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經綸》~ 卷一 (9)
卷一 (9)
1. 女子不月屬氣鬱不暢論
武叔卿曰：潔古云瀉心火，養脾血，是從本文之義也，愚謂當從隱曲推解。人有隱情曲意，難以舒其衷，則氣鬱而不暢，不暢則心氣不開，脾氣不化，水穀日少，不能變化氣血，以入二陽之血海。血海無餘，所以不月也。傳為風消者，陽明主肌肉，血不足則肌肉不榮，有不消瘦乎？風之名，火之化也。故當根不得隱曲上看，乃有本。
白話文：
武叔卿說：張元素（潔古）說要瀉心火、養脾血，這是從這段文字的表面意思來理解的。我認為應該從更深層、更隱晦的角度去推敲解釋。人如果有難以言說的隱情和委屈，難以抒發內心的感受，那麼就會導致氣機鬱結而不順暢。氣機不暢，就會導致心氣無法開展、脾氣無法運化，進而導致食慾越來越差，不能將水穀精微轉化為氣血，用來充養衝脈（二陽之血海）。衝脈氣血不足，所以月經就不來了。如果說是因為「風」導致的消瘦，這是因為陽明經主導肌肉，血氣不足肌肉就無法得到滋養，怎麼可能不消瘦呢？所謂的「風」，其實是火熱的一種表現。所以應該從隱情和委屈的角度去探究根本原因，這才是問題的本質。
2. 女子不月屬心脾胃三經受病論
李士材曰：陽明為二陽，胃傷而心脾受病者何也？脾與胃為夫歸，夫傷則妻亦不利。心與胃為子母，子傷則母亦不免。不得隱曲，陽事病也。胃為水穀氣血之海，化榮衛而潤宗筋。厥論曰：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痿論曰：陰陽總宗筋之會，而陽明為之長。故胃病則陽事衰也。女子不月者，心主血，脾統血，胃為血氣之海，三經病而血閉矣。
慎齋按：以上八條，序女子不月證也。女子不月，自《內經》論二陽之病發心脾，因集潔古以下諸家之論，以發明其經旨。大約均主脾胃立論，獨叔卿一條，作氣鬱解，與諸家有異。
白話文：
李士材說：陽明經是二陽經之一，為什麼胃受傷會導致心和脾也生病呢？因為脾和胃如同夫妻，丈夫受傷，妻子也會不好；心和胃如同母子，兒子受傷，母親也無法倖免。這是無法隱瞞的事實，屬於陽氣方面的疾病。胃是水穀、氣血匯集的地方，負責轉化營養以滋養全身，並潤澤宗筋。《內經》說：前陰是宗筋匯聚的地方，也是太陰經和陽明經交會的地方。《痿論》說：陰陽之氣都在宗筋交會，而陽明經是主導者。所以胃生病，陽氣功能就會衰弱。女子月經不來，是因為心主管血液，脾統攝血液，胃是氣血的海洋，這三條經絡都生病了，導致血脈閉塞。
慎齋按語：以上八條，是闡述女子月經不來的病證。女子月經不來，《內經》認為是二陽經生病影響心脾所致，我收集了金元時期李杲等醫家的論述，來闡明《內經》的旨意。這些論述大致都以脾胃為立論基礎，只有叔卿的論述從氣鬱的角度來解釋，和其他醫家的觀點有所不同。
3. 婦人經閉屬虛積冷結氣
《金匱要略》曰：婦人之病，因虛積冷結氣，為證經水斷絕，至有歷年，血寒積結胞門，寒傷經絡，三十六病，千變萬端。
白話文：
婦女的疾病，是因為身體虛弱、體內積聚寒冷、氣機鬱結造成的，這些會導致月經停止，甚至停經好幾年。這是因為寒邪使血液凝滯積聚在子宮口，寒氣也傷害了經絡。婦女的病症變化很多，可以有三十六種不同的情況，而且變化多端。
4. 婦人經閉屬風冷客於胞門
齊仲甫曰：婦人月事不來，此因風冷客於胞門，或醉以入房，或因風墮墜驚恐，皆令不通。《病源》云：血得溫則宣通，得寒則凝泣。若月水不來，因冷於胃府，或醉入房，則內氣耗損，勞傷肝經，或吐衄脫血，使血枯於中也。
白話文：
齊仲甫說：婦女月經不來，是因為風寒侵入子宮門戶，或是酒醉後行房，或是因為受風、跌倒驚嚇，這些都會導致月經不通。《病源》說：血液遇到溫熱就會順暢流通，遇到寒冷就會凝結停滯。如果月經不來，是因為胃部受寒，或是酒醉後行房，就會導致體內氣血耗損，損傷肝經，或是因為吐血、流鼻血、大量出血，使得體內血液虧損。
5. 婦人月水不通屬津液減耗
王子亨曰：婦人月水不通，病本於胃，胃氣虛不能消化水穀，使津液不生血氣故也。又云，醉以入房，則內氣竭絕傷肝，使月水衰少。所以爾者，肝藏血，勞傷過度，血氣枯竭於內也。又先吐血，及吐血下血，謂之脫血，名曰血枯，亦月水不來。所以爾者，津液減耗故也。但益津液，其經自下。
慎齋按：以上三條，序婦人經閉，屬於積寒風冷，凝泣其血，而月水為之不通也。
白話文：
王子亨說：婦女月經不來，病根在於脾胃。脾胃虛弱，不能消化水穀，導致津液無法生成，血液也因此不足。他又說，酒醉後行房，會使身體內部的氣耗盡，傷害肝臟，導致月經量減少。原因在於肝臟儲藏血液，過度勞累會使血氣在體內枯竭。另外，先吐血，或吐血又下血，這種情況叫做脫血，也叫做血枯，也會造成月經不來。原因在於津液大量損耗。只要補充津液，月經自然會來。
慎齋認為：以上三種說法，是解釋婦女閉經的，原因在於體內積聚寒冷，使血液凝結阻塞，導致月經不來。
6. 婦人經閉屬火熱有上中下三焦之分
李東垣曰：經閉不行有三，婦人脾胃久虛，形體羸弱。氣血俱衰，以致經水斷絕，或因勞心，心火上行。月事不來，胞脈閉也。胞脈屬心，絡胞中，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不來。宜安心補血瀉火。則經自行。（此上焦心肺有熱而經不行也。）或病中消。胃熱善飢漸瘦，津液不生。
夫經者，血脈津液所化。津液既絕，為熱所爍，肌肉漸瘦，時見燥渴。血海枯竭，名曰血枯經絕，宜瀉胃之燥熱，補益氣血，則經自行。（此中焦胃有熱結而經不行也。）或心包絡脈洪數，躁作時見，大便閉，小便難，而經水閉絕。此血海乾枯，宜調血脈，除胞絡中火邪，則經自行。
（此下焦胞脈熱結而經不行也）
婁全善按：潔古、東垣治婦人血枯經閉之法，皆主於補血瀉火。補血用四物之屬。瀉火，東垣分上中下三焦。如火在上，則得於勞心，治以芩、連及三和之類。火在中，則善食消渴，治以調胃承氣之類。火在下，則大小便難，治以玉燭之類。玉燭，四物與調胃承氣是也。三和，四物與涼膈是也。
《濟陰綱目》按：東垣之論，當有四證。如胃熱、胞絡熱、勞心熱三證，皆有餘，宜瀉火養血是矣。所言脾胃久虛，致經水斷絕一證，又當補脾胃為主，豈得舍而勿論。蓋水入於經，其血乃生，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去榮散，谷消衛亡，況脾統諸經之血，而以久虛之脾胃，致氣血俱衰者，可不為之補益乎？即此以分虛實，明是四證無疑。全善乃遺補虛之一證，何也？
慎齋按：經閉主於瀉心火，論本潔古。而東垣則以熱結分上中下三焦，是月水不下，專以火熱為病，藥用玉燭、三和為例。夫此方治勞心，心火上行，致胞脈閉塞，月事不來，是實熱也。若心虛而熱收於內，與心虛而上衰者，二方又未可妄用也。大約婦人經閉，由於陰虛火旺，日漸煎熬，津液乾涸，以致血枯經閉，當從趙養葵滋水補肝之法，純用三和、玉燭殊未盡善。若東垣三證，首言脾胃久虛一段，已見經水斷流，俱從脾胃受病。
《濟陰綱目》議全善之失，尤為有見。
慎齋按：以上一條，序婦人經閉屬火邪熱結，而經不行也。夫經閉有寒有熱，《金匱》三條，主於風冷積寒，東垣、潔古主於火熱實結，是皆指有餘之客邪為病也。但寒熱二證，宜分內傷外感處治。如心火不下降，而三焦熱結，此是血衰火旺，陰不足以配陽，故心氣不通，熱結三焦，而經不下，當益陰滋水，以培化源，若用硝、黃、芩、連則失矣。
如積冷血寒，凝結胞門，衝任脈寒，而血泣不下，是風冷客邪，乘虛襲入，宜溫經散寒，以大辛熱之藥，導血下行，後用養榮之劑為當也。
白話文：
婦女月經閉止，若是因為火熱引起，可以分為上、中、下三焦的問題。
李東垣說：月經閉止不行有三種情況，一是婦女因為脾胃長期虛弱，身體瘦弱，導致氣血衰退，使得月經斷絕；二是過度勞心，心火上炎，造成月經不來，這是因為心與子宮相連的脈絡閉塞，心氣無法下行，所以月經不來。這種情況應該安心神、補血、瀉火，月經自然就會來。(這是上焦心肺有熱導致月經不來的情況)。三是生病時出現消渴症，胃裡有熱，容易感到飢餓，身體逐漸消瘦，津液無法生成。
月經是血脈與津液所化生，津液枯竭，被熱邪所耗損，肌肉逐漸消瘦，時常感到口渴。血海枯竭，就叫做血枯經絕，這種情況應該瀉胃裡的燥熱，並補益氣血，月經自然就會來。(這是中焦胃有熱結導致月經不來的情況)。或者是心包絡脈呈現洪數的脈象，情緒煩躁不安，大便不通，小便困難，導致月經閉止。這是血海枯竭，應該調理血脈，清除子宮脈絡中的火邪，月經自然就會來。(這是下焦子宮脈絡有熱結導致月經不來的情況)。
婁全善認為：張元素、李東垣治療婦女血枯經閉的方法，都主張補血瀉火。補血使用四物湯之類的藥方，瀉火則東垣分上、中、下三焦。如果火熱在上，多因過度勞心所致，用黃芩、黃連及三和湯之類的藥方來治療；如果火熱在中，會出現容易飢餓、消渴的症狀，用調胃承氣湯之類的藥方來治療；如果火熱在下，會出現大小便不通暢的症狀，用玉燭湯之類的藥方來治療。玉燭湯，就是四物湯加上調胃承氣湯；三和湯，就是四物湯加上涼膈散。
《濟陰綱目》認為：東垣的論點，應該有四種情況。例如胃熱、子宮脈絡熱、勞心熱這三種情況，都是屬於實證，應該瀉火養血。但是他所說的脾胃長期虛弱，導致月經斷絕的狀況，更應該以補脾胃為主，怎麼能忽略不談呢？水進入體內化為血液，穀物進入胃中，血脈才能正常運行。如果津液耗散，穀物不能消化，就會導致脾胃虛弱。而脾主管全身的血液，如果脾胃長期虛弱，導致氣血衰退，難道不應該加以補益嗎？應該從這些地方區分虛實，這樣看來應該有四種情況無疑。婁全善遺漏了補虛這種情況，實在不應該。
慎齋認為：月經閉止主要應該瀉心火，這個論點是出自張元素。東垣則將熱結分為上、中、下三焦，認為月經不來主要是因為火熱的病邪，用玉燭湯、三和湯之類的藥方來治療。這些藥方可以治療過度勞心、心火上炎導致子宮脈絡閉塞，月經不來的實熱證。如果心虛而熱邪內收，或者是心虛導致氣血衰退的情況，就不能隨意使用這些藥方。大致來說，婦女月經閉止，多是因為陰虛火旺，日積月累導致津液枯竭，進而出現血枯經閉的情況，應該依照趙養葵滋陰補肝的方法來治療，單純使用三和湯、玉燭湯，效果並不盡善。東垣所說的三種情況中，首先提及脾胃長期虛弱，已經說明月經斷流是因為脾胃生病。
《濟陰綱目》批評婁全善的缺失，很有見地。
慎齋認為：以上這段內容是在說明，婦女月經閉止是因為火邪熱結導致的。月經閉止有寒熱之分，《金匱要略》提到的是風冷積寒引起的，東垣、張元素則認為是火熱實證引起的。這些都是針對外來邪氣所引起的疾病。但是寒熱兩種情況，應該區分內傷與外感來治療。例如心火無法下降，導致三焦熱結，這是血虛火旺，陰氣不足以配陽，所以心氣不通，熱邪結於三焦，導致月經不來，應該滋陰養血，培補化生氣血的源頭，如果使用芒硝、大黃、黃芩、黃連之類的藥，就會產生錯誤。
如果是因為積冷血寒，導致胞門凝結，衝任脈寒冷，血氣凝滯不下，這是風冷邪氣趁虛入侵，應該溫經散寒，使用大辛大熱的藥物來引導血下行，之後再用養血補虛的藥物來調理，才是恰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