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精要》~ 卷二 (6)

1. 受胎總論

李東壁曰：《易》云一陰一陽之謂道，男女媾精，萬物化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蓋言男女生生之機，陰陽造化之良能也。齊褚澄言：血先至裹精則生男，精先至裹血則生女，陰陽均至，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駢胎品胎之兆。《道藏》言：月水亡後，一三五日成男，二四六日成女。

東垣言：血海始淨，一二日成男，三四五成女。《聖濟經》言：因氣而左動，陽資之則成男，因氣而右動，陰資之則成女。丹溪乃非褚氏，而是東垣，主《聖濟》左右之說立論，竊謂褚氏未可非也，東垣亦未盡是也。蓋褚氏以精血之先後言，《道藏》以日數之奇偶言，東垣以女血之盈虧言，《聖濟》、丹溪以子宮之左右言，會而通之，理自得矣。

丹溪曰：或問雙胎者，何也？曰：精氣有餘，歧而分之，血因分而攝之也。若男女同孕者，剛日陽時，柔日陰時，感則陰陽混雜，不屬左不屬右，受氣於兩岐之間也。亦有三胎四胎者，猶是而已。《人鏡經》曰：精氣盛則成二男，血氣盛則成二女，精血皆盛，則成一男一女，精血混雜，則成非男非女。男不可為父，得陽道之虧者也。

女不可為母，得陰道之塞者也。皆非純氣，或感邪崇鬼怪之沴氣，則成異類也。

（張）按：《經》曰：陽予之正，陰為之主，蓋謂陽施正氣，萬物方生，陰為主持，群形乃立。更觀《易》論，坤道其順乎天而時行，則知地之生物，順承乎天，而母之生子，亦不過順承乎父，則種子者，當以男子為主，豈可專責之於婦人哉！此誠天生地成之大道，陽施陰長之至理。

每見男子六脈洪大，尺脈有力者，子多女少，六脈沉細，尺脈沉微者，子少女多，生男亦夭，此屬驗也。況兩神相搏。合而成形，神也者，無形之謂也。惟其無形，故能生出有形，蓋造化之理，皆生於無也，豈日數精粕有跡之謂歟！故神者，生身之本也。

然必因乎精氣何也？蓋神本無體，以氣為體，精無定形，以氣而形，體物有三，根本則一，主雖惟神，養其精氣，神必附物，精能凝神，三者互用，不可相離，平叔所謂窮取生身受氣初，夫水之精為志，而火之精即神也。蓋欲無火不動，惟此一點無形元陽之真火，以鼓無形默用之真神，《經》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蓋以神為機發之主，動用之道，不期然而然，物莫之知。若可以言語形容者，便非神之為用矣。

更觀邪淫苟合者，無心種子，偶意為之，易成胎孕，蓋心專神篤，欲火熾而氤氳之氣濃密也。安居妙合者，專心種玉，而兢兢業業，每見無功，蓋心耗神馳，欲火衰而之氣反薄矣。可見莫非由於神也，莫非由於火也，更莫非重於陽之為用也。既稟天地之道，而陰陽之理不能外之，故陽旺多生男，陰旺多生女，即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之義也。

白話文：

李東壁說，《易經》說一陰一陽交替才是宇宙運行的規律，男女結合產生精液，萬物才能化育生成。陽的特性成就男性，陰的特性成就女性，這說明了男女繁衍生命的機制，是陰陽造化的奧妙功能。齊褚澄說：如果血液先到達並包覆精液就生男孩，如果精液先到達並包覆血液就生女孩。陰陽同時到達，就可能生出非男非女的身體。如果精血分散，就可能產生雙胞胎或多胞胎的情況。《道藏》說：月經結束後，第一、三、五天受孕容易生男孩，第二、四、六天受孕容易生女孩。

東垣說：女性的血海剛淨化後，一兩天內受孕容易生男孩，三四五天受孕容易生女孩。《聖濟經》說：受孕時，如果子宮因為氣的運行而向左活動，陽氣旺盛就容易生男孩；如果因為氣的運行而向右活動，陰氣旺盛就容易生女孩。丹溪不贊同褚澄的說法，反而贊同東垣的，並以《聖濟經》關於左右的說法作為立論基礎。我認為褚澄的說法也不能完全否定，東垣的說法也未必完全正確。褚澄從精血到達的先後順序來解釋，道藏從日期數的單雙來解釋，東垣從女性血量的盈虧來解釋，《聖濟經》和丹溪則從子宮左右的活動來解釋。如果能把這些說法融會貫通，就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了。

丹溪說：有人問，為什麼會有雙胞胎呢？我說：因為精氣過於充足，分開成兩份，血液也因此而包覆它們。如果懷的是一男一女，那是因為在剛陽的日子或時辰受孕，或在柔陰的日子或時辰受孕，這樣陰陽就會混雜在一起，不屬於左也不屬於右，而是同時在兩處受氣。也可能會有三胞胎、四胞胎，道理也是一樣的。《人鏡經》說：如果精氣旺盛，就會生兩個男孩；如果血氣旺盛，就會生兩個女孩；如果精血都很旺盛，就會生一男一女；如果精血混雜，就會生出非男非女。男性不能成為父親，是因為陽道有所虧損；女性不能成為母親，是因為陰道有所閉塞。這些都不是純粹的氣所造成的，或者可能是受到邪氣、妖魔鬼怪的影響，產生異類的後代。

（張）說：根據《經》的說法，陽氣是給予生命的根本力量，陰氣則是維持生命的主導力量。陽氣施予正氣，萬物才能產生，陰氣主導形體，群體的形態才能建立。再從《易經》來看，坤道順應天道而運行，就可以知道大地孕育萬物，也是順應天道而來，母親生孩子，也不過是順應父親的陽氣。所以，繁衍後代，應該以男性為主，怎麼能單方面責怪婦女呢？這才是天地生成的大道理，是陽氣施予而陰氣成長的至理。

經常看到男子六脈洪大，特別是尺脈強勁有力，通常是生男孩多，生女孩少；如果六脈沉細，特別是尺脈沉微，通常是生女孩多，生男孩少，而且男孩也容易夭折，這都是經驗證實的。男女的精氣結合才能成形，所謂「神」，是指無形的東西。正因為無形，才能產生有形。宇宙萬物的道理，都從無中產生，豈能用時間、精液這種有形的東西來解釋呢？因此，神才是生命的根本。

然而，為什麼一定要透過精氣呢？因為神本身沒有形體，以氣為載體；精液沒有固定的形狀，也是透過氣來顯現。物體有三個構成部分，但根本卻只有一個，主宰的是神，要滋養精氣，神才會依附在形體上，而精能凝聚神，這三者互相作用，密不可分。平叔所說的「追溯生命受氣的初始」，意思就是水的精華是人的意志，而火的精華就是神。因為無火就無法活動，只有這一點無形元陽的真火，才能鼓動無形默用的真神。《經》說：「根源於體內的，稱之為神機」，就是以神作為發動的關鍵，啟動運作的道理，是不期然而然的，一般人無法了解。如果可以用言語來形容，那就不是「神」的功用了。

再看看那些邪淫苟合的人，沒有想要懷孕的意念，只是偶爾為之，反而容易懷孕，這是因為他們心無旁騖，精神專注，慾火旺盛，所以陰陽交合的氣也特別濃厚。而那些安居樂業，想要專心懷孕的人，小心翼翼，卻常常沒有效果，那是因為他們心神耗損，慾火衰退，陰陽交合的氣反而稀薄了。由此可見，懷孕與否，都與「神」有關，也與「火」有關，更重要的是陽氣的作用。既然稟受了天地之道，陰陽的道理也不能違背，所以陽氣旺盛容易生男孩，陰氣旺盛容易生女孩，這就是「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