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方簡義》~
1. 卷五
2. 婦人辨論
讀諸大家書。知女科與男子分立一科。金匱要略中著婦科三篇。妊娠。產後。雜症。大略已具。後世辨症編類。頭緒紛紜。讀者反無所得。緒愈紛而治愈淆矣。又有女子脈理。與男子異類之說一起。不但病體不明。而脈理必大相懸殊也。戴起宗曰。脈訣因男子左腎右命。女子左命右腎。
諸家以尺脈之盛弱解之。即男尺恆虛女尺恆盛之謂也。並不宗其右腎左腎右命左命之說矣。又褚氏以女人心肺診於尺。是倒置五臟。其謬更甚。然女子與男子形氣雖異。血精別樣。而十二經脈。所行之終始。五臟之定位。則一也。豈得以女人脈位反背倒置乎。故言婦人之症。
多與男子同。惟行經胎產與男子異耳。茲特舉所異者逐一詳述。以備吾儕參考。凡所同者。悉照男子治例。不當復贅。又凡金匱所有之治法。茲不復述。宜宗金匱可也。
調經，帶下，白淫，白淋，氣淋，勞淋，七疝，癥瘕，五積
且夫經者。常也。運行有常。一月一行。故名月信。信。約信也。如約信之有定期也。又曰癸水。即天一生水之謂也。故曰天癸。又名月事。每月中之事也。婦人以血為主。血盛則溢。以象月盈則虧也。失其常度。則為病矣。故調經為婦科所首重也。內經云。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
太衝者即血海也。五臟六腑之血。皆注於血海。故衝脈為女子所尤重也。然心生血。肝藏血。脾統血心不生血。則月事不行。肝不藏血。則血乃妄行。脾不統血。則血無所歸。凡婦人之病。肝脾心三者皆足。其病必輕。一有欠缺。則病重矣。又有衝任督帶之奇脈。女子孕育調經。
皆有賴也。又有陽蹺陰蹺。陽維陰維。乃一身之上下左右相循之脈。合衝任督帶。共成八脈。沖為血海。隸屬陽明。任為負荷。會於兩陰之間。督為奇脈之總領。帶為一身之束帶。屬少陽足經。八脈失司。諸病叢生。經候不調。孕育難矣。衝任為病。崩漏瘕聚之患迭出。督脈為病。
則僂廢沖疝。從小腹上衝作痛。不得前後。帶脈為病。則帶下綿綿。又衝脈為病。氣逆而裡急。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督脈為病。主女子不孕癃閉。遺溺嗌乾之症。帶脈為病。腹滿腰溶溶如坐水中。二蹺為病。難經云。陰絡者陰蹺之絡。陽絡者陽蹺之絡。
陰蹺為病。陽緩而陰急。陽蹺為病。陰緩而陽急。二維為病。陽維為病苦寒熱。陰維為病苦心痛。此八脈者。於孕育大有關係。欲治孕育。必先調經。欲調其經。必先治奇。所言帶下之病與白淫白淋。往往渾治。宜細辨之。庶不誤認也。白帶者。如帶之狀。綿綿不絕。流利難停。
治宜疏木補土。調理帶任二脈。白淫者。小溲之後有白物。見亦不多。治宜補心益脾。兼調氣分。白淋者。膀胱之內有濕熱蘊結。必小腹墜痛而後下者。治宜化氣之法。兼清濕熱可也。況淋病有五。一曰氣淋。氣虛下陷。小便頻數。溺有餘瀝。宜補心益氣。兼清濕熱之治。一曰勞淋。
遇勞即淋。損在脾腎。宜補中益氣為治。又有血淋砂淋膏淋三者。皆因濕熱久蘊。傷及腎陰所致。宜滋養化源。以大補陰丸治之最妙。凡婦人科以經水趲前屬熱。趲後屬寒為斷。論非不確。然亦不可拘執也。如經水淋漓。頻頻而見。或為氣所阻。或因血瘀滯著。不得以此例賅之。
又有血枯內熱。經候亦必衍期。因血虛內耗所致。凡婦人脈盛內熱。經水先期而至。斯為屬熱。若脈衰肢逆。經水後期而至者。斯為屬寒。故診婦人病。必當問天癸何如。血分多寡否。腰腹有痛否。經色紫黑黃赤否。有瘀否。或經先腹痛。經後腹痛。經先腹痛屬氣滯。經後腹痛屬血虛。
更當究其脈之虛實而合病之盛衰。如內熱者脈必數。內寒者脈必遲。血虛者脈必澀而少神。氣虛者脈必沉而兼微。腹痛者脈緊。血瘀者脈革。血脫者脈芤。古人之言女尺恆盛者。指平脈也。近時婦女。兩尺沉滯澀小者居多。因吾鄉地屬東南。濕熱為勝。氣虛血滯者為多。北方風寒為勝。
地屬西北。血虛氣旺者為多。故西北之人。病帶下者十之一二。以寒盛故也。東南之人。病帶下者十常八九。以濕勝故也。又肥人血多滯為寒。瘦人血多滑為熱。肥者難孕而易育。瘦者易孕而難育也。調經之道。血盛則補氣。氣盛則補血。使血氣無偏勝。陰陽無盛衰。何患乎難孕。
何患乎難育哉。余以婦科之最切急者以備參考焉。
白話文：
閱讀了各家學者的著作，瞭解到婦科學被單獨分立出來，成為與男性疾病不同的專科。在《金匱要略》這本古籍中，專門針對婦科病症，如懷孕、產後護理和各種綜合症狀，進行了詳細的描述。然而，後世對這些病症的分類和討論變得複雜紛亂，使得讀者反而無法獲得清晰的理解，病症的種類越多，理解越混亂。更有人提出女子的脈象與男性不同，不僅使病症本身變得難以理解，脈象的解釋也變得極端不同。
戴起宗曾指出，脈訣認為男性左腎右命門，女性則相反。但後世各家多以尺脈的強弱來解釋，即男性尺脈常虛，女性尺脈常盛。但並未完全遵循右腎左腎、右命左命的說法。再者，褚氏認為女性的心肺診斷應在尺脈，這等於顛倒了五臟的位置，錯誤更加嚴重。然而，雖然女性和男性的身體結構和氣質有所差異，血液和精液也有所不同，但十二經脈的循行始末，五臟的定位，對於男女來說都是一樣的。怎能因為是女性，就認為脈象位置會顛倒呢？
因此，談到婦人的病症，大多與男性相同，唯一的不同在於月經、懷孕和生產。這裡特別列舉這些不同之處，詳細說明，供我們參考。凡是相同的病症，可以按照男性治療的原則處理，不再贅述。此外，《金匱要略》中已經詳細描述的治療方法，這裡也不再重複，應該遵循《金匱要略》中的原則。
接下來，談到調節月經、白帶過多、白淫、白淋、氣淋、勞淋、七疝、癥瘕、五積等婦科常見問題。
月經，是指女性正常的生理週期，每月一次，因此被稱為月信。月信，即如約定的信號，有固定的時間。又被稱為癸水，意指天一生水的現象，所以也被稱為天癸。又名月事，指的是每月的特殊時期。女性以血液為主，血液充足時就會排出，象徵月圓後的虧缺。如果失去這種規律性，就會導致疾病。因此，調節月經是婦科學中最重要的一環。《內經》中提到，太衝脈旺盛，月經就會如期而至。太衝脈就是血海，五臟六腑的血液都會流入血海，因此衝脈對於女性特別重要。然而，心生血、肝藏血、脾統血，如果心不生血，月經就不會來；肝不藏血，血就會亂行；脾不統血，血就會找不到歸宿。對於女性的疾病，如果心、肝、脾三個器官功能正常，病情就會輕微；一旦有任何一個器官功能不足，病情就會加重。另外，還有衝脈、任脈、督脈、帶脈等奇脈，對於女性的孕育和調節月經都有重要作用。還有陽蹺脈和陰蹺脈、陽維脈和陰維脈，這些脈絡貫穿全身上下左右，與衝脈、任脈、督脈、帶脈合稱為八脈。衝脈是血海，屬於陽明經；任脈負責負荷，位於兩腿間；督脈是奇脈的總領；帶脈像腰帶一樣束縛全身，屬於少陽足經。如果八脈失去協調，各種疾病就會接踵而至，月經週期也會紊亂，孕育困難。衝脈和任脈的疾病，會導致崩漏、癥瘕等問題；督脈的疾病，會導致腰痛、疝氣，從小腹向上衝刺，疼痛難忍，無法正常排尿或排便；帶脈的疾病，會導致白帶連綿不斷。衝脈的疾病，會導致氣逆和腹部脹痛；任脈的疾病，男性會出現七疝，女性會出現白帶過多和癥瘕；督脈的疾病，會導致女性不孕、尿瀦留、尿失禁、咽喉乾燥等症狀；帶脈的疾病，會導致腹部脹滿、腰部軟弱，感覺像坐在水中一樣。兩蹺脈的疾病，根據《難經》的描述，陰蹺脈的疾病會導致陽緩陰急，陽蹺脈的疾病會導致陰緩陽急。兩維脈的疾病，陽維脈的疾病會導致寒熱交錯，陰維脈的疾病會導致心痛。這八脈對於孕育非常重要，想要治療孕育問題，必須先調節月經；想要調節月經，必須先治療奇脈。這裡提到的白帶過多、白淫和白淋，常常混為一談，需要仔細辨別，以免誤診。白帶過多，像帶子一樣綿綿不絕，難以停止，需要疏肝補脾，調理帶脈和任脈；白淫，小便後有白色分泌物，量不多，需要補心益脾，調節氣分；白淋，膀胱內有濕熱積聚，會引起小腹墜痛，需要清熱利濕。淋病有五種，一種是氣淋，氣虛下陷，小便頻繁，尿後有殘餘尿液，需要補心益氣，清熱利濕；一種是勞淋，遇到勞累就會發作，損傷脾腎，需要補中益氣；還有一種是血淋、砂淋、膏淋，都是因為濕熱長時間積聚，損傷腎陰，需要滋養化源，使用大補陰丸治療效果最好。
婦科學中，一般認為月經提前是熱性，延遲是寒性。這種觀點並非不正確，但也不能過於固守。例如，月經淋漓不止，頻繁出現，可能是因為氣滯或血瘀，不能簡單歸類為熱性或寒性。另外，血枯內熱也可能導致月經延遲，這是因為血虛內耗所致。診斷婦女疾病時，必須詢問她的月經情況如何，血液是否充足，腰腹是否有疼痛，月經顏色是否紫黑黃赤，是否有血塊，或者月經前後是否有腹痛。月經前腹痛可能與氣滯有關，月經後腹痛可能與血虛有關。同時，還需結合脈象和病情的輕重來判斷。例如，內熱的人脈象通常會比較快，內寒的人脈象通常會比較慢；血虛的人脈象通常會比較澀，缺乏活力；氣虛的人脈象通常會比較沉，伴有微弱感；腹痛的人脈象會比較緊；血瘀的人脈象會比較硬；血脫的人脈象會比較空。古人認為女性尺脈常盛，這是基於平時脈象的觀察。但現在的女性，很多人的兩側尺脈會比較沉滯、澀小，這可能與東南地區濕熱環境和氣虛血滯有關。北方地區風寒較重，血虛氣旺的人較多。因此，西北地區的人，帶下病的比例較低，因為寒冷環境有助於減少分泌；東南地區的人，帶下病的比例較高，因為濕氣較重。另外，肥胖的人血液多滯，容易感到寒冷；瘦弱的人血液多滑，容易感到熱。肥胖的人難以懷孕但容易生育，瘦弱的人容易懷孕但難以生育。調節月經的方法，如果血液充足，就補氣；如果氣力充沛，就補血。讓血液和氣力達到平衡，陰陽和諧，就不必擔心懷孕和生育的困難。以上是我對婦科學中最迫切需要了解的知識，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