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指南》~ 四診
四診
1. 四診
總括
兒科自古再為難事。蓋以小兒形質柔脆，易虛易實，調治少乖，則毫釐之差，遂至千里之愆。而氣血尚未充盈，難只以據脈為準；神識未發，不知言其疾苦也。診小兒之病，惟憑面色，識其因何而病，再向虎口風、氣、命三關，當視脈紋形色，診其屬熱屬寒；聽其所主之因，審其安煩苦欲飲食二便之病；兼切其脈之浮、沉、遲、數、滑、澀、大、小、有力、無力，則表裡、虛實、寒熱隨證可參矣。
察色
欲識小兒百病之原，先從面上五部五色，詳細觀之。蓋額屬心，頦屬腎，鼻屬脾，右腮屬肺，左腮屬肝。青為肝色，赤為心色，黃為脾色，白為肺色，黑為腎顏。如面青主驚風，赤主大熱，面黃主傷脾傷食，白主虛寒，黑色主痛，多是惡候。總之五色明顯，為新病，其證輕；濁晦為久病，其證須作重看。
又部色相生者，如脾病色黃，此正色也。若見紅色，乃火能生土，故為順病，易治。若部色相剋，如脾病而見青色，乃木來剋土，病多難治，余病仿此。又部色相生，若氣血充實者，縱有外邪助病，易治。又部色相剋，若久病，氣血虛者，則正氣不支，再難堪治。如天庭青暗，驚風必至，紅主內熱，黑則難痊。
太陽青，主驚風，青色入耳，死。印堂青色，主驚瀉纏繞。風池在眉下，氣池在眼下，若二處青，主驚風，紫多吐逆。兩眉青主吉，紅色主多煩熱。鼻赤主脾熱，鼻黑則死。唇赤主脾熱，白主脾寒。左腮赤色，肝經有熱，右腮發赤，主肺熱痰盛。承漿青主驚，黃主嘔吐，黑主抽搐，其病纏綿。
此是察色之大要，還將脈證一同參之。
聽聲
診小兒之法，必聽五聲。五聲相應乎五臟之情。蓋心屬火病，則聲急多言喜笑；肺屬金病，則聲悲音濁不清；肝屬木病，則聲呼多狂叫；脾屬土病，則聲歌，其音顫輕，腎屬水病，則聲呻吟而長且細，此五聲昭著，其證分明矣。如有聲無淚，聲短而啼，啼而不哭，則氣不伸暢，知主腹痛。
如有聲有淚，聲長曰哭，哭而不啼，則氣急心煩，將作驚也。嗞煎不安乃心經內熱，故煩躁不寧。嘎聲聲濁，此為外感風寒也。有餘之證，其氣實，故聲雄大而多壯厲。不足之證，其氣虛，故聲短怯弱而輕。多言與體熱，皆陽也，陽主腑證。懶語與身涼，皆陰也，陰主臟形。
狂言焦躁者，邪熱盛也。譫語神昏者，熱乘於心，其病凶也。如鴨之聲，在喉而啞，氣將絕也。直聲而無迴轉而急，又無眼淚，命將頃也。凡小兒之虛實寒熱，皆從聲音而別，聞而知之，無遁情矣。
審病
審問小兒之病，貴乎詳細考察，要在起居安煩苦欲之間。先問飲食，能食不食，渴與不渴。次問二便，或調和，或通，或秘，或干。發熱無汗，此邪在表也；內熱便鞕，作邪在裡看之。若晝煩熱，而夜安靜，是陽旺於陽分，其病在陽；若晝安靜，而夜煩熱，是陽陷陰分，其病在陰，須當詳別。如喜暖惡寒，皆屬陰病，故為寒。
惡暖喜寒，皆屬陽病，故為熱也。能食者，胃壯；不食者，胃弱也。口不渴者，胃濕盛也；渴者，胃燥干也。至於大便稠黏，穢氣難聞者，為內有滯熱，從熱化。若尿清不赤，乃寒從寒化也。若耳稍及尻骨四肢皆發冷者，知是痘疹欲發之候。如單指稍發冷者，主驚癇之病。肚腹熱悶者，乃內熱也。
四肢厥冷，是中寒也。小兒無故眉皺曲腰啼叫者，內因腹作痛也。如兩耳之熱、常常不已，乃風熱外纏也。然腹痛，須按其或軟與硬，若不喜按為虛，喜按為實，參此情形方可。故欲醫赤子，須誠心辨問，則對證施方，治不難矣。
切脈
小兒周歲有疾，亦當切脈。但部位甚少，不能以三指診之，只用一指以定寸關尺三關。浮脈輕取之，皮膚之上而得。沉脈重按筋骨之間而見。如一息六至，為平和之脈，則無病。過則七八至為數，減則四五至為遲脈。滑脈如珠走盤，往來多流利。澀脈帶澀，往來艱難。如浮、中、沉三部，無力為虛脈，三部有力，作實脈言之。
中部取之，無力為芤脈。若微脈，按之，在微細或有或無之間。洪脈者，來時雖盛，去時無力。緩而時止為結脈，數而時止為促脈。緊脈左右如轉索之狀，弦脈則端直如張弓弦。以上皆言脈之形象至數也。但浮脈在表，外感風寒之病；沉為在裡，內傷飲食之端。數脈病在六腑，屬陽熱之證；遲脈病在五臟，乃陰寒證也。
滑主痰盛，洪主火熱，微主怯弱，弦主痰飲，結主積聚，促主驚癇，芤主失血，澀主少血，沉緊主腹痛，浮緊主感寒，虛主諸虛不足之病，實主諸實有餘。痘疹欲發，脈主洪緊。大小不勻之脈，中惡來因。一息三至，是虛度足極。又九至十至，乃火熱炎甚。以上諸脈所主之病也。
若一息一至二至，或十一十二至皆死脈也。浮散無根及沉伏，取之不應指者，皆難治之脈也。病之表裡陰陽虛實，可以診之，當合望聞問三者，細為參考焉。
虎口三關脈紋形色
初生小兒，當視虎口叉手處，男從左手次指內側，女從右手次指內側看之。次指三節，分為風、氣、命三關。若脈紋形色，紅黃相兼，隱隱不見，則為平安無病；形見色變，知有病矣。若紫屬內熱，紅屬傷寒，黃為脾病，黑主中惡，青主驚風，白是疳證。紋在風關，主病輕，氣關主病重，至命關若見，病多難治。
又當視其紋形大小曲彎。如曲而紫者，主傷食內熱，曲色青，主人驚及走獸驚起端，赤色者主水火飛禽驚撲，黃色主雷驚，黑色主陰癇，圓長者名曰長珠形，主傷飲食。如紋形一點紅色，名曰流珠紋，主內熱。上尖長下微大者，名曰去蛇形，主傷食吐瀉。上大下尖長者，名曰來蛇形，主濕熱成疳。
形彎如弓返向里者，主感冒寒邪。形彎如弓迫向大指外者，主內有痰熱盛。其紋左斜中指者，主傷風。右斜大指者，主感寒。紋直若懸針微短，又直射如槍形微長，皆主痰熱。其紋直射指甲之端，主脾氣大敗，命難保全。如紋見乙字形，主驚風抽搐。二曲如鉤形，主傷生冷。
若三曲如蟲，主傷硬物。似水之紋，主咳嗽。若聯絡如環，主吐瀉成疳。若如魚骨形，主驚熱。如曲蟲形，主積滯。又形如亂蟲者，主有蛔蟲纏擾。當以脈紋形色，相參合察，得免行醫害命之端。
白話文：
[總括]
自古以來，兒童的醫治一直是一大挑戰。因為兒童身體柔弱，容易虛弱也容易實壯，治療上稍有偏差，哪怕只是細微的誤差，也可能導致嚴重後果。他們的氣血尚未充盈，不能單純依賴脈象來判斷病情；而且他們的心智尚未成熟，無法清楚表達自己的病痛。診斷兒童疾病，主要依靠觀察臉色，推測病因，再檢查手腕虎口處的風、氣、命三關的脈紋顏色，判斷是否為熱性或寒性病症；聽取家長描述病因，瞭解孩子是否有煩躁、飲食和排泄的問題；同時檢查脈象的浮、沉、遲、數、滑、澀、大、小、有力、無力等特徵，就能初步判斷表裡、虛實、寒熱的症狀。
[察色]
要了解兒童各種疾病的根源，首先需仔細觀察臉部五個部位的五種顏色。額頭反映心臟狀況，下巴反映腎臟狀況，鼻子反映脾臟狀況，右臉頰反映肺臟狀況，左臉頰反映肝臟狀況。青色代表肝，紅色代表心，黃色代表脾，白色代表肺，黑色代表腎。例如，臉色青代表可能有驚風，紅色代表高熱，黃色代表脾胃受損或消化不良，白色代表虛弱和寒症，黑色代表疼痛，通常是不好的徵兆。總的來說，五色鮮明表示是新病，病情較輕；顏色混濁表示舊病，病情嚴重。
此外，如果顏色符合臟器的正常顏色，比如脾臟疾病臉色黃，這就是正常的顏色。但如果看到紅色，表示火氣旺盛，有助於土氣，所以這是順利的病況，容易治療。相反，如果脾臟疾病卻出現青色，表示木氣剋制土氣，病情可能較難控制。對於顏色相生的情況，如果氣血充足，即使有外部因素影響，也比較容易治療。然而，對於顏色相剋的情況，如果長期患病，氣血虛弱，正氣無法支撐，治療就變得困難。例如，前額呈現青暗色，可能預示驚風即將發生，紅色表示內熱，黑色表示病情難以痊癒。
[聽聲]
診斷兒童疾病的方法之一，就是聆聽他們的聲音。不同的聲音反映了不同臟器的健康狀況。心臟有問題，聲音通常急促，多言且喜笑；肺部有問題，聲音悲傷且渾濁；肝臟有問題，聲音常嘶吼；脾臟有問題，聲音顫抖且輕；腎臟有問題，聲音呻吟且細長。這些聲音特徵顯著，病症也就清晰了。如果孩子有聲音但沒有淚水，聲音短暫且哭泣，但不是真正的嚎啕大哭，表示氣息不通暢，可能是腹部疼痛。
如果孩子有聲音也有淚水，聲音長而持久，稱為哭，但不伴隨啼哭，表示情緒激動，可能有驚嚇。聲音乾澀，表示可能外感風寒。聲音洪亮強壯，表示氣血旺盛，通常為實證；聲音短小怯弱，表示氣血不足，通常為虛證。多言且體溫高，屬於陽性表現，通常與腑臟相關。少言且體溫低，屬於陰性表現，通常與臟器相關。
[審病]
詳細詢問兒童的病情非常重要，特別是關於他們日常生活中的活動、情緒和需求。首先問飲食情況，看孩子是否想吃或不想吃，是否有口渴感。其次，詢問排泄情況，包括大小便是否正常，是否有便祕或瀉肚，以及排泄物的性質。如果發燒但不出汗，可能是外感風邪；如果內部高熱且大便乾硬，可能是內熱。如果白天煩躁但晚上平靜，表示陽氣過剩，病在陽；如果白天平靜但晚上煩躁，表示陽氣衰弱，病在陰。喜歡暖和而怕冷，通常屬於陰性病症，表示寒症；喜歡涼爽而怕熱，通常屬於陽性病症，表示熱症。能進食表示胃功能好，不能進食表示胃功能弱。不口渴表示胃濕氣重，口渴表示胃乾燥。大便粘稠且臭味濃烈，表示內部有熱毒；如果尿液清澈不紅，表示寒氣較重。如果耳朵、尾椎骨和四肢發冷，可能是麻疹的前兆。如果手指尖發冷，可能是驚風或癲癇。腹部熱而悶，表示內部有熱。四肢冰冷，表示中寒。如果兒童無緣無故皺眉、彎腰、啼哭，可能是腹部疼痛。如果雙耳經常發熱，可能是外感風熱。
[切脈]
即使是一歲的兒童生病，也應該檢查脈搏。但是由於兒童的脈門較小，無法使用三個手指進行診斷，只能使用一個手指來確定寸、關、尺三個脈位。浮脈輕觸皮膚表面即可感受到；沉脈則需用力按壓至筋骨之間才能發現。每分鐘六次跳動為正常的脈搏，表示健康；超過六次為數脈，表示熱性病症；少於六次為遲脈，表示寒性病症。滑脈像珠子在盤子上滾動，流暢無阻；澀脈則像絆腳石，流動困難。如果脈搏在浮、中、沉三個位置都無力，表示虛證；如果有力，表示實證。
在中間部位無力表示芤脈。微脈需要細細按壓，才會在微細之間感受到或有或無的脈動。洪脈來勢洶湧，但去勢無力。緩慢且偶爾停止的脈搏為結脈，快速且偶爾停止的脈搏為促脈。緊脈像繩索一樣，左右扭轉；弦脈則像拉緊的弓弦一樣筆直。以上都是脈搏的形態和頻率。浮脈表示表證，可能是外感風寒；沉脈表示裡證，可能是內傷飲食。數脈表示六腑疾病，屬於陽性熱證；遲脈表示五臟疾病，屬於陰性寒證。
滑脈表示痰多，洪脈表示火熱，微脈表示體弱，弦脈表示痰飲，結脈表示積聚，促脈表示驚風或癲癇，芤脈表示失血，澀脈表示血少，沉緊脈表示腹痛，浮緊脈表示感受寒邪，虛脈表示各種虛弱，實脈表示實證。如果出現痘疹，脈象應為洪緊。脈搏大小不一，可能是中毒。每分鐘三次跳動表示虛極，每分鐘九到十次跳動表示火熱過盛。以上是脈搏與病症的關係。
如果每分鐘只跳動一次或兩次，或者每分鐘跳動十一到十二次，都是死亡脈象。浮脈散漫無根，或者沉脈隱藏不現，都表示病情嚴重。通過診脈，可以判斷表裡、陰陽、虛實的病情，應結合望、聞、問三種診斷方法，細心參考。
[虎口三關脈紋形色]
新生兒的診斷，應觀察虎口（手掌與手腕交界處）的脈紋形色。男孩查看左手食指內側，女孩查看右手食指內側。食指分為三節，分別代表風、氣、命三關。如果脈紋顏色為紅黃相間，隱約可見，表示健康無病；如果脈紋形態和顏色發生變化，表示有疾病。紫色表示內熱，紅色表示風寒，黃色表示脾臟問題，黑色表示中毒，青色表示驚風，白色表示疳疾。脈紋在風關表示病情輕微，在氣關表示病情加重，如果到達命關，病情可能很難控制。
此外，脈紋的形態和曲線也很重要。如果脈紋彎曲且呈紫色，表示消化不良和內熱；青色脈紋表示驚嚇或動物驚嚇；紅色脈紋表示火災或飛禽驚嚇；黃色脈紋表示雷擊驚嚇；黑色脈紋表示陰癇；圓長脈紋表示飲食問題；流珠脈紋表示內熱；去蛇脈紋表示食物中毒或吐瀉；來蛇脈紋表示濕熱引起的疳疾；弓狀脈紋表示感受寒邪；向外彎曲的弓狀脈紋表示痰熱旺盛；左斜脈紋表示感受風邪；右斜脈紋表示感受寒邪；懸針脈紋表示痰熱；直射指甲的脈紋表示脾氣衰竭，生命危在旦夕；乙字脈紋表示驚風或抽搐；鉤狀脈紋表示食用生冷食物；蟲狀脈紋表示硬物傷害；水紋脈紋表示咳嗽；環狀脈紋表示吐瀉和疳疾；魚骨脈紋表示驚熱；曲蟲脈紋表示積食；亂蟲脈紋表示蛔蟲纏繞。綜合脈紋形態和顏色，可以避免醫療失誤，挽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