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案辨疏》~ 卷下 (12)

1. 肝脾腎虧損下部瘡腫等症

通府黃廷用，飲食起居失宜，兩足發熱，口乾吐痰，自服二陳、四物益甚，兩尺數而無力，余曰此腎虛之症也。彼執服前藥，足跟熱癢，以為瘡毒，又服導濕之劑，赤腫大熱，外用敷藥，破而出水，久而不愈。又用追毒丹，瘡突如桃，始信余言，滋其化源，半年得瘥。

疏曰：此案以飲食起居失宜，足知其虛矣。所患兩足發熱，非腎水虧乎？口乾吐痰，非脾氣虛乎？即口乾吐痰非脾虛，兩足發熱屬腎虛也無疑。如之何用二陳、四物哉？四物不補腎，二陳復傷脾，寧不益甚乎？至於脈見兩尺數而無力，益見腎虛明驗。蓋不特水虛且火虛矣。奈何仍服前藥致腎益虧，而現足跟熱癢症耶。

即足跟是腎經所主，熱癢是虛火之徵，不可謂非瘡毒即瘡毒也。而瘡毒豈無虛症乎？乃必用外科諸法，以致變幻究竟，導濕之後，熱癢不退而反赤腫大熱，敷藥之後，膿血全無，而反所出是水。及追毒之後仍無膿血而反瘡突如桃。是皆腎虛之故。非急滋化源不能簡也，為外科者，可不知焉耶？

儒者章立之，左股作痛，用清熱滲濕之藥，色赤腫脹，痛連腰脅，腿足無力，余以為足三陰症。用補中、六味兩月餘，元氣漸復，諸症漸退，喜其慎疾，年許而痊。

疏曰：凡痛在一處者，大概皆以經絡阻滯治之，或氣或血或痰飲或閃挫或濕熱或腫毒，未有不用消克通利之品，即曰股屬三陰部分，若虛則兩股皆痛，亦何限左右乎？今曰左股作痛，宜乎清熱滲濕之藥矣。及至色赤腫脹，未有不疑其濕熱之甚，腫毒之成也。

即痛連腰脅，腿足無力，亦癰疽劇症之所恆有，雖或知其三陰虛也，而且消之散之解之攻之，俟其赤腫退而後補之，此常法也，孰敢即用補中、六味乎？甚矣，即用補中、六味而至兩月餘，然後元氣漸復，諸症漸退，且曰喜其慎疾，年許而痊。吾不意此案之虛而至此乎？然非醫者明眼，不能治，非病者篤信，不能愈也。

夫以一路之法，而至兩月餘而後諸症漸退，醫者不更方，病者不易醫，其孰能焉哉？

府庠鍾之英，兩腿生瘡，色黯如錢，似癬者三四，癢痛相循，膿水淋漓，晡熱內熱，口乾面黧，此腎虛之症，用加味六味丸，數日而愈。此等症候，用祛風敗毒之劑，以致誤人多矣。

疏曰：兩腿雖陰分，而生瘡色黯，不過濕熱之氣下流而已，而況膿水淋漓者乎？不知果系濕熱，當不止於如錢似癬者三四而已，所謂瘡為腎疳，於面黧更足徵矣。雖然面黧不足徵之，凡屬腎虛者，其瘡必經年累月，塗抹而不除者，亦非定生於兩腿而已。

一男子素遺精，足跟作痛，口乾渴，大便燥，午後熱甚，用補中益氣加芍藥、玄參及六味丸而愈。

疏曰：此案似只宜補陰不宜補氣，蓋以大便燥結故也。不知大便之燥，雖屬腎水不足，亦由脾肺氣虛不能運行也。然未免有火，復加芍藥、玄參於補中益氣內以清之，及六味滋其腎水，則大便自潤，而諸症自愈。況遺精一症，原不宜獨用補陰之法，若專補陰則火降而精益下遺，固當先用升補元氣之劑。

蓋遺滑諸症自屬元氣下陷者多，然清火必用芍藥、玄參者，以遺精必有相火，而相火在於肝腎，故加芍藥以清肝經相火，玄參以清腎經相火也。此案當與遺精白濁門中一男子遺精白濁夢遺，口乾作渴等症一案同參。

白話文：

通府黃廷用，因為生活作息和飲食不當，導致雙腳發熱，口乾且不停吐痰，自己服用二陳、四物湯後病情反而加重，兩腳的脈搏快速但無力，我判斷這是腎虛的症狀。但他仍然堅持服用之前的藥物，結果腳跟熱癢，他認為是瘡毒，又服用排濕的藥物，結果腳部紅腫發熱，即使外敷藥膏，破皮後只流清水，久久無法痊癒。他又使用了追毒丹，結果瘡口突然像桃子一樣突出，這才相信我的話，開始滋養身體的根本，經過半年才康復。

我分析說，從他的生活作息和飲食不當，可以推測出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兩腳發熱，不是腎水不足嗎？口乾吐痰，不是脾氣虛弱嗎？就算口乾吐痰不是脾虛所致，兩腳發熱也肯定是腎虛的證據。為什麼要使用二陳、四物湯呢？四物湯不能補腎，二陳湯又會傷脾，這樣病情怎麼可能不會加重呢？而且他的脈象顯示兩腳的脈搏快速無力，更證明瞭腎虛的情況。不僅腎水虛，腎火也虛，為什麼還繼續服用之前的藥物，導致腎臟更加虧損，出現腳跟熱癢的症狀呢？

腳跟的問題，是腎經主管的範疇，熱癢是虛火的表現，不能僅認為是瘡毒。即使真是瘡毒，難道就不會有虛弱的症狀嗎？然而，他必須使用外科的各種方法，導致病情變化莫測，服用排濕藥後，熱癢不但沒有緩解，反而紅腫發熱；敷藥後，沒有膿血，反而流出清水；使用追毒丹後，還是沒有膿血，反而瘡口突出如桃。這些都是腎虛造成的，如果不立即滋養身體的根本，病情是無法簡化的。作為外科醫生，怎能不知道這一點呢？

儒者章立之，左大腿疼痛，服用清熱滲濕的藥物，結果皮膚變紅且腫脹，疼痛擴散到腰部和側腹，腿部和腳部無力，我認為這是足三陰經的問題。使用補中、六味地黃丸兩個多月，元氣逐漸恢復，各項症狀逐漸減輕，他對於疾病的謹慎態度讓我高興，一年後他完全康復。

我分析說，通常一個地方的疼痛，大部分都會認為是經絡阻塞，可能是氣血不通，或者是痰飲、扭傷、濕熱、腫毒等，通常會使用消炎、排濕、通絡的藥物。就算說大腿屬於足三陰的部分，如果虛弱，兩邊的大腿都會痛，並不限於左邊或右邊。現在他左大腿疼痛，應該使用清熱滲濕的藥物。但當皮膚變紅且腫脹，會懷疑是不是濕熱太重，或者腫毒已經形成。

就算疼痛擴散到腰部和側腹，腿部和腳部無力，這是嚴重的癰疽常見的症狀，即使知道是足三陰虛弱，也會使用消炎、散結、解毒、攻毒的藥物，等到紅腫消退再進行補充治療，這是常規的做法，誰敢立即使用補中、六味地黃丸呢？但即使使用補中、六味地黃丸，經過兩個多月，元氣逐漸恢復，各項症狀逐漸減輕，而且他對於疾病的謹慎態度讓我高興，一年後他完全康復。我沒想到這個案例的虛弱程度竟然如此嚴重。如果不是醫生有明確的診斷，無法治療；如果不是病人對醫生的信任，無法康復。

使用一種療法，經過兩個多月，各項症狀逐漸減輕，醫生沒有更改治療方案，病人沒有更換醫生，這種情況誰能做到呢？

府庠鍾之英，兩腿長了瘡，顏色暗淡如銅幣，有三四個類似癬的瘡，癢痛交加，膿水不斷，下午和體內都感到熱，口乾，臉色晦暗，這是腎虛的症狀，使用加味六味地黃丸，幾天就康復了。這種症狀，如果使用排風敗毒的藥物，常常會誤導許多人。

我分析說，兩腿雖然是陰分，但長了顏色暗淡的瘡，只是濕熱之氣下流而已，而且還有膿水不斷的問題。如果不瞭解是濕熱，就不只是類似銅幣大小的癬瘡，而是更嚴重的問題。所謂瘡為腎疳，從臉色晦暗可以得到佐證。即使臉色晦暗不足以證明，只要是腎虛的人，他們的瘡往往需要長時間才能康復，不只是長在兩腿上。

一個男人一直有遺精的問題，腳跟疼痛，口乾且渴，大便乾燥，下午熱度更高，使用補中益氣湯加上白芍、玄參和六味地黃丸後康復。

我分析說，這個案例似乎只需要補陰，不需要補氣，因為他有大便乾燥的問題。但不知道大便乾燥，雖然屬於腎水不足，但也可能是脾肺氣虛，無法運行。然而，他確實有火氣，所以在補中益氣湯中加入白芍和玄參來清熱，加上六味地黃丸滋補腎水，大便自然會變得潤滑，各項症狀自然會康復。遺精的問題，原本不應該單純使用補陰的方法，如果單純補陰，火氣下降，精液會更容易流失，應該先使用提升元氣的藥物。

因為遺精的問題，通常是元氣下陷，然而要清熱，必須使用白芍和玄參，因為遺精一定有相火，而相火在肝腎，所以加入白芍清肝經相火，玄參清腎經相火。這個案例應與遺精白濁門中的另一個案例一同參考，那個案例是一個男人遺精白濁，夢遺，口乾且渴等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