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溪醫案》~ 腸癰
腸癰
1. 腸癰
長興朱季舫少子嘯虎官，性極聰敏，年九歲，腹痛腳縮，抱膝而臥，背脊突出一癤，晝夜哀號，遍延內外科診視，或云損證，或云宿食，或云發毒，當刺突出之骨以出膿血。其西席茅豈宿力薦余治，往登其堂，名醫滿座，豈宿偕余診視，余曰：此縮腳腸癰也，幸未成膿，四日可消。聞者大笑，時季舫為灤州牧，其夫人孔氏，名族之女，獨信余言。
余先飲以養血通氣之方，並護心丸，痛遂大減，諸醫謂偶中耳。明日進消瘀逐毒丸散，謂曰：服此又當微痛，無恐。其夜痛果稍加，諸醫聞之譁然，曰：果應我輩之言也。明早又進和營順氣之劑，痛止八九，而腳伸脊平，果四日而能步，諸醫以次辭去。中有俞姓者，儒士也，虛心問故。
白話文：
長興縣的朱季舫先生，他的幼子嘯虎，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九歲那年，他突然腹痛，雙腳蜷縮，抱著膝蓋躺臥，背脊上還長了一個膿包，晝夜哀嚎不止。許多內科和外科醫生都來看過，有的說他是損傷所致，有的說他是積食，還有的說他是發毒，建議用針刺突出骨頭上的膿包，以排出膿血。
嘯虎的家庭教師茅豈宿先生，極力推薦我去診治。我到了朱家，看見屋裡坐滿了名醫，茅豈宿先生陪同我一起診察。我說：「這是縮腳腸癰，幸好還沒化膿，四天就能痊癒。」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當時朱季舫是灤州的知州，他的夫人孔氏，出身名門望族，卻獨獨相信我的話。
我首先給嘯虎喝了養血通氣的藥方，並給他服用了護心丸，腹痛果然減輕不少。其他的醫生都說，這只是巧合而已。第二天，我又給他服用了消瘀逐毒丸，並告訴他：「服藥後可能會稍微疼痛，不用擔心。」當晚，嘯虎的疼痛確實稍微加重了一些，其他的醫生聽到後，都驚呼道：「果然應驗了我們的說法。」第二天早上，我又給他服用了和營順氣的藥劑，疼痛幾乎完全消失，雙腳也伸直了，背脊也平坦了。果然，四天後，他就能走路了，其他的醫生紛紛告辭離去。
其中有一位姓俞的儒士，虛心向我請教，想知道我治病的道理。
余謂：雜藥亂投，氣血傷矣。先和其氣血，自得稍安，繼則攻其所聚之邪，安能無痛，既乃滋養而通利之，則臟腑俱安矣。
南濠徐氏女，經停數月，寒熱減食，肌肉消爍，小腹之右，下達環跳，隱痛微腫。醫者或作怯弱，或作血痹，俱云不治。余診其脈，洪數而滑，寒熱無次。謂其父曰：此瘀血為癰，已成膿矣。必自破，破後必有變證，宜急治。與以外科托毒方並丸散，即返山中。越二日，天未明，叩門甚急，啟視則徐之戚也。
云膿已大潰，而人將脫矣。即登其舟往視，膿出升余，脈微膚冷，陽隨陰脫。余不及處方，急以參附二味，煎湯灌之，氣漸續而身漸溫。然後以補血養氣之品，兼托膿長肉之藥，內外兼治，兩月而漏口方滿，精神漸復，月事以時。大凡瘀血久留，必致成癰。產後留瘀，及室女停經，外證極多。
而醫者俱不能知，至膿成之後，方覓外科施治，而外科又不得其法，以致枉死者，比比然也。
白話文：
我說：各種藥物混雜亂投，會傷氣血。應該先調和氣血，讓身體稍稍安穩，然後再攻克聚集的邪氣，這樣才能止痛。之後再滋養調理，使氣血通暢，則五臟六腑都能安穩。
南濠徐家小姐，月經停滯數月，時而發熱時而發寒，食慾不振，肌肉消瘦，右下腹到環跳穴（臀部下方）隱隱作痛並略微腫脹。醫生有的認為是體質虛弱，有的認為是血脈痹阻，都說無藥可治。我診脈發現，她的脈象洪大而數，且滑利，寒熱無常。便對她父親說：「這是瘀血形成的癰疽，已經化膿了。它一定會自己破裂，破裂後一定會有變證，應該趕快治療。」我給她開了外科托毒方和丸散，就返回山裡。
兩天後，天還沒亮，有人急促地敲門，打開一看，竟然是徐家小姐的親人。他說膿已破裂，但小姐快不行了。我立即乘船去看她，發現膿液大量流出，脈象微弱，皮膚冰冷，陽氣衰竭，陰氣開始脫離。我來不及開方，趕緊用人參、附子二味藥煎湯灌服，她漸漸恢復呼吸，身體也漸漸溫暖。然後，我再用補血養氣的藥物，同時配合托毒生肌的藥物，內外兼治。兩個月後，傷口才慢慢癒合，精神逐漸恢復，月經也按時來了。
總之，瘀血停留時間過久，就會導致形成癰疽。產後留瘀和未婚女性停經，都會出現各種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