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方簡義》~
1. 卷二
2. 中風
中風之證。古人皆謂外來有餘之邪。及劉河間出。以中風癱瘓者。非肝木之風實。亦非外中之風邪。良由將息失宜。心火暴甚。腎水大虧。不能制火。則陰不內守。陽氣上浮。熱熾怫鬱。心神昏冒。筋骨不用。而卒倒無知。因平時之情內傷。五志過動。致患中風之症。俗云風者。
捨本而言末也。東垣云。中風非風。乃本氣病也。凡人年逾四旬。氣血衰微之際。或因憂怒傷氣。思慮傷脾。多有是症。壯盛時所不病也。或肥人則有之。亦形盛氣虛所致也。然賊風乘虛而中者。有三病。中腑者。病在表。多著四肢。故肢節廢。中臟者。病在裡。多滯九竅。
故性命危。中血脈者。病在半表裡。多在胃土。故口眼喎僻。丹溪論曰。諸書謂外中風邪。惟河間作將息失宜。水不濟火。極是。若真中風邪。東垣中腑中臟中血脈之說甚妥。然有地氣之不同。西北氣寒。真中者多。東南氣溫。類中者多。何謂真中。寒傷營血。血愈虛。風愈盛也。
何謂類中。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耳。更有血虛氣虛之辨。血虛則左手足不仁。氣虛則右手足不仁。氣血俱虛。則左右手足俱不仁。此三子之論。異於古人如此。又自王安道出。推劉李非風之論。丹溪濕痰之解。三子皆類中。以古論為真中。各有見解。然皆曰中風非風。
而不離風字之名。蓋風為百病之長。亦可偕六淫為進退。挾寒即為風寒。挾暑即為暑風。挾濕即為風濕。挾燥即為風燥。挾火即為風火是也。其次因外風以動內風。因內風以召外風。
即三家中風非風之意爾。故治風之法。必由血氣之偏勝求之。如氣虛者。以補氣為主。祛風為佐。氣足風自散矣。血虛者以養血為主。疏風為佐。血足風自熄矣。氣血俱虛者。以氣血兼調。佐以疏風之劑。血氣俱足。風必自滅矣。如真中之風。當察其中腑中臟中血脈之由。加以豁痰宣竅祛風逐穢等法。
如類中之風。亦宜察其寒暑溫涼燥火濕痰之別。不得名為類中。而概以風藥投之也。如虛中者。必有暴脫暴絕之類。不暇待藥之勢。視其身冷脈伏呼吸不相接續者。可急用獨參湯與服之。俟其神氣稍蘇。庶可救藥。不然一脫不回。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然必先救其急。後治其本。
乃可救暴急之病也。虛中必挾外邪。須察邪之輕重而治。正虛邪輕者。扶正為主。逐邪為佐。如邪重而正不甚虛者。祛邪為主。扶正為佐。雖未能活人多多。則臨診時不致亂我方寸。學者宜深辨之。
白話文：
中風
中風的病症，古人認為都是外來的邪氣過盛所致。直到劉河間出現後，他認為中風癱瘓並非肝木之風實證，也不是外來的風邪。真正的病因是生活起居不規律，心火過盛，腎水虧損，導致腎水不能制約心火，陰氣不能內守，陽氣上浮，熱邪鬱結，心神昏迷，筋骨不能活動，突然倒地昏迷不醒。這是因為平時的情志內傷，七情過度導致的。俗話說「風」是捨本逐末的做法。
東垣（張子和）說，中風並不是真正的風，而是本氣的病變。一般人年過四十，氣血衰弱的時候，或是因為憂愁憤怒傷及心氣，思慮過度傷及脾氣，很容易出現這種症狀，年輕力壯的時候是不會得這種病的。肥胖的人也容易得中風，這是因為形體強盛但氣血虛弱造成的。然而，如果外邪乘虛而入，則有以下三種情況：中腑者，病在表，多見於四肢，所以肢體功能喪失；中臟者，病在裡，多阻塞九竅，所以性命危急；中血脈者，病在半表半裡，多在胃部，所以口眼歪斜。
丹溪（葉天士）認為，雖然許多醫書都認為中風是外來的風邪所致，但劉河間認為是生活起居不規律，腎水不能濟火，這才是關鍵。如果真的是外來風邪，則東垣的中腑、中臟、中血脈的說法是很恰當的。但不同地域的地氣不同，西北地區氣候寒冷，真正中風的較多；東南地區氣候溫暖，類似中風的較多。所謂「真中」，是指寒邪損傷營血，血越虛，風邪就越盛。所謂「類中」，是指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
此外，還有氣虛血虛的區別：血虛則左手足麻木不仁；氣虛則右手足麻木不仁；氣血俱虛，則左右手足都麻木不仁。這三位醫家的觀點，與古人不同。從王安道開始，就繼承了劉河間和李東垣非風的觀點，丹溪則從濕痰的角度解釋。這三位醫家都認為是「類中」，而把古人的說法認為是「真中」，各有各的見解，但都認為中風並非真正的風，卻又都離不開「風」字，因為風是百病之首，它可以與六淫之邪互相影響，夾雜寒邪就成風寒，夾雜暑邪就成暑風，依此類推。其次，外風可以引起內風，內風也可以招致外風，這也是三位醫家認為中風非風的含義。
所以治療中風的方法，必須從氣血的偏盛入手。氣虛者，以補氣為主，祛風為輔；氣足了，風自然就散了。血虛者，以養血為主，疏風為輔；血足了，風自然就熄滅了。氣血俱虛者，則要同時調養氣血，並輔以疏風的藥物；氣血充足了，風自然就消失了。如果是「真中」，則要觀察其是中腑、中臟還是中血脈，並採用豁痰、宣竅、祛風、逐穢等方法。
如果是「類中」，也要觀察其寒、暑、溫、涼、燥、火、濕、痰的不同，不能籠統地稱為「類中」，而一概用風藥治療。如果是虛症中風，則可能會有突然昏迷、死亡的危險，來不及用藥，如果病人身體冰冷、脈象沉弱、呼吸微弱或不連續，可以用獨參湯搶救，待其神氣稍復，才能再用其他藥物治療。否則，一旦脫離危險，即使有再好的醫生，也無能為力了。所以必須先救急，再治本，才能挽救危急的病情。虛症中風往往夾雜外邪，必須觀察邪氣的輕重再治療。正氣虛弱而邪氣輕微者，以扶正為主，祛邪為輔；邪氣重而正氣不甚虛弱者，則以祛邪為主，扶正為輔。雖然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治好，但臨床上就不會手忙腳亂了。學者應該深入辨別這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