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綱目拾遺》~ 利濟十二種總序
利濟十二種總序
1. 利濟十二種總序
先君子昔艱於嗣，嘗至京師，遇異人云，准君相無後，若行利濟事，可得子。及總鹺下砂，時海溢，淹斃者不下數十萬，先君悉為設法撈埋，秋疫癘繼作，又為捐俸延醫合藥以療疾，賴生者數萬人，更詳創築塘；當事轉題得奉俞旨允行。時各場皆被潮災，攀轅借寇，自下砂石堰穿山鳴鶴龍頭等凡七邑，皆一身董其事。
塘成，名曰利濟。是年秋潮驟至，迄無害。後由永春可馬宰尤溪，甫生余昆季二人，乳字之曰利濟，退居之日，用以名其堂，此利濟所由昉也。先君嘗以一子業儒，一子業醫，故楷弟自幼年讀經書外，兼課以靈素、難經及傷寒論諸書，嚇時覆命默畫銅人圖以嬉戲，貯甲乙卷於養素園，區地一畦為栽藥圃，予弟兄春秋輒寢食其中。今弟銳意岐黃，用承先志，雖未敢自信出以應世，然親串間有請診者，服其藥無不應手愈。
居恆喜著書，所纂有百草鏡八卷，救生苦海百卷，皆言中肯綮，解洞玄微，誠有裨於斯道者不淺。予自愧譾庸，號涔勺水，曾當大雅之目者，乃欲為瓦釜鳴耶。憶自髫齡性好博覽，凡星曆醫卜方技諸學，間亦涉歷之，意有所得，即欣欣忘倦。鈔撮成帙納之篋，久而所積溢簏外，束庋閣上，累累幾千卷。
近亦稍自厭棄，間歲檢閱其無用者焚之。此十二種內祝由、串雅二稿，己丑春已取投之焰，時因小輩攫去，乃姑存焉。自甲戌歲始成醫林集腋，從鄰人黃販翁家閱所藏醫書萬餘卷，參以舊存江閩秘本，集其屢驗者，名之曰腑，見精選之匪易也。戚好中有以驗方見示，及遊篋所得，歷年頻增，為傳信方。
乙亥春，湖南汪子師僦予舍居，見其案頭有祝由本，汪君用之素驗，暇日因借錄一通；後又得張氏本及儒門事親萬薛二家抄，採擇試之，刪其妄而存其效，且便於行者，以為山居一時不能備藥石之助，作祝由錄驗。予素有書癖，日不給，焚膏繼之，恐堂上呵禁，嘗篝燈帷中，藏書夜觀，煤積翠帳皆黑。
丙子秋患目幾廢，息視不啟者六月乃愈，因作囊露集，較瑤函、銀海、龍木論、明鏡箋，自謂過之。以囊露名者，蓋取囊柏葉露可治目意。宗子柏云挾華扁術，行遊名都，戊寅，航海從中山歸，相闊已八載矣，投刺來竭。予時讀禮家居，館之三月，間與談，有闢其謬處。柏云故虛懷士，頗以予言為然，慷慨出其歷遊方術頂串諸法，合予養素園簡驗方本彙編之，串而曰雅，知非江湖俗技之末也。鏡水居士隱元上人皆擅點茆法，素與何竹里善。
庚辰，予讀書西山寺回峰精舍，適竹里避暑至，與之結河朔飲，曾一面焉，因得聞制伏鼎火諸說，予用其法於諸科升降藥中，體不耗而功倍捷，因集古來升降諸方，參以製法，為秘要一書，而以藥性之奇制者為元解，以見本草之用為最廣。昔高濂有珍異藥品而搜其未全，瀕湖著本草綱目而後出未補，悉為續之，一曰奇藥備考，一曰綱目拾遺，均各有義例焉。
天本草之成書，自神農本經、桐君藥錄而下，繼作者不下數十家，固無乎不備矣，然後重者藥性，則論性者多考其真偽若何，辨其地產各別，如地黃有三才之判，天冬有五嶽之分，縱李氏已略言之，而究之風俗異宜，古今殊轍，百餘年來未有不轉易者。況乎婆奶公須，名隨俗改，丹經媚帖，藝以途分，苟隱僻或謝未知，將名稱亦云素昧乎，有不為所竊笑者幾希，因作本草話、花葯小名錄。
至於攝生間覽，為導引卻病之方，坎離栽接之說何取哉，嗟乎！學期適用，醫可通元，殊慚襪線之才，敢詡金針之秘。用是述其緣起，贅於簡端。他日倘能將靈素、脈經、傷寒有見解處，著為醫論，續增十種，合吾弟所著二書並梓之，為利濟後集，斯予之志也。夫庚寅春仲上浣六日，恕軒趙學敏序。
利濟十二種全目：
醫林集腋十六卷，養素園傳信方六卷
祝由錄驗四卷，囊露集四卷
本草話三十二卷，串雅八卷
花葯小名錄四卷，升降秘要二卷
攝生閒覽四卷，藥性元解四卷
奇藥備考六卷，本草綱目拾遺十卷
通計一百卷。
白話文：
我父親過去很難有後代，曾經到京城，遇到一位奇人說，他的面相顯示沒有後代，如果能做利益眾生的事情，就能得到兒子。當時正值總管鹽務期間，海嘯氾濫，淹死的人不下數十萬，父親盡力想辦法將遺體打撈安葬。秋天瘟疫接連爆發，又捐出俸祿請醫生配藥治療疾病，救活了數萬人。之後，更詳細地規劃興建堤防；經過相關部門的轉呈，得到皇帝批准施行。當時各個鹽場都遭受潮水災害，大家紛紛拉著馬車攔住地方官借糧。從下砂、石堰、穿山、鳴鶴、龍頭等七個縣，所有事務都是父親一人主持。
堤防建成後，命名為「利濟」。那年秋天，潮水突然來襲，卻沒有造成任何損害。後來，在永春、可馬、尤溪，我兄弟二人相繼出生，取乳名為利濟。退休後，又用「利濟」命名了廳堂，這就是「利濟」的由來。父親曾經讓一個兒子研習儒學，一個兒子研習醫學，因此弟弟從小除了讀經書，還學習《靈樞》、《素問》、《難經》和《傷寒論》等醫學書籍，並經常讓他默寫銅人圖來玩耍，將《甲乙經》收藏在養素園中，還劃出一塊地當藥圃，我和弟弟經常在裡面休息。如今，弟弟專心研究醫學，繼承父親的遺志，雖然不敢自信能靠此行醫救世，但是親戚朋友中有請他看病的，服用他的藥都能很快痊癒。
弟弟平常喜歡寫書，撰寫了《百草鏡》八卷、《救生苦海》百卷，內容都切中要害，闡明了深奧的道理，確實對醫學有所貢獻。我自愧才能平庸，像小水窪一樣，不該在大雅之士面前賣弄，卻想學瓦罐發出鳴叫聲。回想從小就喜歡廣泛閱讀，凡是天文曆法、醫學、占卜、方術等各類學問，都略有涉獵，只要有所領悟，就會高興得忘記疲倦。把心得整理成冊放入箱子裡，久而久之，書堆滿了箱子，只好束起來放在閣樓上，積累了幾千卷。
最近也開始有些厭煩，每年都會翻檢那些沒用的書燒掉。這十二種書中，《祝由》和《串雅》兩稿，在己丑年春天時本已取出丟到火裡，當時被小孩搶走了，所以暫時保留下來。從甲戌年開始編纂《醫林集腋》，從鄰居黃販翁家借閱了他收藏的一萬多卷醫書，並參考以前收藏的江浙閩一帶的秘本，收集那些屢次驗證有效的方子，命名為《腑》，可見精選之不易。親戚朋友中有拿著驗方來請教的，以及我從自己書箱中找到的，經過多年增加，編成了《傳信方》。
乙亥年春天，湖南汪子師租住在我家，看到我案頭有《祝由》的書，汪先生用祝由術效果很好，便趁空閒借去抄錄了一份。後來又得到了張氏本和儒門事親、萬薛兩家的抄本，經過篩選試用，刪去那些荒謬的，留下有效果的，而且方便使用的，認為山居不便備足藥材，因此寫成《祝由錄驗》。我本來就喜歡書，每天都不夠用，點著燈熬夜看書，怕被家人責備，就躲在帳篷裡點燈看書，把帳篷都熏黑了。
丙子年秋天，眼睛得了重病，幾乎失明，停止看書半年才痊癒，因此寫成《囊露集》，與《瑤函》、《銀海》、《龍木論》、《明鏡箋》相比，自認為勝過它們。《囊露集》這個名字，是因為囊柏葉上的露水可以治療眼睛的緣故。宗子柏，自稱擅長華扁之術，遊歷各地，戊寅年，從中山航海回來，算算已經分開八年了，遞了名帖前來拜訪。當時我正在家讀禮，留他住了三個月，閒談時發現他的一些謬誤之處。宗子柏是個虛心的人，很認同我的說法，於是慷慨地拿出他歷遊各地所學的方術和頂串等法，與我養素園中的驗方彙編，串聯起來，取名為《串雅》，讓大家知道這並不是江湖術士的把戲。鏡水居士隱元上人也擅長點茆之法，與何竹里很友好。
庚辰年，我在西山寺回峰精舍讀書，何竹里剛好來此避暑，與他一起在河朔飲酒，只見過一面，因此得知制伏鼎火等說法。我將他的方法運用於各科升降藥中，藥力效果顯著，而且沒有副作用，因此收集古來升降的方子，並參考其製法，寫成《秘要》一書，將藥性獨特的製法稱為「元解」，來顯示本草的應用最為廣泛。過去，高濂雖然蒐集了一些珍奇藥品，但是不夠完善，李時珍撰寫《本草綱目》後，仍有缺漏之處，我都一一補全，寫成《奇藥備考》和《本草綱目拾遺》，各有其目的和體例。
關於本草書籍的編寫，自神農《本經》、桐君《藥錄》以來，後繼者不下數十家，應該說是應有盡有，然而最重要的是藥性，而研究藥性的人大多只考證其真偽如何，辨別其產地差異，比如地黃有三才之分，天冬有五嶽之別，縱使李時珍已經略有提及，但深入探究，會發現風俗差異、各地適宜、古今用法都有所不同，一百多年來沒有不改變的。更何況有些藥材因人稱呼而異名，因丹書、媚帖而有別稱，或因傳習途徑不同而異，若遇到隱僻或不為人知的藥材，連名字都不知道，怎麼不會被內行人嘲笑呢？因此寫了《本草話》和《花藥小名錄》。
至於養生方面，我只粗略涉獵了一些，至於導引卻病的方法，以及坎離栽接的說法，又是什麼呢？唉！學習的目的是為了實用，醫學可以通達本源，我自慚像襪子線一般的才能，怎敢誇耀金針的秘密呢？因此敘述了這些事情的緣起，寫在書的開頭。將來如果能將《靈樞》、《素問》、《脈經》、《傷寒論》等書中有獨到見解的地方，寫成醫論，再增加十種書，連同我弟弟所著的兩本書一起刊行，做為《利濟後集》，這就是我的心願了。庚寅年春仲上浣六日，恕軒趙學敏撰序。
《利濟十二種》目錄：
《醫林集腋》十六卷，《養素園傳信方》六卷 《祝由錄驗》四卷，《囊露集》四卷 《本草話》三十二卷，《串雅》八卷 《花藥小名錄》四卷，《升降秘要》二卷 《攝生閒覽》四卷，《藥性元解》四卷 《奇藥備考》六卷，《本草綱目拾遺》十卷 總共一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