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案辨疏》~ 卷上 (34)

回本書目錄

卷上 (34)

1. 脾胃虧損吞酸噯腐等症

況又有虛火未曾歸經,故直溫之而已。至於胃氣漸醒,飲食漸進,虛火歸經之後,脾胃雖溫,元氣初復。然未能遂其充發之機,故以補中益氣助之,此次序之常法也。

一婦人,性沉靜多慮,胸膈不利,飲食少思,腹脹吞酸,面色青黃。用疏利之劑。余曰:此脾虛痞滿,當益胃氣。不信,仍用之。胸膈果滿,飲食愈少。余以調中益氣加香、砂、炮姜漸愈。後以六君、芎歸、貝母、桔梗、炮姜而愈。

疏曰:性沉靜多慮而生諸病,大概屬肝脾鬱火為多,當用加味逍遙散。先生獨云:脾虛痞滿,當益胃氣者,蓋因面色青黃,脾土已受肝木所克也,況無寒熱等肝經現症故也。然必有脈可據,若左手脈弦數而澀,當用逍遙散從肝經血分升散之;若右手脈虛洪而弦,當用補中從脾經氣分升散之。此症必左脈無羌,而右脈失和者也。

然不用補中而用調中,何也?余觀調中有蒼朮、木香而無白朮、當歸,為治濕熱所傷云云。豈以此有濕熱而用之乎?夫腹脹吞酸,因多濕熱所致,然先生每治此症,未嘗作為濕熱。即如前之太宜人案,亦必明言胃中濕熱,所用之藥不忌白朮、當歸。故余知此方不因濕熱而用也。

蓋此婦性沉靜而多慮,其氣必滯,滯則生濕,故不利白朮之閉氣,當歸之滋潤,故以三品加之。及漸愈後,滯行濕散,則脾胃元氣為重,故進六君加味,雖仍用白朮、當歸,而半夏、川芎、貝母、桔梗、炮姜之用,非復溫散行滯燥濕之品乎?若曰濕熱,炮姜何可用也?是一脾胃元虛氣滯,而有寒濕之症者也。

伷云家母,久患心腹疼痛,每作必胸滿嘔吐,厥逆面赤,唇麻咽乾舌燥,寒熱不時,而脈洪大。眾以痰火治之,屢止屢作,迨乙巳春,發熱頻甚,用藥反劇,有朱存默氏謂服寒涼藥所致,欲用參、術等劑。余疑痛無補法,乃請立齋先生以折衷焉。先生診而嘆曰:此寒涼損真之故,內真寒而外假熱也。

且脈息弦洪而有怪狀,乃脾氣虧損,肝脈乘之而然。惟當溫補其胃,遂與補中益氣加半夏、茯苓、吳茱、木香,一服而效。家母病發月餘,旦夕不安,今熟寐徹曉,洪脈頓斂,怪脈頓除,諸症釋然。先生之見,蓋有本歟!家母余齡,皆先生所賜,杏林報德,沒齒不忘,謹述此乞附醫案。

諒太史者,採入和倉公諸篇,以垂不朽,將使後者觀省焉。嘉靖乙巳春月吉日平湖晚生陸伷頓首謹書。

疏曰:此案脈症以大概而視未始,非痰火所為,但治之而數止屢作,其中必有本源虛症存焉。若非痰火所為,則治之即當更劇,何至屢止?若無本源虛症,則痰火亦易清消,何至屢止屢作?獨患之已久,治之亦屢,而惟痰火是治,是本源之虛,全然不顧,則本源益虛,而標症反劇,自然之熱也。夫清消痰火之藥,皆寒涼者也。

白話文:

脾胃虧損吞酸噯腐等症

有些虛火尚未歸經,所以先溫和地治療。等到胃氣逐漸恢復,飲食漸漸增加,虛火歸經後,脾胃雖然溫暖,元氣也開始恢復,但還未能充分發揮作用,因此再用補中益氣湯來幫助它,這是治療的正常順序。

一位婦女,個性沉靜多思,胸膈不舒服,食慾不振,腹脹、吞酸,面色青黃。有人用疏利之劑治療。我說:這是脾虛導致的痞滿,應該益胃氣。她不相信,還是用了疏利之劑。結果胸膈更加脹滿,食慾更差。我用補中益氣湯加香附、砂仁、炮薑,病情漸漸好轉。後來又用六君子湯,加上川芎、當歸、貝母、桔梗、炮薑才痊癒。

有人評論說:個性沉靜多思而導致疾病,大多數屬於肝脾鬱火,應該使用加味逍遙散。先生卻說:脾虛痞滿,應該益胃氣,是因為面色青黃,脾土已經受到肝木的克制,而且沒有寒熱等肝經的明顯症狀。但是必須有脈象作為依據,如果左手脈弦數而澀,應該用逍遙散從肝經血分來疏散;如果右手脈虛洪而弦,應該用補中益氣湯從脾經氣分來疏散。這種病症一定是左脈無力,而右脈失調。

為什麼不用補中益氣湯而用調中湯呢?我觀察調中湯有蒼朮、木香而沒有白朮、當歸,是治療濕熱所傷的。難道是因為有濕熱才用它嗎?腹脹吞酸,大多數是由濕熱引起的,但是先生治療這種病症,從來沒有把它當作濕熱來治。比如之前太宜人那個病例,也必須明確指出胃中有濕熱,所用的藥物才不忌諱白朮、當歸。所以我了解到這個方子並不是因為濕熱而用的。

這位婦女個性沉靜多思,她的氣一定瘀滯,瘀滯就會產生濕氣,所以不用白朮(怕它閉氣),也不用當歸(怕它滋潤),而是加了這三味藥。等到病情漸漸好轉,瘀滯消除、濕氣散去,脾胃元氣就變得重要,所以改用六君子湯加味,雖然仍然使用白朮、當歸,但是半夏、川芎、貝母、桔梗、炮薑的作用,不就是溫散行滯、燥濕嗎?如果說是濕熱,炮薑怎麼可以用呢?所以這是脾胃元氣虛弱、氣機瘀滯,並且有寒濕的症狀。

我岳母,久患心腹疼痛,每次發作都會胸悶嘔吐、厥逆、面紅、嘴唇麻木、咽乾舌燥、寒熱不定,脈象洪大。很多人用痰火的方法治療,治好了又復發,直到乙巳年春天,發熱更加頻繁,用藥反而加重病情,朱存默先生說這是服用寒涼藥造成的,想用人參、白朮等溫補的藥物。我懷疑疼痛沒有補益的方法,就請立齋先生來協商。先生診脈後感嘆說:這是寒涼損傷元氣造成的,內有真寒而外有假熱。

而且脈象弦洪而有異常,這是脾胃氣虛,肝脈乘虛而上所致。只有溫補脾胃,於是給她服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苓、吳茱萸、木香,一服藥就見效。岳母的病已經發作一個多月了,每天都很不安,現在卻能熟睡到天亮,洪大的脈象也收斂了,異常的脈象也消失了,各種症狀都消失了。先生的見解,真是有道理啊!岳母的痊癒和我的長壽,都是先生的功勞,杏林的恩德,我將銘記於心,謹以此醫案記錄下來。

希望太史公,能夠把這篇醫案和倉公的醫案一起收錄,流傳後世,讓後人學習參考。嘉靖乙巳年春月吉日平湖晚生陸伷頓首謹書。

有人評論說:這個病例的脈象症狀從整體上看,並不是痰火引起的,但是治療多次好了又復發,其中必定有本源性的虛證存在。如果不是痰火引起的,那麼治療就會加重病情,怎麼會好了又復發呢?如果沒有本源性的虛證,那麼痰火也容易清除,怎麼會好了又復發呢?這個病已經很久了,治療也很多次了,卻只治療痰火,而完全不考慮本源性的虛證,那麼本源就會越來越虛,而標症反而加重,這是自然規律。清除痰火的藥物,都是寒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