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胎

《洄溪醫案》~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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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

1. 瘟疫

雍正十年,崑山瘟疫大行,因上年海嘯,近海流民數萬,皆死於昆,埋之城下。至夏暑蒸屍氣,觸之成病,死者數千人。汪翁天成亦染此症,身熱神昏,悶亂煩躁,脈數無定。余以清涼芳烈,如鮮菖蒲、澤蘭葉、薄荷、青蒿、蘆根、茅根等藥,兼用辟邪解毒丸散進之,漸知人事。因自述其昏暈時所歷之境,雖言之鑿鑿,終虛妄不足載也。

余始至昆時,懼應酬不令人知,會翁已愈,余將歸矣。不妨施濟,語出而求治者二十七家,檢其所服,皆香燥升提之藥,與證相反。余仍用前法療之,歸後有葉生為記姓氏,愈者二十四,死者止三人,又皆為他醫所誤者,因知死者皆枉。凡治病不可不知運氣之轉移,去歲因水濕得病,濕甚之極,必兼燥化,《內經》言之甚明,況因證用藥,變化隨機,豈可執定往年所治祛風逐濕之方,而以治瘟邪燥火之證耶。

白話文:

雍正十年,昆山發生了嚴重的瘟疫。由於前一年發生海嘯,沿海地區湧入數萬流民,他們大多死在昆山,被埋葬在城下。到了夏天,暑氣蒸發屍體的毒氣,接觸到的人就會生病,死亡人數高達數千人。汪翁天成也感染了這種疾病,身體發熱、神志昏迷,心煩意亂,脈搏忽快忽慢。我用清涼芳香的藥物,比如鮮菖蒲、澤蘭葉、薄荷、青蒿、蘆根、茅根等,並配合辟邪解毒丸,逐漸使他恢復意識。他描述了自己昏迷期間經歷的景象,雖然言之鑿鑿,但終究虛妄不可記載。

我剛到昆山時,害怕應酬會被人知道,正巧汪翁已經康復,我準備離開。但我也不忍心見死不救,於是就說出自己的身份,結果有二十七戶人家來求醫。我檢查了他們服用的藥物,發現都是香燥升提的藥,與病情正好相反。我仍然用之前的治療方法,在我離開後,葉生替我記錄了病人的姓名,結果二十四人治癒,只有三人死亡,而且這三人都是被其他醫生誤診而死的,因此可見他們的死是冤枉的。

治病必須了解運氣的轉變,去年因水濕引起的疾病,濕氣極重,必然要兼顧燥化,這點《內經》中講得很清楚。而且治病用藥,要根據病情變化隨時調整,怎麼可以固執地使用去年的治風逐濕的藥方來治療瘟邪燥火造成的疾病呢?

雄按:風濕之邪,一經化熱,即宜清解,溫升之藥,咸在禁例。喻氏論疫,主以解毒,韙矣。而獨表彰敗毒散一方,不知此方雖名敗毒,而群集升散之品,凡溫邪燥火之證,犯之即死,用者審之。

白話文:

雄按:風濕之邪,一旦轉化為熱邪,就應該採用清熱解毒的藥物,溫熱升散的藥物都是禁忌。喻氏論述疫病,以解毒為主,可謂精闢。但獨獨推崇敗毒散一方,卻不知此方雖然名為敗毒,卻含有許多升散之品,凡是溫邪燥火之證,服用此方就會致命,用藥者務必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