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衛生總微論方》~ 卷九 (3)
卷九 (3)
1. 傷食吐瀉
吐瀉乳食不化。其吐及糞，皆有酸臭氣者，此傷食吐瀉也。凡吐乳瀉黃赤者，傷熱乳食也；若吐乳瀉青白者，傷冷乳食也。並宜微下之，後和胃氣。虛者以緩化滯藥漸磨化之。
吐瀉在初生三日內，壯熱不乳，大便乳不消化，或白色者，是傷乳。當微與下，後和胃氣。虛者以緩化滯藥漸磨化之。
吐瀉在初生三日以上至十日，身溫涼，不思乳，大便青白，乳不消化，此上實下虛也。更有五臟兼見證，瀉其所實者，而補其脾胃虛者也。
吐瀉有兼藏證者，兼肺則睡露睛喘氣；兼心則驚悸飲水；兼脾則困倦饒睡。（吐瀉乃脾胃之本病）兼肝則呵欠頓悶；兼腎則不語畏明。
昔錢乙治馮承務子五歲，吐瀉壯熱，不思食。乙見兒目中黑睛少，白睛多，面色㿠白。乙曰：「此子必多病。面色㿠白者，神怯也；黑睛少者，腎虛也。本怯而虛，故多病也。縱長成，必肌膚不壯，不耐寒暑，易虛易實，脾胃亦怯。更不可縱於酒欲，若不保養，不過壯年也，面上常無精神光澤。」
如婦人之失血也，今吐瀉不食，壯熱者，微有傷食也。又虛怯則不可下，下之虛，入肺則嗽，入心則驚，入脾則困倦，入腎則加虛。但當以藥磨化之，為微有食傷也。若重傷則須下之，不下則成癖也。若實食在內，乃可下也。下畢補脾必愈，隨其虛實，無不效者。乙所用藥，
其方在本集載之。
白話文：
嬰兒吐奶拉肚子，是因為吃了難以消化的奶水或食物。吐出來的東西和拉出來的糞便，如果都有酸臭味，那就是因為吃傷了而導致的吐瀉。如果吐出來的是奶水，拉出來的是黃色或紅色的，表示是吃了太熱的奶水或食物；如果吐出來的是奶水，拉出來的是青色或白色的，表示是吃了太冷的奶水或食物。這些情況都應該稍微用藥幫助排泄，之後再調理腸胃。如果是身體虛弱的，就用緩和的、幫助消化的藥慢慢調理。
如果嬰兒在出生三天內發生吐奶拉肚子，而且發高燒、不喝奶、大便中有未消化的奶塊或呈現白色，這是因為傷了奶水。這時應該稍微用藥幫助排泄，之後再調理腸胃。如果是身體虛弱的，就用緩和的、幫助消化的藥慢慢調理。
如果嬰兒在出生三天以上到十天之間發生吐奶拉肚子，身體溫度正常或偏涼，不想喝奶，大便呈現青白色，且奶水難以消化，這是上實下虛的症狀。另外可能還會出現五臟相關的症狀，這時要針對實證的部分進行排泄，並補養脾胃虛弱的部分。
吐瀉有時會合併其他臟腑的症狀。如果合併肺臟問題，就會出現睡覺時眼睛半睜、呼吸急促的狀況；如果合併心臟問題，就會出現驚嚇、心悸、想喝水的狀況；如果合併脾臟問題，就會出現疲倦嗜睡的狀況（吐瀉本身就是脾胃的問題）；如果合併肝臟問題，就會出現打呵欠、精神不濟的狀況；如果合併腎臟問題，就會出現不說話、害怕光亮的狀況。
以前錢乙醫師治療馮承務的孩子，他五歲時出現吐瀉、發高燒、不想吃東西的症狀。錢乙醫師觀察到這個孩子的眼睛黑眼珠很少，白眼珠很多，而且臉色蒼白。錢乙醫師說，這個孩子一定體弱多病，臉色蒼白表示精神不足，黑眼珠少表示腎氣虛弱。因為身體本來就虛弱，所以容易生病。即使長大成人，也一定身體瘦弱、不耐寒暑、容易虛弱或轉為實證，脾胃功能也比較差。更不能放縱於酒色，如果不好好保養，壽命可能不長，臉上也會經常沒有精神光澤。
就像婦女產後失血一樣，現在這個孩子吐瀉、不吃東西、發高燒，是輕微的吃傷。如果身體虛弱，就不能使用瀉藥，如果用了瀉藥，反而會導致虛弱，進而影響到肺，就會咳嗽；影響到心，就會驚嚇；影響到脾，就會疲倦；影響到腎，就會更加虛弱。應該用藥慢慢幫助消化，因為只是輕微的吃傷。如果吃傷很嚴重，就必須用瀉藥，不用瀉藥就會導致積食成疾。如果確實是因為食物積在體內，就可以用瀉藥，瀉完之後再補養脾胃一定會痊癒。根據實際情況使用藥物，沒有不見效的。錢乙醫師使用的藥方，記錄在本集中。
2. 冷熱吐瀉
吐瀉在五月中以後。身壯熱者。此熱也。小兒臟腑中十分中九分熱。此因傷熱乳。或胃熱入內。吐乳不消。瀉深赤色。宜與解熱。錢乙用玉露散。
吐瀉在六月中以後。身大溫而似熱。臟腑中六分熱。四分冷也。嘔吐乳食不消。瀉色黃多白少似褐。或食乳。或不食乳。宜少補脾。而大解熱。錢乙少用益黃散。多用玉露散。更宜審察冷熱。如兒大熱。瀉色赤黃者。此熱多。依五月中後治之。昔錢乙治廣親北宅四大王宮五太尉。
六月中吐瀉。米穀不化。眾醫用溫藥。一日而加喘吐不定。乙曰。當用涼藥治之。謂傷熱在內也。眾醫皆言吐瀉多而米穀不化。當補脾胃。何得用涼藥。王信眾醫。又用補脾溫藥。乙曰。不可服。此三日外必腹滿身熱。飲水吐逆。三日外一如所言。謂六月熱甚。伏入腹中。而令引飲。
熱傷脾胃。即大吐瀉。他醫又行溫藥。即上焦亦熱。故喘而引飲。三日當死。眾醫不能治。復召乙。乙見有熱證。以白虎湯三服。更以白餅子下之。一日減藥二分。二三日又與白虎湯二服。四日用石膏湯。及旋覆麥門冬黃芩腦子牛黃天竺黃茯苓。以硃砂為衣。竹葉湯下五丸。
熱退而愈。乙所用方。本集載之。
吐瀉在七月中以後。身溫。臟腑中三分熱。七分冷也。不能食乳多。似睡。悶亂。哽氣長出。昏睡露睛。唇白。多啘而不渴。錢乙於食前令多服補脾益黃散。於食後少服解熱玉露散。更宜相度冷熱。若身大溫。瀉後黃者。依六月中以後為治也。昔錢乙治廣親七大尉七歲吐瀉。
是時七月。其證全不食而昏睡。睡覺而悶亂。哽氣乾嘔。大便或有或無不渴。眾醫疑睡。作驚治之不愈。乙曰。當先補脾而後退熱。與使君子丸補脾。石膏湯退熱。次日以水銀硫黃二物末之。生薑水調下一字。乙曰。凡吐瀉。五月內九分下而一分補。八月內十分補而無一分下。
此皆是脾虛瀉。醫妄治之。至於虛損。下之即死。故只當補脾。若以使君子丸恐緩。已又留溫胃益脾藥止之。有一李醫問曰。何食而噦。乙曰。脾虛不能食。津液少即啘逆。又曰。何瀉青褐水。乙曰。腸胃至虛。冷極故也。乙治而愈。其方本集載之。
吐瀉在八月中以後。身冷。無陽也。不能食乳。干啘瀉青褐水。錢乙只用益黃散補脾。不可下。
吐瀉所論冷熱時月。此錢乙以中原之地言也。今較之江浙。則氣候不同。今江浙之地。二三月尚寒。四五月溫暖。六月入伏之後才熱。七月熱盛。八月熱尚未退。雖冬月晴多便暖。雖夏月陰多便寒。不可概以中原冷熱時候。便為定論。經所謂東西南北之異地。溫涼寒熱之異宜。
況每歲寒熱。自隨時令早晚。難以拘定月日也。候之者乘其至也。謂至其熱則從熱治。至其溫則從溫治。至其寒則從寒治。至其涼則從涼治。此乃隨四時之氣。各適其宜。
吐瀉於夏秋大熱之時。伏暑傷冷。則心藏煩躁。小便不利。清濁不分。陰陽二氣相干。名曰氣亂。亂於腸胃之間。名曰霍亂。其證乘熱傷冷。氣逆而喘。腹脅脹滿。身熱脈亂。頭痛體疼。如傷寒之狀。上即大吐。下即大瀉。重者四肢厥冷。腳脛轉筋。法當調順其氣。分別清濁。
升降陰陽。若只伏暑吐瀉者。則小便不利。其證雖與上證稍同而輕。非霍亂比。瀉色赤黃。此但只名伏暑吐瀉。不為霍亂也。治霍亂吐瀉。若熱多而渴者。五苓散。寒多不渴。而心腹身體疼痛。及煩躁渴不能飲者。可服理中湯。寒甚腹痛轉筋。四肢拘急者。理中湯加附子。汗出惡寒。
手足厥冷。下利清穀。內寒外熱。脈微欲絕者。並四逆湯。以上諸證。並可與香薷散服之。以他藥不能療此證也。治伏暑吐瀉。若小便不利。與五苓散利小便。及與香薷散解伏暑。坯蓮散救生丹止吐。
吐瀉不拘何時。則令脾胃虛弱。多致生風。而為脾風慢驚也。以脾土衰而肝木來刑故爾。當先補脾胃。不令困弱。則風不生。而病易愈也。
吐瀉已定未定煩渴者。皆津液內耗也。不問新久。宜煎錢乙白朮散。使滿意取足飲之。多即愈好。不爾即津液內耗。而引飲不止。內生其熱。外邪相干。則證變百端。以成他病。漸至危困也。
白話文：
標題：[冷熱吐瀉]
內容翻譯如下：
在五月之後發生的嘔吐與腹瀉，身體發熱的情況，這屬於熱證。小兒的臟腑中十份裏有九份是熱的，這通常是因爲熱飲傷胃，或是胃熱內侵，導致奶水無法消化，瀉出的便便是深紅色的。這時應給予清熱解毒的治療，錢乙常用玉露散。
在六月後發生的嘔吐與腹瀉，身體雖溫熱但似乎帶點冷感，這是體內六分熱，四分冷的狀況。嘔吐無法消化的奶食，瀉出的便便黃色多白色少，類似褐色。可能有時吃奶，有時不吃奶。這時應稍微補脾，同時大力清熱。錢乙會少量使用益黃散，大量使用玉露散，並強調要仔細分辨冷熱。如果孩子非常熱，瀉出的便便呈赤黃色，說明體內熱多，應按五月後的治療方法處理。過去，錢乙曾治療廣親北宅四大王宮五太尉的六月吐瀉，米穀無法消化，衆醫使用溫藥，導致一天之內喘息和嘔吐加劇。錢乙說應該用涼藥治療，因爲內熱傷身。衆醫卻認爲吐瀉多且米穀無法消化，應該補脾胃，怎麼可以用涼藥呢？王信任衆醫，再次使用補脾溫藥。錢乙說不可以服用，這樣三天後一定會腹滿身熱，喝水也會嘔吐。果然，三天後病情如錢乙所說。這是因爲六月天氣炎熱，熱氣潛入腹中，導致飲水。熱氣傷害脾胃，導致嚴重吐瀉。其他醫生再用溫藥，導致上焦也熱，因此喘息並引水。三天後病人將死。衆醫無法救治，再次請錢乙。錢乙見有熱證，給病人服用三劑白虎湯，再用白餅子下藥。每天減少兩分藥物。兩三天後再給兩劑白虎湯，第四天使用石膏湯，以及旋覆麥門冬黃芩腦子牛黃天竺黃茯苓，以硃砂爲衣，竹葉湯下五丸。熱退後病情好轉。錢乙所用的方子，在本集中都有記載。
在七月之後發生的嘔吐與腹瀉，身體溫暖，臟腑中三分熱，七分冷。無法多吃奶，常似睡，悶亂，長出氣，昏睡露睛，嘴脣蒼白，多呃逆而不渴。錢乙在飯前讓孩子多服補脾益黃散，在飯後少量服用解熱玉露散。更應注意判斷冷熱。如果身體很溫，瀉後黃色，就按照六月後的治療方法處理。過去，錢乙曾治療廣親七大尉七歲的孩子吐瀉。當時是七月，孩子完全不吃東西，昏睡，醒來時悶亂，乾嘔，大便或有或無，不渴。衆醫懷疑孩子睡太多，當作驚厥治療，但沒有效果。錢乙說應該先補脾，然後退熱。給使君子丸補脾，石膏湯退熱。第二天用水銀硫磺兩種藥物混合，生薑水調下。錢乙說，凡是吐瀉，五月內九分下而一分補，八月內十分補而無一分下。這些都是脾虛瀉，醫生亂治，導致虛損，下瀉就會死。所以只應當補脾。如果用使君子丸擔心效果慢，已經留下溫胃益脾的藥物阻止病情。有一李醫問爲什麼吃東西會噯氣。錢乙回答，脾虛不能吃東西，津液少就會噯氣。又問，爲什麼瀉青褐色水。錢乙回答，腸胃極虛，冷到極點。錢乙治好這個病，方子在本集中有記載。
在八月之後發生的嘔吐與腹瀉，身體寒冷，無陽氣。無法吃奶，幹呃，瀉青褐色水。錢乙只用益黃散補脾，不可下瀉。
關於吐瀉的冷熱時節，這是錢乙根據中原地區來說的。現在對比江浙地區，氣候不同。現在江浙地區，二三月還冷，四五月份溫暖，六月入伏後才熱，七月熱盛，八月熱還未退。即使冬天晴天多，天氣也暖和；即使夏天陰天多，天氣也冷。不能一概而論中原地區的冷熱時間，作爲定論。經書上說，東、西、南、北的不同地區，溫度、涼爽、寒冷、熱的適宜情況不同。況且每年的寒熱，自隨時令早晚，難以固定日期。觀察者應抓住時機，當熱則從熱治，當溫則從溫治，當寒則從寒治，當涼則從涼治。這是隨四季的氣候，各適其宜。
在夏秋大熱的時候，伏暑傷冷，則心藏煩躁，小便不利，清濁不分，陰陽二氣互相干擾，名爲氣亂。亂於腸胃之間，名爲霍亂。其症狀是熱傷冷，氣逆而喘，腹脅脹滿，身熱脈亂，頭痛體疼，像傷寒的樣子。上即大吐，下即大瀉，嚴重者四肢厥冷，腳脛轉筋。治療方法是調順氣機，分別清濁，升降陰陽。如果是伏暑吐瀉，小便不利，症狀雖然與上述症狀相似但較輕，不是霍亂。瀉色赤黃，這只是伏暑吐瀉，不算是霍亂。治療霍亂吐瀉，如果熱多而渴，可用五苓散。寒多不渴，心腹身體疼痛，以及煩躁渴不能飲，可服理中湯。寒甚腹痛轉筋，四肢拘急，理中湯加附子。汗出惡寒，手足厥冷，下利清谷，內寒外熱，脈微欲絕，都可用四逆湯。以上各種症狀，都可以服用香薷散，因爲其他藥物無法治療這種症狀。治療伏暑吐瀉，如果小便不利，可用五苓散利小便，以及香薷散解伏暑，坯蓮散救生丹止吐。
無論何時發生的吐瀉，都會導致脾胃虛弱，引發風病，稱爲脾風慢驚。這是因爲脾土衰弱，肝木來刑所致。應當先補脾胃，不讓它困弱，那麼風病就不會產生，病情也容易痊癒。
吐瀉已經穩定或未穩定，煩渴的情況，都是津液內耗。無論新舊，都應煎煮錢乙的白朮散，讓患者滿意地喝足，多喝就會好轉。否則，津液內耗，飲水不止，內生熱，外邪侵擾，病情變化多樣，形成其他疾病，逐漸進入危險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