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衛生總微論方》~
1. 卷四
2. 驚癇論
3. 欲發搐
小兒驚癇者。世俗之總名。須分輕重也，輕者但身熱面赤。睡眠不安。悸惕上竄。不發搖者。此名驚也。重者上視身強。手足拳。發搐者。此名癇也。其發搐之病，最為重大。必有因漸。亦有將發之候。以明之也。養小兒之家。若能辨之。求治於未發之前。不惟易愈。又不至於危殆。今集欲發搐候下項。
目上視喜惕者。欲發搐也。身熱項強。常汗出者。欲發搐也。手足喜振掉者。欲發搐也。搖頭弄舌者。欲發搐也。喜欠目直面青者。欲發搐也。潮熱或壯熱不歇者。欲發搐也。睡中時笑。或狂語言。手足搖動者。欲發搐也。鼻中燥。大便小便不利者。欲發搐也。發上逆。啼。
面暗色不變者。欲發搐也。身熱吐哯喘粗者。欲發搐也。噫氣下而妄怒者。欲發搐也。鼻口青。喜忪悸者。欲發搐也。咬牙甚者。欲發搐也。目直色赤或青者。欲發搐也。瞳子卒大異常者。欲發搐也。面色青黃。上竄氣急者。欲發搐也。眼斜視者。欲發搐也。咽乳不和或噎乳。
唇舌緊者。欲發搐也。涎盛膈壅。呀呷有聲者。欲發搐也。臥而不安。身熱不乳。數惕跳者。欲發搐也。體熱口中氣亦熱。面目青。呵欠頓悶者。欲發搐也。掌中赤。印內青筋見。怕物生涎者。欲發搐也。吐痢不止。厥痛時起者。欲發搐也。唇口頰腮青。手足心皆熱喜冷者。
欲發搐也。目癡昏悶。撮口吐舌者。欲發搐也。身熱小便難。或目直視。或視不精。皆欲發搐也。
孫真人曰。小兒眠睡不穩。或身熱之時。見有諸小驚之證。輒紫丸微下之。減其盛氣。令終不病癇發搐也。月用一次甚佳。（方已在前變蒸門中）
白話文：
[即將發作抽搐]
小兒驚癇，是民間對這種病症的統稱，但必須區分輕重程度。病情較輕的，只會發熱、臉色發紅、睡不安穩、心悸、身體有向上竄動的感覺，但不會出現抽搐，這種情況稱為「驚」。病情較重的，會出現眼睛向上看、身體僵硬、手腳彎曲、以及抽搐，這種情況稱為「癇」。其中，抽搐這種病症最為嚴重，通常會有一個漸進的過程，也有些會在發作前出現徵兆，這些徵兆可以幫助我們判斷。家中如果有小孩，若能辨識這些徵兆，在發作前就尋求治療，不但容易治癒，也不會讓病情惡化到危險的程度。以下列出一些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
眼睛向上看且容易受到驚嚇，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發燒、脖子僵硬、容易出汗，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手腳容易顫抖，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搖頭吐舌頭，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容易打呵欠、眼睛直視、臉色發青，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持續高燒不退，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睡覺時時常笑、或說胡話、手腳搖動，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鼻子乾燥、大便小便不順暢，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頭髮豎起、哭鬧不停，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臉色暗沉沒有變化，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發燒、嘔吐、喘氣急促，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打嗝後生氣，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鼻口發青、容易心慌，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嚴重咬牙，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眼睛直視、眼色發紅或發青，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瞳孔突然放大且異常，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臉色青黃、身體向上竄動、呼吸急促，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眼睛斜視，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餵奶不順或嗆奶、嘴唇和舌頭緊繃，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口水多、胸口阻塞、呼吸有聲，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睡不安穩、發燒不喝奶、時常驚跳，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身體發熱、口中氣息也熱、臉色發青、打呵欠感到昏沉，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手掌發紅、手心青筋明顯、害怕東西、容易流口水，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持續嘔吐腹瀉、時常出現痙攣疼痛，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嘴唇、口周、臉頰發青、手腳心發熱且喜愛涼快，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眼神呆滯、昏昏沉沉、嘴巴撮起、吐舌頭，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發燒、小便困難、或眼睛直視、或視力不佳，都是即將發作抽搐的徵兆。
孫思邈說：小孩子睡覺不穩、或發燒時，如果出現上述一些輕微的驚嚇症狀，就應該稍微服用紫丸來減輕體內旺盛的氣，這樣就可以避免孩子將來發作癲癇或抽搐。每個月服用一次效果很好。（藥方已在前面的「變蒸門」中提到）。
4. 已發搐
發搐之候。世俗所說者多矣。有言一證屬一臟。一證屬一腑。喬嶽歌曰。小兒驚候有多般。不顯根源見病難。睡里咬牙驚入腎。非時吊眼病歸肝。夜啼到曉元因肺。唇白麵青一般看。前後心煩四肢熱。面紅如火向心間。乾嘔吃水脾驚患。脈微氣喘一同言。漢東王氏言。非時吊眼驚入肝。
睡後咬牙驚入腎。夜啼到曉驚入小腸。面青乍白驚入膽。氣喘吃水驚入肺。面紅臉赤驚入心。五心煩熱驚入脾。喉中鋸響驚入大腸。乾嘔無時驚入胃。睡中啼哭驚入三焦。如此之類。言至百種。叢脞無據。何以為治。又有言驚發三次為癇者。第一次發，兩太陽左右青脈朝眼。
第二次發。山根青脈見。第三次發。眼下瞼連金匱青脈見。又言發搐面赤。指內青紋見者為癇。又云耳後完骨上青脈如線者為癇。此等之論。亦為臆說。大抵不發搐者為驚。發搐者為癇也。千金論癇證。大體只分三種。一曰風癇。因解脫衣袂。觸冒風邪而作。其證先屈指如數乃發。
口中氣熱。呵欠頓悶。手足搖動。治當發散。二曰驚癇。猛聞大聲。或撲僕驚怖而作。其證先叫啼乃發。心神不寧。不可下之。下之內虛。則病益盛。治當安神去熱。三曰食癇。因乳哺失節。或有積而作癖。其證先不乳而吐。先寒後熱乃發。其證身體或溫或熱。多睡喜唾。吐逆腹脹。
故小兒有癖積。脈大者必發癇。治當下之。此三種內。風驚二癇。時時有之。食癇者十中無一。下之便愈。詳此三種。雖諸病皆能變溫。莫不緣於風驚食之所作也。又內經有云。五臟主五畜。其間發重者。各見其象。肝為犬癇。目直視。身反折。手拳犬鳴。心為馬癇。張口搖頭。
背強硬馬叫。（一云。心為羊癇。目瞪吐舌羊叫）脾為牛癇。目癡腹滿牛叫。肺為雞癇。搖頭反折。手縱搐搦雞叫。腎為豬癇。目橫身直如屍。吐沫豬叫。以上論癇發者。乃諸書精要也。然不若錢乙所論發搐者。乃心肝二臟為病也。其理有據而妙。肝主風。心主火。風火相加。
發而為搐。前論小兒諸病。新久皆能變癇發搐者。以人有病。則飲食退減。脾胃不旺。肝必凌之。引動肝風。肝又主掣。若不得心火。則不能發搐。又人有病。則氣血錯亂。心神不寧。引動心火。心又主驚。若不得肝風。亦不得發搐也。須肝心二臟相為子母。俱有實熱。風火相搏。
驚掣相持。乃能發搐。其狀亦如風之蕩火。焰熾然也。故肝心二臟為病之源。余藏雖不正主。亦有相乘兼見之證。及所發亦有其時。假如錢論潮熱變發搐。在早晨寅卯辰時有。此肝用事之時也。身體壯熱。目上視。手足搖動。口生熱涎。項頸強急。此肝旺也。錢治補腎瀉肝。
是謂補其母而瀉其子也。發搐在日中巳午未時者。此心用事之時也。心惕目上。白睛赤色。牙關緊急。口內涎生。手足搖動。此心旺也。錢治瀉心。心熱退則肝母亦不能旺。是謂子能令母虛也。發搐在日晚申酉戌時者。此肺用事之時也。目微斜視。不甚搐而喘。身熱睡露睛。
手足冷。大便黃水。錢治瀉其肝心。而補其脾。發搐者心肝實為病之源。故瀉之。手足冷。大便黃水者。脾虛候也。故補之。發搐在夜間亥子丑時者。此腎用事之時也。不甚搐。眠臥不穩，身體溫壯。目睛緊斜。喉中有涎。大便銀褐色。乳食不消。多昏不納津液。錢治但瀉其心而補其脾。
且心肝二臟為病之源。今獨瀉其心。而不瀉其肝者。此本因潮熱所作。發在腎用事之時。是腎虛心熱極也。故但瀉其心。熱退則肝亦平矣。若更瀉肝。則腎轉虛矣。其大便銀褐色。乳食不消。不納津液，皆脾衰之證。故補其脾也。以上四臟。分主十二時。脾臟為兼見之證。此潮熱發搐。
治則惟瀉心肝者。蓋二臟俱實。為病之源故也。其肺臟有虛實之證。見虛則補。見實則瀉。況發搐是心火旺所作。而肺金實證亦罕。惟偏搐者有之外。腎臟但主虛而無實。見其虛則補之。內經有云。虛則補其母。實則瀉其子。先補其母。後瀉其子。子能令母虛。母能令子實。
錢乙論此發搐原由。為治次第。乃謂得聖人之經旨深意也。可謂出群拔萃矣。今更以錢論三事參之。一者發搐逆順。二者發搐陰陽。三者發搐真假。及各於逐項之下。以錢治法為證。後學之士。將此三事。參推五臟。審別形候。察其虛實。觀以時刻。依法為治。則小兒發搐之病。
無以外也。
白話文：
[已發搐]
關於抽搐的情況，民間的說法眾多。有人認為一種症狀與某一臟器相關，另一種症狀與某一腑器相關。喬嶽在其詩歌中提到，小孩的驚嚇症狀多種多樣，若不明確原因，診斷會困難。在睡眠中咬牙表示驚嚇進入腎臟；不恰當時機眼睛向上翻白，顯示驚嚇進入肝臟；夜晚持續哭泣，起因在肺臟；嘴脣蒼白、面色青白，需同樣看待；身體前後心煩熱，四肢發熱，臉色紅如火，顯示驚嚇進入心臟；乾嘔想喝水，是脾臟受驚的症狀。漢東的王氏也表示，在不恰當時機眼睛向上翻白，表示驚嚇進入肝臟；睡後咬牙，表示驚嚇進入腎臟；夜晚持續哭泣，表示驚嚇進入小腸；面色青白突然變白，表示驚嚇進入膽囊；呼吸困難且想喝水，表示驚嚇進入肺臟；面色紅潤，表示驚嚇進入心臟；五心煩熱，表示驚嚇進入脾臟；喉嚨發出鋸齒般的聲音，表示驚嚇進入大腸；無預警的嘔吐，表示驚嚇進入胃部；睡中哭泣，表示驚嚇進入三焦。這類說法種類繁多，缺乏根據，對治療沒有幫助。
另有一說，抽搐發生三次即為癇病。第一次發作，兩側太陽穴周圍的青色脈絡會出現。第二次發作，鼻樑上的青色脈絡會出現。第三次發作，眼睛下方和金匱的青色脈絡會出現。還有人說，抽搐時臉色紅潤，手指內側出現青色紋路，這是癇病。又有人說，耳後骨上方出現細長的青色脈絡，這也是癇病。這些說法都是猜測，基本上，不抽搐的是驚嚇，抽搐的是癇病。
《千金方》討論癇病的症狀，大致分為三種：一是風癇，因為脫衣不慎，遭受風邪侵襲所致，症狀通常先是手指彎曲，然後才發作，口氣熱，打哈欠，手腳搖晃，治療應以疏散風邪為主；二是驚癇，因為突聞巨響，或者受到驚嚇而致，發作前會尖叫，心神不寧，不可用攻下法，否則會使病情加重，治療應以安神清熱為主；三是食癇，因為哺乳失調，或者食物積聚所致，發作前會拒絕哺乳並嘔吐，先冷後熱，身體或溫或熱，多睡喜唾，吐逆腹脹，治療應以攻下法為主。
這三種癇病中，風癇和驚癇常見，食癇較少見，一旦使用攻下法即會痊癒。詳細瞭解這三種癇病，雖然各種疾病都可能導致溫熱，但大多是由風邪、驚嚇、食積所致。《內經》也有記載，五臟主宰五種動物，當病情加重時，會呈現出相應的動物特徵。肝臟主宰狗癇，眼睛直視，身體反折，手握拳，像狗一樣吠叫；心臟主宰馬癇，張開嘴巴搖頭，背部僵硬，像馬一樣嘶叫；脾臟主宰牛癇，目光呆滯，腹部飽滿，像牛一樣哞叫；肺臟主宰雞癇，搖頭反折，手鬆弛，像雞一樣啼叫；腎臟主宰豬癇，眼睛橫向，身體挺直，像屍體一樣，口吐泡沫，像豬一樣哼叫。以上討論癇病發作的情況，是眾多書籍中的精華。
然而，錢乙對於抽搐的論述更有根據且精妙。他認為，抽搐主要是心臟和肝臟的問題。肝臟主管風邪，心臟主管火氣，風火相加，就會產生抽搐。前面討論的小孩各種疾病，無論新舊，都有可能演變成癇病和抽搐。這是因為，人一旦生病，飲食減少，脾胃功能減弱，肝臟就會侵犯脾胃，引發肝風。此外，肝臟還主管抽搐，如果沒有心臟的火氣，就無法產生抽搐。同樣地，人生病後，氣血混亂，心神不寧，引發心火，心臟還主管驚嚇，如果沒有肝風，也無法產生抽搐。因此，心臟和肝臟必須相互配合，兩者都有實熱，風火交加，驚嚇和抽搐相互牽制，才能產生抽搐，其狀態就像風吹火燎，火焰熊熊。因此，心臟和肝臟是抽搐的根源，其他臟器雖不是直接原因，但也可能出現相應的症狀，並且在不同的時間段發作。
例如，錢乙認為潮熱會導致抽搐，在早晨寅卯辰時發作，這是肝臟主導的時候。身體壯熱，眼睛向上翻，手腳搖晃，口中有熱涎，脖子僵硬，這是肝臟旺盛的表現。錢乙的治療方法是補腎瀉肝，即補充肝臟的母親（腎臟），瀉掉肝臟的兒子（肝臟）。抽搐在中午巳午未時發作，這是心臟主導的時候。心悸，眼睛向上翻，白眼球泛紅，牙關緊閉，口中有涎，手腳搖晃，這是心臟旺盛的表現。錢乙的治療方法是瀉心，心臟的熱氣退去，肝臟的母親（腎臟）也就不能旺盛了，這是子孫能夠讓母親虛弱的道理。抽搐在傍晚申酉戌時發作，這是肺臟主導的時候。眼睛略微斜視，抽搐不嚴重，但呼吸困難，身體熱，睡覺時眼睛露出，手腳冰涼，大便黃水。錢乙的治療方法是瀉心和肝臟，補脾臟。抽搐是心臟和肝臟的實熱所導致的，所以需要瀉心和肝臟。手腳冰涼，大便黃水，這是脾臟虛弱的症狀，所以需要補脾臟。抽搐在夜晚亥子醜時發作，這是腎臟主導的時候。抽搐不嚴重，睡眠不穩定，身體溫暖壯實，眼睛緊閉斜視，喉嚨有涎，大便銀褐色，乳食消化不良，昏睡不醒，不吸收津液。錢乙的治療方法是瀉心，補脾臟。心臟和肝臟是抽搐的根源，需要瀉心和肝臟。手腳冰涼，大便黃水，這是脾臟虛弱的症狀，所以需要補脾臟。
以上四臟，分別在十二個時辰中主導，脾臟是相應的症狀。潮熱導致抽搐，治療方法僅限於瀉心和肝臟，因為兩個臟器都有實熱，是抽搐的根源。肺臟有虛實兩種症狀，虛則補，實則瀉。抽搐是心臟火氣旺盛所導致的，而肺金的實證較少，只有偏抽搐的情況除外。腎臟只有虛，沒有實，看到虛弱的症狀就補充。《內經》有記載，虛則補其母親，實則瀉其兒子，先補其母親，再瀉其兒子，兒子可以使母親虛弱，母親可以使兒子實壯。
錢乙討論抽搐的來源和治療方法，深入理解聖人的經典思想，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現在，我們進一步參考錢乙的三點理論：一是抽搐的順逆，二是抽搐的陰陽，三是抽搐的真假，以及在每個項目下，錢乙的治療方法作為佐證。後學者可以參考這三個方面，結合五臟，仔細區分形態和症狀，判斷虛實，觀察時刻，依法治療，那麼小孩抽搐的病情就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