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溪醫案》~ 發背
發背
1. 發背
洞庭吳姓,從徐州經紀返棹,背起粟粒,深紫色而痛應心,周圍肌肉皆不仁,知非輕證,未至家而就余治。余辭不能,再三懇求,姑用圍藥束之。稍定,病者謂我尚未到家,當歸處分家事,求借一廛,如果不治,死無餘憾。歸二日而復來,其瘡不甚大,頂微高而堅黑,當用刀挑破,方可上藥。
以洋刀點之,洋刀堅利非凡,竟不能入,用力挑之,刀頭折,乃用金針四面刺之,以泄毒氣。內托外敷,其方屢變,然後膿從四旁出,頑蓋自落,約深半寸,脊骨隱露,其尖亦腐去,急以生肌散填補之,內服峻補之劑,兩月而肉滿皮完。此九死一生之證,不早為外束內托,則焦骨攻臟,無生理矣。
白話文:
洞庭吳姓人家,從徐州經紀回來,船隻返航途中,背部長了顆粟粒大小的腫塊,顏色深紫,疼痛且連心,周圍肌肉都失去知覺。他知道這不是輕微的病症,還沒到家就來找我治療。我推辭說自己能力不足,但他再三懇求,我只好姑且用藥物包紮起來。病情稍稍穩定,病人告訴我還沒到家,要當歸處理家事,並請求借住一間房屋,如果不能治好,就算死了也沒什麼遺憾。
兩天后,他再次回來,瘡瘍並不大,頂部略微高聳且堅硬發黑。必須用刀子挑破才能上藥。
我用洋刀點了一下,洋刀鋒利無比,竟然無法刺入。用力挑開,刀頭竟然斷了,只好用金針從四面刺入,以泄毒氣。內服藥物,外敷膏藥,藥方多次改變,才終於讓膿液從四邊流出,頑固的瘡蓋自行脫落,傷口約深半寸,脊骨隱約可見,連尖端都腐爛了。我緊急用生肌散填補傷口,內服峻補藥物,兩個月後,肉長滿了,皮膚也恢復完好。
這是九死一生的病症,若不早點用藥物包紮,內服藥物,就會導致骨頭焦灼攻入臟腑,就沒救了。
周莊陸姓,疽發背,周徑尺余,一背盡腫,頭以百計,毒氣內攻,沉悶昏迷。醫者以平塌無頭,用桂附托之。余曰:此瘡止宜收小,若欲加高,則根盤如此之大,而更加高,則背馱栲栳矣。此乃火毒,用熱藥必死。乃以束根提毒之藥敷之,一夕而瘡頭俱平,皮膚亦潤,止有大頭如杯,高起於大椎骨之下,大三寸許,尚不思飲食,惟求食西瓜,醫嚇以入口即死。余令縱其所食,一日之內,連吃大西瓜兩個。
明日知飢,欲求肉飯,食肉四兩,飯半碗,明日更加,始終用托毒清火之劑,而膿成口斂。余囑曰:此疽初起盈背,背中脂膜皆空,非填補里膜,必有他變。有庸醫獻媚曰:病已全愈,為此說者,圖厚謝也,我力能保之。病家利其省費,從之。至來年二月,忽舊疤中一細眼流血不止,放血鬥余,兩日而卒。
白話文:
周莊姓陸的人,背上長了個大膿瘡,直徑超過一尺,整片背部都腫起來,膿頭多得數不清,毒氣侵入身體,病人昏沉不醒。有醫生認為膿瘡平坦無頭,用桂枝、附子等熱藥來托舉膿頭。我說:「這個瘡只應該縮小,如果要抬高膿頭,膿根這麼大,再抬高,就像背上馱著個大竹筐一樣。這是火毒,用熱藥一定會死。」於是,我用束縛膿根、引導毒氣外出的藥物敷在瘡上,一夜之間,膿頭全部消退,皮膚也變得光滑潤澤,只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膿頭,高高隆起在脊椎骨下方,直徑大約三寸,病人仍然不想吃東西,只想要吃西瓜。醫生嚇唬他說吃了就會死,我卻讓他盡情吃,結果一天之內吃了兩個大西瓜。
第二天,病人開始感到飢餓,想吃肉和飯,吃了四兩肉和半碗飯,第二天又吃更多。我始終用清熱解毒的藥物治療,膿瘡終於化膿,傷口也癒合了。我囑咐說:「這個膿瘡剛開始的時候蔓延整片背部,背部的脂肪和筋膜都空了,如果不補充內膜,一定會有其他變化。」有個庸醫為了討好病人,說病已經完全好了,並表示可以保證病人健康,病人貪圖便宜,就聽了他的話。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忽然舊傷疤裡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洞,不停流血,放了許多血,兩天後病人就去世了。
蓋其前一背盡腫,其中之脂膜俱化成膿,從大口出盡。庸醫安知治法,貪利誤人。富貴之家,往往最信此等人,可不省察耶。
白話文:
當初那一個背部全部都腫脅了,其中的脂肪和筋膜全都轉變成膿水,從大的傷口中流出來。平庸的醫生怎麼會知道這種病症該如何治療呢?他們只顧著賺錢而誤導病人。在那些有財有勢的人家中,常常是最信任這些人的,難道不用仔細思考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