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治麻痧初編》~ 卷二 (2)
卷二 (2)
1. 董氏《小兒斑疹備急方論》
(東平董汲及之論次)
2. 序
世之人有得一奇方,可以十全愈疾者,恐恐然惟慮藏之不密,人或知之,而使其藥之不神也,其亦陋矣。夫藥之能愈病,如得人人而告之,使無夭橫,各盡其天年以終,此亦仁術也。志友董及之,少舉進士不第,急於養親,一日盡棄其學而從事於醫。然醫亦非鄙術矣,古之人未嘗不能之,如張仲景、葛洪、陶隱居、孫思邈,皆名於後世。
白話文:
世上有的人得到一劑奇方,可以十全十美地治癒疾病,他們總是擔心地深怕藏不住祕方,或者被別人知道了,讓藥失去靈驗,這種想法實在是迂腐落伍。藥物能夠治癒疾病,就像得到它的人一樣,如果能告訴所有人,讓每個人都不要夭折,都能夠活到老死,這也是一種仁慈的技術。我的朋友董及之年輕時參加科舉考試,但沒有考上,他急於奉養父母,有一天就放棄了讀書,專心學醫。然而,醫術也不是粗鄙的技術,古人沒有不會醫術的,像張仲景、葛洪、陶隱居、孫思邈,他們在後世都很有名。
但昧者為之,至於異貴賤,別貧富,自鄙其學,君子不貴也。及之則不然,凡人之疾苦如己有之,其往來病者之家,雖祁寒大暑未嘗少憚,至於貧者或昏夜,自惠薪粲以周其乏者多矣。他日攜《小兒斑疹方》一秩見過,求序於余。因為引其略,亦使見及之之所存,知世之有奇方,可以療疾者,不足貴也。
如此,東平十柳居士孫准平甫序。
白話文:
不過,如果那些不學無術的人去做這個工作,就會因為貧富貴賤的差異,輕視自己的學問,認為不值得重視。而及之卻不是這樣,他把別人的疾病痛苦都當成自己的事情,每次去病患家看病,即使是在嚴寒酷暑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疲倦,即使是貧困的病人,在昏暗的夜晚,他常常會自費買薪炭來幫助他們。有一天,他帶著一本《小兒斑疹方》來看過我,請我為他寫序言。我將他的大略寫出來,讓大家看到他真正的品德,認識到這世上有很多奇方妙藥可以治病,這些都是不值得去推崇的。
3. 自序
夫上古之世,事質民淳,稟氣全粹,邪不能幹,縱有疾病,祝由而已,雖大人方論,尚或未備。下逮中古,始有巫妨氏者,著《小兒顱囟經》以卜壽夭,別死生,歷世相援,於是小兒方論興焉。然在襁褓之時,臟腑嫩弱,脈促未辨,癢不知處,痛亦難言,只能啼叫;至於變蒸驚風,客忤解顱,近世巢氏一一明之。然於斑疹欲出證候與傷風相類,而略無辨說,致多謬誤。
白話文:
在古代,人們的生活淳樸,飲食簡單,身體強健,邪氣不能侵犯,即使偶有疾病,也能通過祝由術來治療,即使是名醫的方論,也有不完善之處。到了中古時期,出現了巫妨氏,他撰寫了《小兒顱囟經》,用小兒頭顱和囟門的變化來預測壽命和疾病,並根據疾病的表現來區分生死,後世醫家沿襲他的學說,小兒方論由此而興起。然而,嬰兒在襁褓時期,臟腑嬌嫩,脈搏細弱,難以診斷,啼哭是他們表達痛苦的唯一方式。至於變蒸驚風、客忤解顱等疾病,巢氏一一闡明。然而,在斑疹欲出證候方面,他卻與傷風混淆,沒有明確的區分,導致許多誤診。
而復醫者不致詳慎,或乃虛者下之,實者益之,疹者汗之,風者溫之,轉生諸疾,遂致夭斃,噓可嘆也。今採摭經效秘方,詳明證候,通為一卷,目之曰《斑疹備急方》,非敢謂有補於後世,意欲傳諸好事者,庶幾鞠育之義存焉。東平董汲及之序。
白話文:
然而治療麻疹的醫生不詳悉慎密,有時給虛弱的病人下藥,對病情實際的人反而增加藥量,處於發疹期的病人反而流汗,風寒型的病人又用溫熱的藥物治療。最終導致衍生出更多疾病,以致於送命,令人遺憾。現在我將收集並參考治療有效的祕方,詳細說明各種症狀,匯集成一卷,取名為《斑疹備急方》,不敢說能對後世有所幫助,只想流傳給愛好醫學的人,希望他們能領悟《勸戒篇》中「鞠育之義」的精神。
4. 總論
論曰:夫生民之道,自微而著,由小而大,此物理灼然,不待經史,證據可知。然小兒氣稟微弱,故《小品方》云:人生六歲以上為小,六歲以下,經不全載,所以乳下嬰兒有疾難治者,皆為無所依據。至如小兒斑疹一候,不惟脈理難辨,而治療最比他病尤重。覺證與傷寒陰癇相近,通都輔郡,名醫輩出,則猶能辨其一二。
白話文:
古文:「論曰:人的生命過程,從微小到顯著,從小到大,這是自然界的規律,不需經史證明即可知。但小兒氣血微弱,所以《小品方》中說:人六歲以上為小兒,六歲以下,醫書裡沒有記載,所以乳下的嬰兒有疾病難以治療的,都是因為沒有依據。至於小兒斑疹一症,不只脈理難以分辨,且治療方法比其他疾病更重要。其症狀與傷寒、陰癇相似,即使是像京都、郡守這樣的地方,名醫輩出,也只勉強能分辨一二。」
「人的生命從微小到顯著,從小到大,這是自然界的規律,不需經史證明即可瞭解。但小兒氣血微弱,所以《小品方》中說:人六歲以上為小兒,六歲以下,醫書裡沒有記載,所以乳下的嬰兒有疾病難以治療的,都是因為沒有依據。至於小兒斑疹一症,不只脈理難以分辨,且治療方法比其他疾病更重要。其症狀與傷寒、陰癇相似,即使是像京都、郡守這樣的地方,名醫輩出,也只勉強能分辨一二。」
遠地左邑,執病不精,失於詳審,投藥暴妄。加之小兒臟腑嬌嫩,易為傷動,斑疹未出,往往疑為傷風,即以麻黃等藥重發其汗,遂使表虛里實。若為陰癇治之,便用溫驚藥品,則熱勢愈盛。直至三四日證候已定,方得以斑疹藥治之,則所失多矣。大率世俗醫者,斑疹欲出,多以熱藥發之,遂使胃中熱極。
白話文:
在遙遠的左邑,有個醫生由於學識淺薄,看病不仔細,不能詳細審查病情,用藥輕率、魯莽。再加上小兒五臟六腑柔嫩,很容易受到傷害,發疹還沒出現,常常被誤認為是傷風,就用麻黃等藥使小兒大量出汗,致使表虛裏實。如果當作陰癇來治療,就服用溫熱藥物,那麼熱勢就會更加猛烈。直到三四天後證候已經確定,才用發疹藥來治療,那麼所貽誤的病情就太多了。總括來說,世俗的醫生遇到斑疹欲發,多用熱藥來發散,以致胃中熱極。
其初作時即斑疹見於皮下,其已出者變黑色而內陷,既見不快,尤用熱藥,熏蒸其疾,斑疹得熱則出愈難。轉生熱證,大小便不通,更以巴豆取積藥下之,則使兒臟腑內虛,熱又不除,邪氣益深,變為喘滿便血,或為疱癰,身體裂破,遂使百年之壽一旦為俗醫所誤者,可不痛哉。
白話文:
最初發生的時候,斑疹就出現在皮膚底下,已經發作出來的則變成黑色並且向內凹陷,已經看到不快的情況了,還是用熱藥,燻蒸病情,斑疹受到熱氣就會更難發出來。轉變成熱證,大小便不通,又用巴豆把積在體內的藥物強行瀉下來,就會讓孩子的臟腑內虛,熱氣也不消退,邪氣更加嚴重,變成喘息脹滿、大便帶血,或者變成膿皰瘡,身體裂開,讓孩子百年的壽命一下子被庸醫所耽誤,豈能不覺得痛心!
大抵斑疹之候,始覺多咳嗽,身體溫壯,面色與四肢俱赤,頭痛腰疼,眼睛黃色,多睡中瘛瘲,手足厥,耳尖及尻冷,小便赤,大便秘,三部脈洪數絕大不定是其候也。其乳下兒可兼令乳母服藥。其證候未全或未明者,但可與升麻散解之。其已明者即可用大黃青黛等涼藥下之,次即與白虎湯。
白話文:
大多數出現麻疹徵兆的人,一開始會感覺到咳嗽頻繁,身體強壯而發熱,臉色和四肢都很紅,頭疼腰疼,眼睛發黃,睡覺中經常抽搐,手腳冰涼,耳尖和屁股發冷,小便發紅,大便乾燥,三部脈搏洪大、快速、寬大,而且非常不穩定,這些都是麻疹的徵兆。如果病人是哺乳期的嬰兒,可以同時讓哺乳的母親服藥。如果徵兆不完全或不明顯,可以先服用升麻散來緩解。如果徵兆已經明顯,就可以服用大黃、青黛等涼藥來瀉下,然後再服用白虎湯。
如秋冬及春寒未用白虎湯之時,但加棗煎服,不必拘於常法。仲景云:四月後天氣大熱,即可服白虎湯,特言其梗概耳,大率疹疱未出即可下。已出即不可下。出足即宜利大小便。其已出未快者可與紫草散,救生散,玳瑁散之類,其重者以牛李膏散之。或毒攻咽喉者,可少與紫雪及如聖湯,無不效也。
白話文:
在像秋冬,還有天氣偏冷的春季時,即使不用白虎湯,只要加上紅棗煮服,不一定要遵循傳統的作法。仲景說:四月之後天氣變熱,就可以喝白虎湯;只是大略說明它的梗概,總之疹子痘子還沒發出來都可以喝,已經發出來就不可以喝了。發得差不多了就應該讓大、小便通暢。如果已經發出來還沒有痊癒的,可以服用紫草散、救生散、玳瑁散之類的藥,嚴重的就用牛李膏散。或者毒攻入咽喉的,可以少服一點紫雪湯和如聖湯,沒有不有效的。
其餘熱不解,身熱煩渴及病疹兒母俱可與甘露飲。或便血者以牛黃散治之兼宜常平肝臟,解其敗熱,慮熱毒攻肝,即衝於目,內生障翳,不遇醫治,瞳人遂損,尤宜慎之。然已出未平,切忌見雜人,恐勞力之人,及狐臭熏觸故也。未愈不可當風,即成瘡痂。如膿疱出可燒黑醜糞灰,隨瘡貼之,則速愈而無瘢也。
白話文:
如果還有餘熱未退,身體發熱、口乾舌燥,並且有疹子的人,都可以服用甘露飲。或者出現便血的患者,可以使用牛黃散來治療。同時,還應經常平肝降火,解除肝臟中的熱毒,防止熱毒攻入肝臟,衝擊眼睛,導致內生障翳。如果不及時治療,瞳孔就會受損,因此要特別小心。在病情尚未痊癒的時候,一定要避免見生人,尤其是勞動者和有狐臭的人,以免受到感染。痊癒前不要吹風,否則會形成瘡痂。如果出現膿皰,可以燒一些黑色的醜糞灰,然後敷在瘡上,這樣可以快速癒合,也不會留下疤痕。
及左右不可闕胡荽,蓋能御汗氣辟惡氣故也。如兒能食物,可時與少葡萄,蓋能利小便,及取如穗出快之義也。小兒斑疹本以胎中積熱,及將養溫厚,偶胃中熱,故乘時而作。《外臺方》云:胃爛即發斑。微者赤斑出,極者黑斑出。赤出五死一生,黑斑出十死一生。其腑熱即為疹,蓋熱淺也。
白話文:
古文中提到,旁邊不可缺少胡荽,因為它可以抵禦汗液和闢除邪惡之氣。如果嬰兒能吃東西,可以適時地給他吃一些葡萄,因為它可以利尿,並且具有「如穗而出,快意通達」的寓意。小兒斑疹的根本原因是胎中積熱,再加上護養不當,溫熱過度,偶爾胃中發熱,所以趁機發作。《外臺方》中說:「胃爛就會出現斑疹」。病情輕微的,會出現紅色斑疹,病情嚴重的,會出現黑色斑疹。紅色斑疹,五死一生;黑色斑疹,十死一生。腑熱即為疹,因為熱症較淺。
臟熱即為疱,蓋熱深也。故《證色論》云:大者屬陰,小者屬陽。汲總角而來,以多病之故,因而業醫。近年累出諸處治病。當壬申歲冬無大雪,天氣盛溫,逮春初,見小兒多病斑疹。醫者頗如前說,如投以白虎湯之類,即竊笑云白虎湯本治大人。蓋不知孫真人所論大人小兒為治不殊,但用藥劑有多少為異耳。
則是未知用藥之法,故多失誤。今博選諸家及親經用有效者方,備錄為書。
白話文:
臟熱就是皰疹,因為熱邪根深蒂固。所以《證色論》上說:大的屬於陰,小的屬於陽。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所以鑽研醫術。近年來我經常到各地治病。在壬申年的冬天,沒有下大雪,天氣反常的溫暖。到了初春,我發現很多小兒得了斑疹。這些醫生都按照以前的方法,如投與白虎湯之類的藥物,我暗自好笑,因為白虎湯本是治療成人的藥物。他們不知道孫思邈所說的成人小孩治療方法沒有區別,只是用藥劑量多少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