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衍義》~ 卷五 (2)
卷五 (2)
1. 水銀
水銀入藥雖各有法，極須審謹，有毒故也。婦人多服絕娠。今人治小兒驚熱涎潮，往往多用。經中無一字及此，亦宜詳諦。得鉛則凝，得硫黃則結，並棗肉研之則散。別法煅為膩粉，粉霜唾研斃蝨。銅得之則明，灌屍中則令屍後腐。以金銀銅鐵置其上則浮，得紫河車則伏。唐韓愈云：太學博士李千，遇信安人方士柳賁，能燒水銀為不死藥。
以鉛滿一鼎，按中為空，實以水銀，蓋封四際，燒為丹砂，服之下血。比四年，病益急，乃死。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尚之益至。此其惑也。在文書所記，及耳聞傳者不說，今直取目見，親與之遊，而以藥敗者六七公，以為世誡。工部尚書歸登自說：既服水銀得病，若有燒鐵杖，自顛貫其下，摧而為火，射竅節以出，狂痛號呼，乞絕。其茵席得水銀，發且止，唾血，十數年以斃。
殿中御史李虛中，疽發其背死。刑部尚書李遜謂余曰：我為藥誤。遂死。刑部侍郎李建，一旦無病死。工部尚書孟簡邀我於萬州，屏人曰：我得秘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器，可用棗肉為丸服之。別一年而病。後有人至，訊之。曰：前所服藥誤，方且下之，下則平矣。病二歲卒。
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溺血，肉痛不可忍，乞死。金吾將軍李道古，以柳賁得罪，食賁藥，五十死海上。此可為誡者也。蘄不死，乃速得死，謂之智，可不可也？五穀三牲，鹽醯果蔬，人所常御，人相厚勉，必曰強食。今惑者皆曰五穀令人夭，當務減節，臨死乃悔。嗚呼，哀也已！今有水銀燒成丹砂，醫人不曉，研為藥衣，或入藥中，豈不違誤，可不謹哉！
白話文：
水銀雖然入藥各有方法，但必須非常審慎，因為它有毒。婦女如果多服用水銀，會導致不孕。現在的人用來治療小孩的驚嚇、發熱、流口水等症狀，常常大量使用。但經典醫書中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記載，也應該仔細研究。水銀遇到鉛會凝固，遇到硫磺會結塊，如果和棗肉一起研磨就會散開。另外一種方法是煅燒水銀製成膩粉，用膩粉和唾液研磨可以殺死跳蚤。水銀接觸到銅會使銅發光，如果灌入屍體中會導致屍體加速腐爛。把金、銀、銅、鐵放在水銀上面，水銀會浮起來，但如果遇到紫河車就會沉下去。
唐朝韓愈說：太學博士李千，遇到信安人方士柳賁，柳賁能燒水銀製成不死藥。他把鉛裝滿一個鼎，中間留空，放入水銀，然後把鼎的四周封死，燒煉成丹砂，服用後會拉血。結果四年後，病情更加嚴重，最終死亡。我不知道這種服食不死藥的說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因為它而死的人數不勝數，但是世人卻越來越嚮往。這真是太迷惑了！我在書上看到的、聽別人說的就不說了，現在就說我親眼看到、親身接觸的，因為吃藥而導致失敗的就有六七個人，希望可以作為世人的警惕。
工部尚書歸登自己說：他吃了水銀後得了病，感覺像是有一根燒紅的鐵棍，從頭頂貫穿到下面，然後摧毀成火焰，從身體的各個孔竅射出，痛得他狂叫呼號，求死。他的床鋪、席子上沾到了水銀，導致他的頭髮脫落，並且不斷咳血，十多年後才死亡。殿中御史李虛中背上長了毒瘡而死。刑部尚書李遜對我說：我是被藥物害死的。然後就死了。刑部侍郎李建，也突然無病而死。工部尚書孟簡在萬州邀請我，屏退左右說：我得到秘藥，不能獨自不死，現在留給你的兒子一罐，可以用棗肉做成藥丸服用。結果一年後就生病了。後來有人來問他的情況，說：之前吃的藥有問題，現在正在把藥排出來，排出來就好了。結果他還是病了兩年就死了。
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尿血，肉痛得無法忍受，求死。金吾將軍李道古，因為柳賁獲罪，吃了柳賁的藥，五十歲就死在海上了。這些都可以作為警惕的案例啊。想要不死，反而加速死亡，這能算是明智嗎？五穀雜糧、雞鴨魚肉、鹽醬醋、水果蔬菜，都是人們日常吃的食物，人們互相勸勉，都會說要多吃點。現在那些被迷惑的人卻說五穀雜糧會讓人短命，應該盡量減少食用，等到臨死的時候才後悔。唉，真是悲哀啊！現在有人把水銀燒成丹砂，醫生卻不明白，把它研磨成藥衣，或者加入到藥中，這難道不是錯誤的嗎？能不謹慎嗎！
2. 水銀粉
下涎藥，並小兒涎潮、瘛瘲多用。然不可常服及過多，多則其損兼行。若兼驚，則尤須審謹。蓋驚為心氣不足，不可下，下之裡虛，驚氣入心不可治。若其人本虛，便須禁此一物，謹之至也。
白話文：
水銀粉可以做為催吐藥，特別是針對小孩流口水、抽搐等症狀時經常使用。然而，不可以長期或過量服用，過量會對身體造成全面的損害。如果同時有驚嚇的情況，更要謹慎使用。因為驚嚇通常是因為心氣不足，不適合用催吐藥，如果用了會使體內更加虛弱，讓驚嚇的氣進入心臟，難以治療。如果這個人本身就體質虛弱，就絕對禁止使用這種藥物，必須非常小心。
3. 雄黃
非金苗。今有金窟處無雄黃。金條中言金之所生，處處皆有雄黃，豈處處皆得也。別法，治蛇咬，焚之熏蛇遠去。又武都者，鐫磨成物形，終不免其臭。唐甄立言仕為太常丞，有道人病心腹懣煩，彌二歲，診曰：腹有蠱，誤食發而然。令餌雄黃一劑，少選，吐一蛇如拇指，無目，燒之有發氣，乃愈。此殺毒蠱之驗也。
白話文：
雄黃並非金屬礦物。現在有金礦的地方卻不一定有雄黃。雖然古籍中說凡是有金礦的地方都有雄黃，難道每個地方都能找到嗎？辨別方法是，雄黃可以治療蛇咬傷，燒雄黃的煙可以驅趕蛇。另外，武都出產的雄黃，即使雕磨成各種形狀，也無法去除它的氣味。唐甄在任太常丞時，有個道人得了心腹悶煩的病，持續兩年。診斷後說：腹中有蠱，是因為誤食了頭髮引起的。於是讓道人服用一劑雄黃，不久後，吐出一条像大拇指大小的蛇，沒有眼睛，燒了之後有燒焦頭髮的氣味，病就痊癒了。這就是雄黃能殺滅毒蠱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