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案辨疏》~ 卷下 (38)
卷下 (38)
1. 脾肺腎虧損虛勞怯弱等症
疏曰:此案先見面赤唇燥,形體消瘦,腎虛也,故有六味丸之用。繼見胃經部分有青色,脾氣虛也,故有六君子湯之用,次及六味,脾急於腎也。其加柴胡、白芍、山梔、黃連、膽草等藥,皆為肝火而設,亦法之當也。獨用肥兒丸及蕪荑者,小兒疳積方也。何以用乎?不知凡十六歲以前有勞弱症者,悉作疳積,治之,此實千古秘法,而立齋先生已先得之矣。至前用寒涼,後用溫熱,此又識見所不能逮者也。
房庠王以道,元氣素怯,每應歲考用苦功,積勞致疾,至冬彌漸大熱,淚出遂凝,目赤面黯,揚手袒胸,氣息沉沉幾絕,脈洪大鼓指,按之如無,舌燥捫之如刺,此內真寒外假熱也。即先服十全大補湯。余曰:既飲此湯,其脈當斂為善。少頃熟睡,良久醒而惡寒增衣,脈頓斂,微細如絲,此真寒現也。
余以人參一兩,熟附三錢,水煎頓服而安。夜間脈復脫,余以人參二兩,熟附五錢,脈仍復。後以大劑參、附、歸、朮、炙草等藥而安。
疏曰:此案似腎寒水泛之症,八味、七味為宜,然而云元氣素弱,又積勞致疾,又氣息沉沉幾絕,是元氣更急於腎陰矣。故以十全大補進之,至虛火一息,元氣復隨火而欲脫,此時非大進參、附,何以追復。即十全大補之氣血兩補無益矣!此從陰從陽,從氣從血,先後緩急之大關健也。
或曰既知元氣欲脫,何不即進大劑參、耆以挽之,而必先進十全兩補之品,何也?曰:此案雖知其元氣欲脫,然在初時,陰氣亦欲絕矣。只有孤陽在外,若不獨補其陰,則陽無所附而孤陽更亢,欲復此孤陽,以陽根何可得耶。其後純現陽微症,則純補其陽而已,若雜用陰藥,則凝滯而不能驟充其陽氣,故不用也。
觀夫愈後調補,亦只用參、附、朮、草補氣之品為主,即帶有血藥,不過當歸之辛潤者而已,不用地黃之沉滯,其意可見。
白話文:
脾肺腎虧損虛勞怯弱等症
這篇案例一開始病人面紅唇乾,身體消瘦,這是腎虛,所以用了六味地黃丸。接著胃經部位呈現青色,這是脾氣虛,所以用了六君子湯,然後再用六味地黃丸,因為脾的虛弱比腎更為急迫。加用柴胡、白芍、山梔、黃連、膽草等藥,都是為了治療肝火,也是正確的治療方法。單獨使用肥兒丸和蕪荑,是小兒疳積的方劑。為什麼會用到這個呢?因為十六歲以前患有虛弱症狀的,都當作疳積來治療,這是古代的秘方,而立齋先生已經先掌握了這個方法。先用寒涼藥後用溫熱藥,這也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
房姓王某,元氣本來就虛弱,每次參加科舉考試都非常用功,積勞成疾。到了冬天病情越來越嚴重,流出的眼淚都凝固了,眼睛紅腫臉色暗淡,抬手袒胸,呼吸微弱幾乎斷氣,脈搏洪大有力,按下去卻好像沒有脈搏一樣,舌頭乾燥摸起來像刺一樣,這是內虛真寒外假熱的症狀。於是先服用十全大補湯。我說:服用了這個湯藥後,脈象應該會好轉。一會兒他就熟睡了,睡了很久醒來後覺得更冷,要加衣服,脈搏也變弱了,細如髮絲,這是真寒出現了。
我用人參一兩,熟附子三錢,水煎服下,病情就安定了。晚上脈搏又微弱,我又用人參二兩,熟附子五錢,脈搏才恢復。後來用大劑量的人參、附子、當歸、白朮、炙甘草等藥,病情才痊癒。
這篇案例看起來像是腎寒水泛的症狀,八味丸、七味丸是合適的,但是因為他說元氣本來就虛弱,又積勞成疾,呼吸微弱幾乎斷氣,所以元氣比腎陰更為急迫。因此先用十全大補湯,等到虛火稍微平息,元氣隨著虛火將要脫離,此時如果不大量服用人參、附子,怎麼能挽回呢?此時十全大補湯的氣血雙補已經沒有效果了!這是從陰從陽,從氣從血,治療順序和輕重緩急的大關鍵。
有人問:既然知道元氣將要脫離,為什麼不直接服用大劑量的人參、黃耆來挽救,而一定要先服用十全大補湯呢?我說:這個案例雖然知道元氣將要脫離,但是一開始,陰氣也快要耗盡了。只有孤陽在外,如果不先補益陰氣,陽氣就沒有依附的場所,孤陽反而更亢盛,想要恢復這個孤陽,用什麼方法可以做到呢?等到純粹出現陽虛的症狀,才單純補益陽氣,如果混用陰藥,就會凝滯而不能迅速充盈陽氣,所以不用。
觀察他痊癒後調補的方法,也只用人參、附子、白朮、甘草等補氣的藥物為主,即使有補血的藥物,也只是當歸這種辛溫潤燥的,不用地黃這種沉重的藥物,其用意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