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衛生總微論方》~ 卷三 (4)
卷三 (4)
1. 諸身熱論
凡小兒有病。皆須身熱。其證不一。今條而具之。
小兒於某時間發熱。過時即退。至來日依時發熱。（晝夜同）此為潮熱。欲發驚也。
小兒身熱。但一向壯熱不已者。此為壯熱。甚則發驚也。
小兒身熱。但溫而不甚壯熱。此為溫熱。
小兒身熱。口中氣熱。叫哭無時。呵欠頓悶。面目青色。此為風熱。甚亦發驚。
小兒身熱。飲水悸惕。手足搖動。上視弄舌。印內青筋見。掌中赤。怕物生涎。此為驚熱。
小兒身熱。面赤時久不退。睡覺顛叫。氣急發渴。胸高熱壅。此為積熱。與壯熱相似。但胸高涎壅為異。乃臟腑積蘊熱毒。三焦鬲脘壅滯也。又搖頭頂硬者。亦三焦鬲脘壅也。以上皆甚則發搐。（治在驚癇門中）
小兒身體發熱。氣促鼻塞。清涕嚏噴。寒毛立。眼淚出。或出痰水。此為傷寒。（治在傷寒門中）
小兒身熱。時發時退。退但肚熱。或夜發熟，面黃腹脹吐瀉。乳食不化。糞酸臭異常。此為食傷。（治在傷食門中）
小兒夜發熱。曉即如故。多涎喜睡。此肺虛發熱也。此與食傷夜發熱相似。須要識之。況二證余候各皆不同。食傷者可下。肺虛者不可下。下之則失津液。發渴引飲。昔錢乙治朱監簿子五歲。夜發熱。曉即如故。眾醫作熱。以涼藥解之不愈。其候多涎喜睡。又以藥下其涎。病益甚。
至五六日。大引飲。請乙治之。乙曰不可下。乃取白朮散煎湯三升。使任意取足服。朱曰。飲多不作瀉否。乙曰。無生水不能作瀉。縱痢亦不足怪。但不可下耳。朱又曰。先治何病。乙曰。止瀉治痰。退熱清神。皆此藥也。服盡。又作兩次與服，其子不渴無痰。又投阿膠散二服而安。
是此證也。錢乙方本集載之。小兒每早食後發熱。至夜則涼。此為血熱。（治方在後）
小兒身熱。形瘦多渴。飲食不為肌肉。此為疳熱。（治在疳門中）
小兒血氣旺盛。發渴引飲。大便黃堅。小便赤少。四肢身體翕然而熱。此為胃實熱也。（治宜下之）
小兒身熱微驚。耳冷䯌冷。上唇頭有白泡起。如魚目珠子。或汗或不汗。此為變蒸。（治在變蒸門中）
小兒身熱。昏睡驚悸。喜嚏噴。耳䯌冷。此為瘡疹候。（治在瘡疹門中）此與食傷變蒸相似。傷寒耳䯌皆熱。變蒸唇上有白疣泡珠子為異。
小兒身熱者。更有內外。在內者多飲水得之。在外者多因風寒得之。錢氏有云。小兒身熱飲水者熱在內。身熱不飲水者熱在外。此大概之驗也。在內者宜下之。在外者宜散之。若小兒積蘊內外。感傷表裡。渾身俱熱。頰赤口乾。小便赤。大便焦黃少者。先以四順清涼飲子。利動臟腑。
熱即退矣。既而復熱者。是裡熱已解。而表熱未除。復以惺惺散。或紅綿散加麻黃。微發其汗。表熱乃去。既去又復發熱者。世醫盡不能曉。再下再表。皆為不可。誤傷多矣。此表裡俱虛。氣不歸元。陽浮於外。所以再發熱也。但以六神散和其胃氣。則收陽歸內。身便涼矣。
閻孝忠論小兒壯熱。傷風溫疫。傷寒風熱。瘡疹傷食。率皆相似。未能辨認之間。但與升麻葛根湯惺惺散小柴胡湯服之。甚驗。蓋此數藥通治之。不致誤也。惟傷食者。則大便酸臭。乳不化。畏食或吐。宜與微下之。
孫真人論小兒內外氣盛。眠時小驚。或微覺傷風傷食。又慮變蒸身熱者。但以紫丸。（方已在前變蒸門中）或龍膽湯為治。此二藥無所不療。雖微利動。以減盛氣。亦不虛人。小兒糞黃而臭者。此腹中有伏熱也。宜服龍膽湯。若糞白而酸臭者。此挾寒不消也。宜服紫丸。但少與。
令內俏。甚者小增。令微稀溏。皆須節乳哺一兩日。令胃氣平和。若不節。則病易復。復則復下。傷其胃氣。令腹脹滿。若至再三下之。則過傷矣。
白話文：
凡是小孩生病，通常都會發燒，但發燒的原因有很多種，現在將它們一一列出：
小孩在特定時間發燒，過了一段時間就退燒，到了隔天又在同一時間發燒（白天晚上都一樣），這叫做潮熱，可能是要發作驚厥的前兆。
小孩發燒，而且持續高燒不退，這叫做壯熱，嚴重的話可能會引發驚厥。
小孩發燒，但只是微微發熱，不是非常高燒，這叫做溫熱。
小孩發燒，嘴巴呼出的氣很熱，一直哭鬧不停，打呵欠時看起來很沒精神，臉色發青，這叫做風熱，嚴重的話也會引發驚厥。
小孩發燒，喝水後會感到心悸，手腳會顫抖，眼睛往上看，伸出舌頭，人中和眼睛周圍出現青筋，手掌發紅，怕看到東西而且流口水，這叫做驚熱。
小孩發燒，臉色長時間發紅不退，睡覺時會驚叫，呼吸急促，口渴，胸口發熱不舒服，這叫做積熱，和壯熱很像，但積熱的特徵是胸口發熱和口水多，這是因為內臟積聚了熱毒，導致三焦和腸胃不通暢。如果同時出現頭部搖晃、頭頂變硬，也是三焦和腸胃不通暢的徵兆。以上這些情況嚴重的話都會引發抽搐（治療方法在驚癇門中）。
小孩發燒，呼吸急促，鼻塞，流清鼻涕，打噴嚏，汗毛豎起，流眼淚，或者咳出痰水，這叫做傷寒（治療方法在傷寒門中）。
小孩發燒，時好時壞，退燒時只有肚子發熱，或者晚上發燒，臉色發黃、肚子脹氣、嘔吐、腹瀉，消化不良，大便酸臭，這叫做食積（治療方法在傷食門中）。
小孩晚上發燒，早上就恢復正常，而且口水多、喜歡睡覺，這屬於肺虛發熱，和食積引起的夜間發熱很像，需要仔細分辨。這兩種情況的其他症狀都不同，食積可以通過瀉下治療，而肺虛則不能，瀉下反而會損傷津液，導致口渴想喝水。以前錢乙治療一位姓朱的官員的孩子，五歲大，晚上發燒，早上就恢復正常，很多醫生都認為是熱症，用清涼藥治療都不見好轉。觀察後發現他口水多、喜歡睡覺，醫生又用藥去除口水，反而病得更嚴重。
到了五六天，孩子開始大量喝水，於是請錢乙來治療。錢乙說不能用瀉下藥，就開了白朮散，用三升水煎湯，讓孩子隨意喝。朱某問：「喝這麼多不會拉肚子嗎？」錢乙說：「沒有生水是不會拉肚子的，即使拉肚子也不用擔心，但絕對不能用瀉下藥。」朱某又問：「應該先治療什麼病？」錢乙說：「止瀉、化痰、退熱、清神，這藥都有效果。」喝完藥後，又給孩子喝了兩次，孩子就不口渴也不咳痰了。最後又用了兩服阿膠散，病就好了。
這種情況就是肺虛發熱。錢乙的醫案集中有記載這個案例。小孩每次吃完早飯後發燒，到晚上就退燒，這叫做血熱（治療方法在後面）。
小孩發燒，身體瘦弱，容易口渴，吃東西也不長肉，這叫做疳熱（治療方法在疳門中）。
小孩氣血旺盛，口渴想喝水，大便乾硬呈黃色，小便短少呈紅色，四肢和身體都發熱，這叫做胃實熱（治療方法應該用瀉下）。
小孩發燒，稍微有點驚厥，耳朵和後頸發冷，上嘴唇出現白色小泡，像魚眼睛一樣，有時出汗有時不出汗，這叫做變蒸（治療方法在變蒸門中）。
小孩發燒，昏睡驚厥，喜歡打噴嚏，耳朵和後頸發冷，這可能是要出疹子了（治療方法在瘡疹門中）。這和食積、變蒸的症狀很像，但傷寒是耳朵和後頸都發熱，變蒸則是在嘴唇上有白色小泡，這點不同要注意。
小孩發燒，還有內外之分，在內部的多半是因為喝水引起的，在外部的多半是因為感受風寒引起的。錢乙說過，小孩發燒又喝水的，是熱在內部；發燒但不喝水的，是熱在外部。這是一個大概的判斷方法。熱在內部應該用瀉下法，熱在外部應該用發散法。如果小孩體內外都有積熱，又同時感受了表證和裡證，全身都發熱，臉頰發紅，口乾，小便發紅，大便焦黃而且量少，應該先用四順清涼飲來清理腸胃。
熱退了之後又復發，說明裡熱已經解除了，但表熱還沒除掉，這時候應該用惺惺散，或者紅綿散加麻黃，微微發汗來去除表熱。如果表熱去除後又復發，現在的醫生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又用瀉下或者發汗的方法，這樣做是錯誤的，會傷害身體。這是因為表裡都虛弱了，氣不歸元，陽氣浮在體表，所以才會再次發熱。只要用六神散來調和胃氣，使陽氣歸於體內，身體就會涼下來。
閻孝忠認為，小孩的壯熱、傷風、溫疫、傷寒、風熱、瘡疹、傷食，這些病症都非常相似，很難辨別清楚。在還沒搞清楚病因時，可以用升麻葛根湯、惺惺散、小柴胡湯來治療，這些藥效果很好，可以同時治療多種疾病，不會出錯。只有傷食的，大便是酸臭的，奶水消化不了，怕吃東西或者吐，應該稍微用瀉下法。
孫真人認為，小孩內外氣盛，睡覺時會驚醒，或者稍微覺得是傷風或傷食，又擔心是變蒸發燒，只要用紫丸（藥方在變蒸門中）或者龍膽湯來治療。這兩種藥幾乎可以治療所有疾病，雖然會稍微瀉下，但可以減少體內的盛氣，對身體沒有害處。小孩大便呈黃色而且臭，是肚子裡有伏熱，應該用龍膽湯；如果大便是白色且酸臭，是體內有寒氣未消化，應該用紫丸，但藥量要少。
讓大便稍微稀溏，都要節制奶水一兩天，讓胃氣平和。如果不節制，病很容易復發，復發後又要瀉下，會損傷胃氣，導致肚子脹滿。如果瀉下超過兩三次，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