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案辨疏》~ 卷下 (37)

1. 脾肺腎虧損虛勞怯弱等症

儒者劉允功，形體魁偉，冬日飲水，自喜壯實。余曰：此陰虛也，不信。一日口舌生瘡，或用寒涼之劑，肢體倦怠，發熱惡寒，余用六味、補中而愈。

疏曰：凡陰虛之人，不甚倦怠，火盛為之也。此時元氣不虛即補其陰足矣。若誤服寒涼，以致肢體倦怠，則元氣又虛矣。故既投六味又服補中，雖有子母相生之義，然以肢體倦怠而用之也。不然何不合生脈散乎？

一男子腿內作痛，服滲濕化痰藥，痛連臀肉，面赤吐痰，足跟發熱。余曰：乃腎虛陰火上炎，當滋化源。不從，服黃柏、知母而歿。

疏曰：凡人之下體，悉屬三陰。凡有痛處，雖有濕熱風寒之患，然未有不因三陰所致也。兼而治之，猶或可愈，若不顧本，未有不僨事者也。

余甥居宏，年十四而娶，至二十形體肥胖，發熱作渴，面赤作脹。或外為砭血，內用降火，肢體倦怠，痰涎愈多，脈洪數鼓指，用六味丸及大補湯加麥冬、五味而愈。

疏曰：此案年十四而娶，即所云年少精未滿而御也。精不足者，火必有餘，火有餘則外象盛滿壯麗，而內實不足，更以寒涼日進，脈象亦假。此洪數鼓指者，所謂寒涼鼓激是也。既以補陰為主，即及大補湯者，亦因誤服寒涼致傷元氣故也。然恐肉桂之熱有傷肺陰，故又加麥冬、五味以保之也。

余甥凌雲漢，年十六。庚子夏，作渴發熱，吐痰唇燥，遍身生疥，兩腿尤多，色黯作癢，日晡愈熾。仲夏腿患瘡，切脈洪數。余曰：疥，腎疳也；瘡，骨疽也；皆腎經虛症。針之膿出，其氣氤氳。余謂火旺之際，必患瘵症，遂用六味地黃丸、十全大補湯，不二旬諸症愈，而瘵症具，仍用前藥而愈。

抵冬娶室，至春症復發，父母憂之，俾其外寢，幸其年少謹疾，亦服地黃丸數斤，前藥三百餘劑而愈。

疏曰：此案作渴發熱，吐痰唇燥，固已屬陰虛火旺矣。而遍身生疥，腿上生瘡，類多濕熱毒氣，例用熏浴塗抹之方，而不知有腎疳、骨疽之說也。唯其屬於陰虛，故兩腿尤多，日晡愈熾，而況又有切脈洪數之明驗乎？然用藥以六味是矣，而兼用十全大補，內有肉桂能不助火為患乎？要知腎水不足，虛火遊行於外，故作此瘡疥，借肉桂以收藏其火，不特今日之瘡疥可愈，而他日之瘵症亦無非腎水不足，虛火遊行之症，故亦以前藥而愈。

其弟雲霄，年十五。壬寅夏，見其面赤唇燥，形體消瘦，余曰：子病將進矣。癸卯冬，復見之，曰：病更深矣。至甲辰夏，胃經部分有青色，此木乘土也。始求治，先以六君加柴胡、白芍、山梔、蕪荑、炒黑黃連數劑，及四味肥兒丸，六味地黃丸及參、芩、白朮、歸、芍、麥冬、五味、炙草、山梔三十餘劑，肝火漸退，更加龍膽草、柴胡二十餘劑，乃去芍加肉桂三十餘劑，及加減八味丸，元氣漸復而愈。

白話文：

脾肺腎虧損虛勞怯弱等症

一位儒生劉允功，身材高大，冬天喝冷水也覺得很舒服，自認為身體很強壯。我說：「這是陰虛啊！」他不相信。有一天他口舌生瘡，又用寒涼的藥物，結果肢體倦怠，發熱惡寒。我用六味地黃丸和補中益氣湯治療，病就好了。

分析：凡是陰虛的人，通常不會很倦怠，那是因為火盛的緣故。這種情況下，元氣沒虛弱，只要補益陰氣就夠了。如果誤服寒涼藥物，導致肢體倦怠，那就表示元氣也虛弱了。所以，我既用了六味地黃丸，又用了補中益氣湯，雖然有子母藥物相輔相成的道理，但主要還是因為肢體倦怠才這樣用藥。不然，為什麼不用生脈散呢？

一個男子腿內疼痛，服用滲濕化痰的藥物後，疼痛蔓延到臀部，臉紅、吐痰，腳跟發熱。我說：「這是腎虛陰火上炎，應該滋養腎陰。」他不聽勸，服用黃柏、知母後死了。

分析：人體下半身都屬於三陰經。凡是有疼痛的地方，雖然可能有濕熱風寒等問題，但都脫離不了三陰經的關係。如果兼顧治療，或許還能治好，如果不顧根本，那就一定會出問題。

我的外甥居宏，十四歲就結婚了，到二十歲時身材肥胖，發熱口渴，臉紅發脹。有人建議用針刺放血，內服瀉火藥物，結果肢體倦怠，痰涎更多，脈象洪數有力。我用六味地黃丸和補中益氣湯，再加麥冬、五味子治療，病就好了。

分析：這個病例，十四歲就結婚，也就是說年紀輕輕精氣未足就房事。精氣不足，火氣就容易旺盛，火氣旺盛外表看起來強壯豐滿，但內裡卻不足。如果再服用寒涼藥物，脈象也會出現假象。這種洪數有力脈象，就是寒涼藥物刺激造成的。治療以補益陰氣為主，同時用補中益氣湯，是因為誤服寒涼藥物損傷了元氣。但是擔心肉桂的溫熱會傷及肺陰，所以又加了麥冬、五味子來保護肺陰。

我的外甥凌雲漢，十六歲。庚子年夏天，口渴發熱，吐痰嘴唇乾燥，全身長疥瘡，尤其腿上最多，顏色暗沉發癢，下午症狀更嚴重。仲夏時腿上瘡瘍加重，脈象洪數。我說：「疥瘡是腎虛引起的疳症；瘡瘍是骨疽，都是腎經虛弱的症狀。」用針刺放膿，膿液排出，氣味濃厚。我認為火旺時，很容易患上瘵病，於是使用六味地黃丸和十全大補湯，不到二十天，各種症狀都好了，但是瘵病卻出現了，仍然用之前的藥物治療，也好了。

冬天結婚，到春天症狀又復發了，父母很擔心，讓他分床睡，幸好他年紀輕，謹慎用藥，也服用幾斤地黃丸，三百多劑之前的藥物，病就好了。

分析：這個病例，口渴發熱，吐痰嘴唇乾燥，已經是陰虛火旺了。而全身長疥瘡，腿上長瘡瘍，像是濕熱毒氣，一般都用熏洗塗抹的方法治療，卻不知道有腎疳、骨疽的說法。正是因為屬於陰虛，所以腿上瘡瘍很多，下午症狀更嚴重，而且脈象洪數更是明證。用六味地黃丸是對的，但是又用了十全大補湯，裡面有肉桂，難道不會助長火氣嗎？要知道，腎陰不足，虛火就會外遊，所以才會長瘡瘍疥瘡。利用肉桂來收斂虛火，不僅能治好目前的瘡瘍疥瘡，將來瘵病也是因為腎陰不足，虛火外遊造成的，所以也用之前的藥物治療就好了。

他的弟弟雲霄，十五歲。壬寅年夏天，我見到他臉紅嘴唇乾燥，身體消瘦，我說：「你的病快嚴重了。」癸卯年冬天，我又見到他，說：「你的病更嚴重了。」到甲辰年夏天，胃經部位出現青色，這是木克土。他才開始求醫，我先用六君子湯加柴胡、白芍、山梔子、蕪荑、炒黑黃連幾劑，再用四味回春丸、六味地黃丸以及人參、黃芩、白朮、當歸、白芍、麥冬、五味子、炙甘草、山梔子三十多劑，肝火慢慢退了，又加龍膽草、柴胡二十多劑，然後去掉白芍，加肉桂三十多劑，再加減八味丸，元氣慢慢恢復，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