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要略》~ 第九章·雜證論治 (2)

1. 第二節·吐血嘔血

甲、概況

小兒寡七情之火，故內傷吐血，較成人為少，然偶或患之，則較成人為重，必須加意治療，以免變端。凡血之夾痰而出者，是為肺血，可從咳嗽一類參看之（見第六章）。若巨口吐出者則為胃血。新病吐血者，先宜行瘀，再進和絡，久病吐血者則宜止澀之。然胃中是否夾痰，是否夾濕，是否積有死血，均須詳別。

至於有因胃寒而吐者更居少數，暴湧而嘔出者，屬於大熱。辨之明察，庶可無誤。

乙、治法

小兒因咳傷氣管而咯血者，進潤肺化痰之品，即可漸愈。若咳嗽歷久，痰中帶血，則宜照內傷咳嗽之例為之治。具有巨口吐出，屬於胃血，宜柏枝飲；暴湧嘔出者，宜急用童便乘熱飲以止之，否則出血過多，必有暴脫之危也。

通常吐血一證，行瘀之劑為桃仁、三七、紅花之屬，吐血初起色紫者宜加而用之；破血之劑為莪朮、三稜、大黃之屬，瘀血久而積塊者宜之；和絡之劑為丹皮、白芍、丹參之屬，血絡有熱者宜之；止血之劑為白芨、棕櫚炭、代赭石之屬，傷重血多者宜之；夾痰者栝蔞、杏仁、貝母之屬可用；夾濕者白朮、茯苓、澤瀉之屬可用；血熱者宜降，犀角、地黃、茜草之屬可用；血寒者宜溫，肉桂、乾薑、沉香之屬可用。

至於吐血和平之劑，最無弊害者，有茅根、蓮鬚、藕節等品，不寒不熱，不塞不通，用之於小兒為尤適也。

附方

（一）柏枝飲，治小兒衄血、吐血。

柏枝，藕節（等分）

研為末，三歲小兒每服五分，藕汁入蜜沸湯調下。本方加代赭石、白芍，功用尤大。

（二）乾薑甘草湯，治心肺寒而嘔血，或感受寒涼，多食生冷，吐血色黯黑，面白脈微者。

乾薑，甘草

白話文：

第一部分：概述

小孩子比較少有情緒方面的火氣，所以因為內傷而吐血的情況比大人少。但是，如果小孩子真的吐血，情況會比大人嚴重，必須特別注意治療，以免發生危險。如果吐出來的血夾雜著痰，通常是肺部的出血，可以參考咳嗽相關的章節（見第六章）。如果大口吐出鮮血，通常是胃部的出血。剛開始吐血，應該先活血化瘀，然後再調理經絡；吐血很久的，則應該先止血。但是，胃裡面是否有痰、是否有濕氣、是否有瘀血積聚，都需要詳細分辨。

因為胃寒而吐血的情況比較少見，如果是突然大量嘔吐鮮血，通常是體內有很嚴重的熱。要仔細分辨清楚，才不會搞錯。

第二部分：治療方法

如果小孩子是因為咳嗽傷到氣管而咳血，服用潤肺化痰的藥物，就可以慢慢痊癒。如果咳嗽很久，痰裡面帶血，就要按照治療內傷咳嗽的方法來處理。如果是大口吐出鮮血，屬於胃出血，可以用柏枝飲來治療；如果是突然大量嘔吐鮮血，應該立刻服用熱的童子尿來止血，否則出血過多，可能會突然休克。

通常來說，吐血這個病症，活血化瘀的藥物有桃仁、三七、紅花等等，如果剛開始吐血，顏色是紫色的，可以加強使用；破血化瘀的藥物有莪朮、三稜、大黃等等，如果瘀血積聚很久，形成腫塊，可以使用；調理經絡的藥物有丹皮、白芍、丹參等等，如果血絡有熱，可以使用；止血的藥物有白芨、棕櫚炭、代赭石等等，如果傷勢嚴重，出血很多，可以使用；如果夾雜痰，可以使用栝蔞、杏仁、貝母等等；如果夾雜濕氣，可以使用白朮、茯苓、澤瀉等等；如果體內有熱，要降火，可以使用犀角、地黃、茜草等等；如果體內有寒，要溫熱，可以使用肉桂、乾薑、沉香等等。

至於治療吐血，比較溫和、沒有副作用的藥物，有茅根、蓮鬚、藕節等等，它們不寒不熱，不會阻礙氣血運行，特別適合用在小孩子身上。

附方

（一）柏枝飲，治療小孩子流鼻血、吐血。

柏枝、藕節（等量）

將兩者磨成粉末，三歲小孩每次服用五分，用藕汁加入蜂蜜和溫開水調和後服用。這個方子如果加入代赭石、白芍，效果會更好。

（二）乾薑甘草湯，治療心肺虛寒導致的嘔血，或者因為受寒、吃太多生冷食物，導致吐血顏色黯黑、臉色蒼白、脈搏微弱。

乾薑、甘草

2. 第三節·身體腫脹

甲、概況

小兒腫脹，其原因與成人相同，而得之則較成人為易。以腫脹之病源在於脾，而小兒則脾弱易於受病也。考腫脹一症，腫與脹有別，腫浮滿於外，脹則急脹於裡。腫有虛實，脹亦有虛實，腫之急而按之滿，大便結而小便赤者實也；腫之寬而按之陷，大便溏而小便清者虛也。脹之堅而按之實，大便秘而身體熱者實也；脹之寬而按之緩，大便溏而身不熱者虛也。

然腫脹無論虛實，要莫不起源於脾而關涉於肺腎。蓋脾主運化精微，肺主氣行治節，腎主分利行水，三者失職，則水壅而不流，氣滯而不調，於是腫脹成矣。腸胃有滯，脾氣壅塞而不能運，脾不能上輸於肺，則肺亦不能下注於腎，水行橫決而四泛，是腫之實者；腸胃薄弱，脾氣衰敗而不能運，或肺之治節有虧，或腎之行水無權，水道淤阻而四泛，是腫之虛者。脾積氣滯而不運，是脹之實者；脾衰氣虛而不運，是脹之虛者。

亦有虛實參半者，更宜詳辨。總之，腫脹之來，或六淫外客，或飲食內傷，其來速者去亦速，多屬於實；或情志之病，或勞傷日積，其來漸者去不易，多屬於虛。凡腫，或腫於全身，或腫在頭面，或腫在兩腳；凡脹，多脹於胸腹。大率實證皆為易治，虛證皆為難療也。

乙、治法

凡目胞上下微突如新臥起之狀者，為腫病之先兆。腫之來勢捷而成於數日之間者，多屬實屬水，輕者四肢面目作腫，重者全身腫大，甚至陰囊陰莖亦腫大而呈晶亮之狀。通治宜新五皮飲以消其水，甚則甘遂、商陸之類，亦可量證酌加。若小便不利，腫勢不減者，宜新五皮飲加赤小豆、豬苓、澤瀉、木通之屬；其由咳嗽不爽，肺氣不宣，以致小便不利者宜酌加麻黃以開之。大凡腫在腰上者宜發汗，所謂開鬼門，腫在腰下者宜利小便，所謂潔淨府。

然二者之中，究以利小便為要，蓋水濕之邪，不利小便，終非其治也。若利小便而猶不愈，必脾虛而水易留聚，其流雖通，其源未浚，必用健脾之劑如白朮、蒼朮、於朮、山藥之類，如能有效。水腫之半虛半實者，宜五苓散或理中湯減乾薑加白朮、桑皮以治之。腫之來勢緩而成於日積月累者，多屬虛屬氣，然偶有夾水，非由腎之不利，實由脾肺皆虛。

治宜實脾飲或復元丹。脹之實者胸腹滿，通治宜藿香正氣丸；脹之虛者外觀雖急而中空，通治宜調中健脾丸。若病進則漸成臌脹，為難治之證矣（參看第三章第六節）。

附方

（一）新五皮飲（自制），治一切身腫。

黃耆皮，大腹皮，冬瓜皮，茯苓皮，桑白皮（各等分）

清水煎服。頭面腫加麻黃；腳腫去大腹皮加檳榔赤小豆、牛膝；小便不利加木通、車前子；一身俱腫，腹膨晶亮加白朮、豬苓、澤瀉、甘遂；嘔水泛惡加生薑皮。

（二）五苓散，見第三章第五節。

（三）理中湯，見第一章第四節。

（四）實脾飲，治身重懶食，肢體浮腫，口中不渴，二便不實者。

厚朴，白朮，木瓜，附子，木香，草果，乾薑，茯苓，大腹皮，加生薑

（五）復元丹，治脾胃俱虛，發為水腫，四肢虛浮，心腹堅脹，小便不痛，兩目下腫。

附子，木香，茴香，川椒，厚朴，獨活，白朮、橘紅、吳萸，肉桂，澤瀉

（六）藿香正氣丸，見第七章第四節。

（七）調中健脾丸，治臌脹，單腹脹。

人參，蒼朮，黃耆，吳萸，茯苓，白朮，沉香，陳皮，半夏，香附，楂肉，苡米，黃連，白芍，蘇子，澤瀉，草豆蔻，萊菔子，五加皮，全栝蔞，川椒，鹼，荷葉

大腹皮煎湯，打黃米粉糊丸。

（八）地骷髏，治噤口痢疾，傷力黃腫，及腫脹膨脹，不可消導者。

萊菔之老於地內者，瘦而無肉，老而多筋，如骷髏然，掘出煎湯用。

白話文：

第三節·身體腫脹

甲、概況

小孩的身體腫脹，原因和成人相同，但比較容易發生。因為腫脹的病因主要在脾，而小孩的脾臟比較虛弱，容易生病。仔細分析腫脹這個病症，「腫」和「脹」有所不同。「腫」是浮腫在外，而「脹」則是肚子裡面急遽膨脹。腫有虛實之分，脹也有虛實之分。腫如果按下去感覺很緊實，大便乾硬、小便赤黃，這是實證；腫如果按下去會有凹陷，大便稀溏、小便清澈，這是虛證。脹如果按下去感覺很硬實，大便不通暢、身體發熱，這是實證；脹如果按下去感覺鬆軟，大便稀溏、身體不發熱，這是虛證。

但無論腫或脹是虛是實，主要都是因為脾的問題，而且會影響到肺和腎。脾負責運化食物的精華，肺負責調節全身的氣機，腎負責分化水分並排出。這三個器官功能失常，就會導致水液積聚不流動，氣機阻滯不暢通，進而形成腫脹。腸胃有積滯，導致脾氣阻塞不能運化，脾不能將精華向上輸送到肺，肺也不能將氣機向下傳達到腎，水液因此橫流而蔓延到全身，這是屬於腫的實證。腸胃虛弱，導致脾氣衰敗不能運化，或是肺的調節功能不足，或是腎的排水功能失常，導致水道阻塞而水液橫流，這是屬於腫的虛證。脾氣積滯不暢而不能運化，這是屬於脹的實證；脾氣衰弱虛弱而不能運化，這是屬於脹的虛證。

也有虛實交雜的情況，更應該詳細辨別。總之，腫脹的發生，有時是因為外感風寒暑濕燥火等病邪，有時是因為飲食不當而損傷身體，來得快的通常去得也快，多屬於實證；有時是因為情緒不佳，或長期勞累而導致，來得慢的通常比較難好，多屬於虛證。腫可能發生在全身，也可能只腫在頭面部，或兩腳。脹大多發生在胸腹部。一般來說，實證比較容易治療，虛證比較難以痊癒。

乙、治法

如果眼皮上下稍微浮腫，像剛睡醒的樣子，這是腫病發生的徵兆。腫如果來勢很快，在幾天內就形成，大多屬於實證，是水腫。輕微的會在四肢和臉部腫脹，嚴重的會全身腫大，甚至陰囊和陰莖也會腫脹得晶瑩透亮。一般治療可以用新五皮飲來消除水腫，嚴重的話可以用甘遂、商陸之類的藥物，可以根據病情適當加減。如果小便不通暢，腫勢不減退，可以用新五皮飲加上赤小豆、豬苓、澤瀉、木通等藥物；如果因為咳嗽不順暢、肺氣不通暢導致小便不利，可以適當加麻黃來開通肺氣。一般來說，腫在腰以上的應該用發汗的方法，也就是打開毛孔讓邪氣散出；腫在腰以下的應該用利小便的方法，也就是使小便順暢。

但這兩者之中，還是以利小便為主，因為水濕這種邪氣，如果不能透過小便排出，終究不是根本的治療方法。如果利小便仍然沒有效果，一定是脾虛導致水液容易積聚，雖然疏通了水流，但水的源頭沒有清理，必須用健脾的藥物，例如白朮、蒼朮、於朮、山藥之類，如果有效。水腫是半虛半實的，可以用五苓散或理中湯減去乾薑，加上白朮、桑白皮來治療。腫的來勢緩慢，經過一段時間才形成，大多屬於虛證，是氣虛造成的，但有時候也會夾雜水濕，不是因為腎功能不好，而是因為脾和肺都虛弱。

治療應該用實脾飲或復元丹。脹如果是實證，會感覺胸腹脹滿，一般可以用藿香正氣丸來治療；脹如果是虛證，外觀看起來很急，但裡面是空虛的，一般可以用調中健脾丸來治療。如果病情加重，就會變成臌脹，這就是難以治療的疾病了（請參考第三章第六節）。

附方

（一）新五皮飲（自製），治療各種身體腫脹。

黃耆皮、大腹皮、冬瓜皮、茯苓皮、桑白皮（各等分）

用水煎服。頭面腫加麻黃；腳腫去掉大腹皮，加檳榔、赤小豆、牛膝；小便不暢加木通、車前子；全身都腫，肚子脹大透亮，加白朮、豬苓、澤瀉、甘遂；嘔吐、噁心加生薑皮。

（二）五苓散，請參考第三章第五節。

（三）理中湯，請參考第一章第四節。

（四）實脾飲，治療身體沉重、不愛吃飯、四肢浮腫、口不渴、大小便不正常。

厚朴、白朮、木瓜、附子、木香、草果、乾薑、茯苓、大腹皮，加生薑。

（五）復元丹，治療脾胃都虛弱，導致水腫，四肢虛浮，心腹脹硬，小便不痛，兩眼下腫。

附子、木香、茴香、川椒、厚朴、獨活、白朮、橘紅、吳茱萸、肉桂、澤瀉。

（六）藿香正氣丸，請參考第七章第四節。

（七）調中健脾丸，治療臌脹，單純肚子脹。

人參、蒼朮、黃耆、吳茱萸、茯苓、白朮、沉香、陳皮、半夏、香附、楂肉、薏米、黃連、白芍、蘇子、澤瀉、草豆蔻、萊菔子、五加皮、全瓜蔞、川椒、鹼、荷葉。

用大腹皮煎湯，加入黃米粉調成糊狀做成藥丸。

（八）地骷髏，治療噤口痢（無法進食的痢疾）、因勞累而引起的黃疸水腫、以及腫脹膨脹、不能消化吸收的情況。

蘿蔔老死在地裡的根，又瘦又沒肉，老而且多筋，像骷髏一樣，挖出來煎湯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