂後當生，宜相聞。
明年又八個月，坐草三日不下，忽憶予言，飛輿相召。中途逢驅車者云：迎其父母，作永訣計。比至，已夜分矣。診之，脈未離經，人余殘喘。穩婆在傍，問之曰：兒頭已抵產門，不得出耳。予急令安臥，且戒無擾，與安胎藥。
明晨，主人出，笑而不言。問之，曰：好了。予曰：昨言兒頭已抵產門，今若何？曰：不見了。大笑而別。後此百二十日，計十二足月生男，謂予為父，今八歲矣。始知前此，皆生生取出，以體壯年輕，幸保母命耳。
在張宅日，邑庠程以學，邀至其家。有寵人，坐草三日而不生，亦與安胎藥。越十六日生女。
大學戴時濟，與予比鄰契好。先伊弟媳一產三男，母子俱殞。今又婢孕，其腹膨脝，頗患之。比產先令安臥，與加味芎歸湯，每隔半日而產，積日半，三子俱生。康熙四十八年，安撫葉公具題。
陳氏妻，生九日夜不下，一息尚存，踵門求藥。余問之，亦曰：頭逼產門，不得出。勸令安臥，再來取藥。強而後去。繼與加味芎歸湯，明日生下，母子兩全。
按此皆產母用力，逼令橫在腹中耳。豈有人倒懸十日，而得生者乎？
又一婦產兒，手出不得入，穩婆利刃以須。予聞而惻然，急令安臥，與大劑芎歸湯，徐徐托之，手入。明早生下，母子皆安。右臂紫黑，數月而後消。
或有婦人，懷孕未足月者，或七八個月，或八九個月，忽然胞漿已破，流水不止，腹不甚痛，甚至見紅不止，而不生者。即服保胎神效方，一劑不愈，兩劑全安。隔半月後，又發作腹痛生男，安然無恙。
白話文：
從前太僕卿霍山張公的繼室夫人，名叫葆華，年輕體格健壯。每次懷孕都必定在八個月時生產，生產時必定經過數日百般痛苦才生下來，生下來後又一定很快就夭折。再次懷孕、生產，結果夭折，情況都一樣。我說她下次生產時，應該讓我知曉。
隔年，她又懷孕八個月，臨盆三天都生不下來，忽然想起我說的話，便趕緊派人乘車來請我。途中遇到趕車的人說，是去迎接她父母，準備訣別的。等我趕到時，已經是半夜了。把脈後，發現她的脈象還沒散亂，人也還剩一口氣。穩婆在旁邊說，胎兒的頭已經頂到產門，就是生不出來。我趕緊讓她平躺，並囑咐不要驚擾她，給她服用安胎藥。
隔天早上，主人出來，笑而不語。我問他，說昨天胎兒的頭已經頂到產門，現在怎麼樣了？他說，已經不見了。我大笑著告別。之後過了一百二十天，也就是足足十二個月時，她生了一個男孩，並稱呼我為父親。現在已經八歲了。這才知道之前幾次，都是硬生生把胎兒取出來。因為她身體強壯年輕，所以才能保住母親的性命。
在張家時，縣學的程以學邀請我到他家，他有個寵妾，臨盆三天都生不出來。我也給她服用安胎藥，過了十六天，她生了一個女兒。
大學士戴時濟與我比鄰，關係很好。他弟弟的媳婦之前生一胎就死了三個男孩，母子都喪命。現在家裡的婢女又懷孕，肚子腫脹難受。快生產時，先讓她平躺，給她服用加味的芎歸湯，每隔半天就生一個孩子，累積了一天半，三個孩子都生了下來。康熙四十八年，安撫使葉公將這件事記錄下來。
陳氏的妻子，生產九天晚上都生不下來，只剩下一口氣，到我家求藥。我問她，她也說胎兒的頭已經頂到產門生不出來。我勸她先平躺，再來拿藥。她勉強走了。我接著給她服用加味的芎歸湯，隔天就生下來了，母子平安。
仔細想想，這些都是產婦用力過猛，導致胎兒橫在腹中。難道有人倒掛十天還能生出來嗎？
另外有一個產婦，胎兒的手先出來，又塞不回去，穩婆要用刀子剖開。我聽到後感到難過，趕緊叫她平躺，給她服用大劑量的芎歸湯，慢慢托住胎兒，把手塞回去。隔天早上就生下來了，母子平安，但手臂瘀青紫黑，過了數月才消退。
有些婦人，懷孕不足月，有的是七、八個月，有的是八、九個月，忽然羊水破了，流水不止，肚子也不太痛，甚至流血不止，卻生不出來。這時就服用保胎神效方，一劑沒好，兩劑就能完全康復，過半個月後，又開始腹痛而順利生下男孩，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