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選》~ 卷一 (1)
卷一 (1)
1. 中風
許允中治柳太后案。(雄按:所列各案已見江篁南《名醫類案》者,概不重錄,以下仿此。)
俞按:書稱允中醫術若神。曾曰:醫者意也,在人思慮。即此條思慮巧矣。然僅可治真中風。《內經》所謂: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也。邪從汗解故得語,若概試諸不能言者,決無效。如羅謙甫治史太尉案,乃風中陽明經之表證也。又治趙僧判案,乃中腑兼中臟之裡證也。皆風邪實證也。
又治張安撫案,(雄按:三案俱見江選。)乃中經兼中腑,本虛標實之證也。許氏所治,亦系本虛標實者,但病起於暴,故用蒸法,亦如通關散之取嚏,稀涎散之探痰也。
白話文:
許允中治療柳太后案例
(雄按:以下列舉的案例已收錄於江篁南的《名醫類案》中,不再重複記載,後續內容皆以此類推。)
(俞按:) 書中稱許允中醫術如同神明。他曾說:「醫術的精髓在於醫者的用心,用心思考。」由此可見,許允中醫治柳太后時思慮周全。然而,他的醫術只能治療真正的中風。
《內經》記載:「中風若有邪氣,則會浸淫於形體,導致出汗。」邪氣隨著汗液排出,病人便能恢復說話。如果一概嘗試用這種方法治療不能說話的病人,絕對無效。
例如羅謙甫治療史太尉的案例,屬於風邪侵犯陽明經的表證;又如治療趙僧判的案例,則屬於中腑兼中臟的裡證。這兩個案例都是風邪實證。
再如治療張安撫的案例,**(雄按:以上三案都收錄於江選。)**屬於中經兼中腑,本虛標實的證型。許允中治療的柳太后案例也是本虛標實,但她的病症突然發作,因此採用蒸法治療。這和用通關散引發噴嚏,用稀涎散引出痰液的治療方法類似。
丹溪治浦江鄭君,年近六旬,奉養高粱。仲夏久患滯下,又犯房勞。一夕如廁,忽然昏僕,撒手遺溺,目上視,汗大出,喉如曳鋸,呼吸甚微,其脈大而無倫次部位,(楊曰:將脫之象。)可畏之甚。此陰虛陽暴絕也。急令煎人參膏,且與灸氣海穴,艾壯如小指,至十八壯,右手能動,又三壯,唇微動。
參膏成,與一盞,至半夜後,盡三盞,眼能動。盡二斤,方能言而索粥。盡五斤而利止,十數斤全安。
俞按:此種病,今常有之,醫所用參不過一二錢,至一二兩而止,亦並不知有灸法。無效則諉之天命,豈能於數日間用參至十餘斤者乎?然十餘斤之參,辦之亦難矣。惟能辦者,不可不知有此法。
白話文:
丹溪先生治療浦江鄭君,他年近六十,平時常以高粱養生。仲夏時節,鄭君久患腹瀉,又因房事勞累,一日夜裡上廁所時,突然昏倒,口吐穢物,眼向上看,全身大汗,喉嚨像鋸子拉過一樣,呼吸微弱,脈象很大卻雜亂無章(楊氏曰:這是將要脫離人世的徵兆)。病情十分危急,這是陰虛陽亢的表現。丹溪先生立刻吩咐煎製人參膏,同時用艾條灸氣海穴,艾條粗細如小指,灸至十八壯時,鄭君的右手能動,又灸了三壯,嘴唇微微顫動。
人參膏煎好後,給鄭君服下一盞,到半夜後,又喝了三盞,眼睛可以動了。喝了二斤人參膏後,鄭君能說話,並要求喝粥。喝了五斤後,腹瀉停止,十多斤人參膏後,鄭君完全康復。
俞氏評論:這種病在現代很常見,很多醫生只用一兩錢到一兩的人參,根本不知道用灸法。治療無效就歸咎於天命,怎麼可能像丹溪先生一樣,在幾天內用十多斤的人參呢?然而,十多斤的人參,成本也很高,只有經濟條件好的人才能負擔。但是,凡是能負擔的人,就應該知道這個方法。
田杏村按:因饜高粱而成滯下,因久患滯下遂致剝傷陰分。經言:陰在內,陽之守也。故一犯房勞,陽即欲脫。案中「陰虛陽暴絕」五字的中病根,故急以灸法回陽,但陽回之後,不有以彌補其陰,終在險途。《神農本草經》:人參味甘微寒,補五臟。經言:臟為陰,腑為陽。
氣味甘寒而補臟,其為補陰之品無疑。因久患滯下而剝傷陰分,故非十餘斤之參,不能復其陰。
俞按:尚是囫圇吞棗。
趙以德治陳敬初學士,因醮事跪拜間就倒僕,汗如雨。診之,脈空大而虛。年當五十,新娶少婦,今又從跪拜之勞役,故陽氣暴散,正與丹溪治鄭義士之病同。急煎獨參濃湯,連飲半日,汗止,神氣稍定,手足俱縱,瘖而無聲。遂於獨參湯中加竹瀝,開上湧之痰。次早,悲哭不已,以言慰之遂笑,至五七日無已時。
白話文:
田杏村認為:因為吃太多高粱導致消化不良,久而久之,消化不良就損傷了陰氣。醫書上說:陰在內,陽氣守衛它。所以一旦過度房事,陽氣就會外泄。這個案例中「陰虛陽暴絕」這五個字道出了病根所在,因此要急用灸法回陽,但是陽氣回升之後,如果不補充陰氣,終究還是很危險。 《神農本草經》記載:人參味甘微寒,可以補五臟。醫書上說:臟屬陰,腑屬陽。
人參味甘寒,可以補益臟腑,顯然是補陰之物。因為久患消化不良,損傷了陰氣,所以需要十幾斤的人參才能恢復陰氣。
俞某認為:這只是表面理解,沒有深入探究。
趙以德醫治陳敬初學士,陳敬初因為祭祀活動跪拜時突然昏倒,汗流不止。診脈發現脈搏空虛很大。陳敬初當時五十歲,新娶少婦,又從事跪拜勞作,所以陽氣暴散,跟丹溪治療鄭義士的病症相同。趙以德立刻煎煮濃濃的人參湯,讓陳敬初連續喝了半天,汗止,精神稍好,手腳都能活動,卻說不出話來。於是又在人參湯裡加了竹瀝,疏通上焦的痰濁。第二天早上,陳敬初不停地悲傷哭泣,安慰他之後才破涕為笑,五七天後才恢復正常。
此哭笑者,為陰虛而勞火動其精神,魂魄之藏氣相併故耳。正《內經》所謂五精相併者,心火併於肺則喜,肺火併於肝則悲是也。加連、柏之屬瀉其火;更增荊瀝開其閉。八日笑止手動,一月能步矣。
俞按:此條與前條大同小異,而所以治其小異處,立言用藥,綽有精義。可見古人善能模仿成法,又不蹈襲成法也。
楊曰:前證遺溺上視,已現絕象,脈又几几欲脫,較此條證為重,非灸法則不及救。此條證稍輕,故不必灸。
雄按:脈既空大而虛,證復汗出如雨,雖無新娶少婦之事,亦當急固陽氣,是中風門脫證治法。設遇閉證,雖有新娶少婦之事,不可捕風捉影,輒投補劑。(楊曰:至言,須切記。)徐悔堂《聽雨軒雜紀》云:蔡輔宜中暑,一名醫見其室有少妾,遂以為脫證,云:非獨參湯不能救。家人不敢服,復邀鄰醫診之。
白話文:
這種哭笑不停的人,是因為陰虛導致內熱,消耗了精神,魂魄和藏氣也因此受到影響。就像《內經》中提到的五精相併,心火併入肺就表現為喜,肺火併入肝就表現為悲。可以用連翹、柏樹等藥物來瀉火,並用荊芥、石膏等藥物來疏通閉塞。八天後,笑聲停止,手能動了,一個月後就能走路了。
曰:暑閉耳。進益元散而愈。故醫者須有定見,而察脈證以施治療,不可胸懷成見而妄為揣度也。然病家畏虛喜補,不識病情,醫者避濕推干,但迎人意,不分閉脫,溫補妄施,重者輒亡,輕者成錮,是乃仁術,可如是夫?觸目傷懷,言之可慨。
丹溪治一婦人,年六十餘,手足左癱,不言而健,有痰案。
俞按:前條脫證,脈大無倫,此條閉證,脈伏而微,非有確見,敢用此兩路重藥乎?須知脈與證宜合參。(楊曰:要訣。)如此條左癱不言矣,而健又有痰,其得間在此,與浦江洪宅婦病瘧無脈條相似。
虞恆德治一婦,年五十七,身肥白,春初中風暴僕案。
白話文:
古人說,暑氣閉塞耳朵,服用益元散就能治癒。所以醫生必須有明確的診斷,根據脈象和病症施治,不能憑空猜測,妄下結論。然而病人往往害怕虛弱,偏愛補藥,不了解病情,醫生為了迎合病人,也刻意避開濕氣,只用溫補藥物,不分清是閉塞還是脫症,亂用溫補藥物,病情嚴重的就會死亡,輕微的也會加重病情,難道這就是仁術嗎?令人痛心疾首,說來令人扼腕嘆息。
丹溪先生曾經治療過一位六十多歲的婦人,她的左半身癱瘓,不能說話,但神智清醒,還有痰。
俞先生說:前文提到脫症,脈象洪大無常,而這段講述閉症,脈象沉伏微弱。沒有確切的證據,怎麼敢用這兩種重藥呢?必須知道脈象和病症要相互參照。(楊先生說:這是要點。)這段講述婦人的左半身癱瘓不能說話,但神智清醒,還有痰,這是間歇性的病症,和浦江洪宅那位婦人患瘧疾沒有脈象的病症相似。
虞恆德先生曾經治療過一位五十七歲的婦人,她身材肥胖,皮膚白皙,春天初期突然中風倒地。
俞按:此條與上丹溪案,俱以實邪治而效,可見辨證宜真,不得專守景岳非風之論,先有成見在胸也。如立齋善於用補,而治郭艾武一案,(見江選。)亦用吐下而愈,故臨斯證者,必須分別閉與脫二證,是下手第一要著。
雄按:粗工每執肥白之人陽氣必虛之說,不辨脈證,溫補亂投,真殺人不以刃也。
立齋治車駕王用之案。
俞按:此治中寒,寒痰壅塞氣道之藥。肥人脈沉伏,無火象者可用之。若脈微細者,必加人參,實非中風藥也。黃履素曰:三生飲,施於中風之寒證,妙矣。或有虛火沖逆,熱痰壅塞,以致昏憒顛仆者,狀類中風,烏、附非所宜服。立齋治王進士虛火妄動,挾痰而僕,急灌童溺,神思便爽。
白話文:
这条方剂与上丹溪方,都以治疗实邪而有效,可见辨证应该真实,不能只守着景岳关于非风的理论,先在心中预设立场。像立斋善于用补法,而治疗郭艾武一案,也用吐下法而治愈,所以遇到这种病症,必须区别闭证和脱证,这是治疗的第一步。
粗心的大夫总是执着于肥胖之人阳气必然虚弱的理论,不辨脉证,乱用温补,实则是杀人不见血。
立斋治疗车驾王用之的案例。
这条方剂是治疗中寒,寒痰阻塞气道用的药。肥胖的人脉沉伏,没有火象,可以用它。如果脉微细,必须加入人参,它并非治疗中风之药。黄履素说:“三生饮”用于治疗中风的寒证,十分妙用。有些人是虚火上逆,热痰阻塞,导致昏迷跌倒,症状类似中风,乌头、附子就不适合服用。立斋治疗王进士虚火妄动,挟痰而倒,紧急灌服童尿,神志就清醒。
(案見江選。)予從弟履中,痰升遺溺,狀類中風,亦灌以童溲而蘇。(案見魏玉橫《續名醫類案》。)此等證候,皆火挾痰而作,斷非三生飲可投,並薑湯亦不相宜也。(雄按:不但三生飲不可服,雖當歸、枸杞之類,亦不宜用。余治顧聽泉一案可參。)同一卒然昏憒,而所因不同,須細審之。
《太平廣記》載唐梁新見一朝士,診之曰:風疾已深,請速歸去。其朝士復見鄜州高醫趙鄂診之,言疾危,與梁說同,惟云只有一法,請啖消梨,不限多少,咀嚼不及,絞汁而飲。(楊曰:甘寒息風法。)到家旬日,依法治之而愈。此亦降火消痰之驗也。(雄按:《資生經》亦云:凡中風,由心腹中多大熱而作也。
白話文:
我弟弟履中,患了痰升遺溺,症狀像中風,也用童尿灌治而痊癒。這些病症都是火挾痰引起,絕不能用三生飲,薑湯也不適合。不只是三生飲不能服用,即使是當歸、枸杞等藥材,也不宜使用。我治療顧聽泉的案例可以參考。同樣是突然昏迷,但病因不同,必須仔細審查。
《太平廣記》記載唐朝梁新見一位朝士,醫生診斷他患了風疾,病情嚴重,讓他趕快回家。這位朝士又去請鄜州名醫趙鄂診斷,趙鄂也說病情危重,和梁醫生說法相同,只說有一個方法,請他吃消梨,不限多少,嚼碎後榨汁喝。這樣在家十天,按此方法治療就痊癒了。這也是降火消痰的驗證。
)
喻嘉言治楊季衡案。(見魏氏續選。)
俞按:偏枯,昔人謂左屬血虛,右屬氣虛。自得喻氏之論,其理始明,而隨時換藥,及刺四末,尤見巧妙。因思幼讀《內經·生氣通天論》曰:風者,百病之始也。清靜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又云: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又曰: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
是確指虛人而後中於虛風也。然猶系因虛受風,故《靈樞》又有真氣去,邪氣獨留,發為偏枯之說。偏枯難療,二語盡之。再讀《通評虛實論》曰:凡治消癉、僕擊,(僕擊者,如人被擊而僕,即今之卒倒也。)偏枯痿厥,氣滿發逆,肥貴人則膏粱之疾也。此條暗包痰飲濕熱,陰虛陽虛諸候,並未嘗偏中於邪風矣。
白話文:
喻嘉言治楊季衡案
(見魏氏續選。)
俞氏按:偏枯症,古人認為左側偏枯屬血虛,右側偏枯屬氣虛。自從讀到喻嘉言的論述,才真正明白偏枯的道理,他隨機應變地換藥,以及針刺四肢末端的方法,尤其巧妙。
因此,我回想起幼時讀《內經·生氣通天論》中所言:風是百病的根源。人體如果清靜無為,則肌膚腠理閉合,即使有强烈的風邪入侵,也無法傷害。書中又說:風雨寒熱等外邪入侵時,人體不可虛弱,否則邪氣就會乘虛而入,傷害人體。又說:虛邪之風,如果遇到虛弱的身體,两者相互作用,邪風就會侵犯人體。
由此可見,《內經》所指的偏枯,是指虛弱的人體受風邪侵襲而導致的。然而,偏枯的病因還是因為虛弱而受風邪侵襲,所以《靈樞》中又說:真氣離去,邪氣獨留,就會導致偏枯。偏枯難治,這兩句話概括了偏枯的症狀。
再次閱讀《通評虛實論》中所言:凡治療消瘦、中風、偏枯痿厥、氣滿逆氣等病症,肥胖富貴之人常因過食肥甘而導致。此條暗含痰飲、濕熱、陰虛、陽虛等諸多病症,並非僅僅是邪風侵襲所致。
蓋肥貴人自然慎避邪風,而膏粱之變,風從內生。劉、李、朱三家從此悟入。大凡治病必求於本,僕擊偏枯,以虛為本也。後讀劉宗厚《玉機微義》暨王宇泰《靈蘭要覽》二書,益信塞外多真中,江南多類中。至繆仲淳立論,謂真陰虧而內熱甚者,煎熬津液,凝結為痰,壅塞氣道,不得通利,熱極生風,亦致卒然僵仆,類乎中風,此即內虛暗風。
初用清熱順氣化痰,次用治本,或益陰,或補陽,其藥以二冬、二地、菊花、枸杞、胡麻、桑葉、首烏、柏仁、蒺藜、花粉、參、耆、歸、芍、鹿茸、虎骨膠、霞天膏、梨膏、竹瀝、荊瀝、人乳、童溺等出入互換,另出機杼。今《臨證指南》中風一門,大半宗此,又可補劉、李、朱、張所未備矣。
白話文:
富貴人家自然懂得防範外邪,但過度飲食,就會導致內生風邪。劉、李、朱三位醫家正是由此悟出治病的道理。一般來說,治病要從根本入手,我治療半身不遂,就是以虛弱為根本。後來我讀了劉宗厚《玉機微義》和王宇泰《靈蘭要覽》兩本書,更加確信北方人多是真性中風,而南方人多是類風。直到繆仲淳提出論點,認為真陰虧損導致內熱過盛的人,會因津液被煎熬而凝結為痰,阻塞氣道,無法順暢,熱極生風,也會突然昏倒,類似中風,這就是內虛暗風。
治療時,首先要用清熱順氣化痰的藥物,接著再治本,可以補陰或補陽,藥物包括生地黃、熟地黃、菊花、枸杞、胡麻、桑葉、首烏、柏子仁、蒺藜、花粉、人參、黃耆、當歸、芍藥、鹿茸、虎骨膠、霞天膏、梨膏、竹瀝、荊瀝、人乳、童尿等,根據情況互相調換,別出心裁。如今《臨證指南》中風一章,大部分都沿用這個理論,算是補足了劉、李、朱、張四家醫書的不足。
又按:中有十種,曰中氣、中食、中寒、中暑、中濕、中惡、中痧、中瘴,與痰中、虛中,散見諸書,當會萃而詳辨之。其異於中風者,雖卒倒昏憒,而無偏枯喎斜也。其治之異於中風者,惟虛中宜補,而余皆不宜補也。(雄按:此是名言。)只在臨證時,審其輕重淺深耳。
至《名醫類案》有虛風一門,《臨證指南》有肝風一門,總不出繆氏「內虛暗風」四字。惟《指南》所載,泄木安胃,鎮陽息風,濁藥輕投,辛甘化風,種種妙義,直駕古人而上之,又洗繆氏之髓者矣。
雄按:王清任云:人之行坐動靜,全仗元氣,元氣藏於氣管之內,分布周身,左右各得其半。若元氣足則有力,元氣衰則無力,元氣絕則死矣。若十分元氣虧二分,剩八分,每半身仍有四分,則無病;若虧五分,剩五分,每半身只有二分半,此時雖未病半身不遂,已有氣虧之證,因不疼不癢,人自不覺。而元氣既虧,經絡自然空虛,有空虛之隙,難免其氣向一邊歸併。
白話文:
古代醫書中記載了十種「中」症,分別是中氣、中食、中寒、中暑、中濕、中惡、中痧、中瘴,還有痰中、虛中,這些症狀散見於各家醫書,應該將其彙集起來仔細辨析。這些「中」症與中風不同,雖然可能突然昏倒失去意識,但不會出現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等症狀。治療方法也與中風不同,只有虛中需要補益,其他症狀都不宜補。臨床上辨證時,主要觀察症狀的輕重程度。
《名醫類案》中有一章專門論述虛風,《臨證指南》中有一章專門論述肝風,但歸根結底都逃不出繆氏所提出的「內虛暗風」四字。其中,《臨證指南》所記載的治療方法,如泄木安胃、鎮陽息風、濁藥輕投、辛甘化風等,都極具妙用,堪稱超越古人,可謂是吸取了繆氏醫學的精髓。
王清任認為人體的行動坐卧,都依靠元氣,元氣儲存在氣管中,並分佈到全身,左右兩邊各佔一半。元氣充足則有力,元氣衰弱則無力,元氣耗盡則死亡。如果元氣損失兩成,剩下八成,每邊身體仍有四成,則無病;如果損失五成,剩下五成,每邊身體只有兩成半,此時雖然還未出現半身不遂,但已經有元氣虧虛的徵兆,由於不痛不癢,人自己並不會察覺。然而元氣虧虛,經絡自然空虛,就會出現空虛的漏洞,容易導致氣向一邊集中。
如右半身之二分半歸併於左,則右半無氣;左半身之二分半歸併於右,則左半無氣。無氣則不能動,不能動名曰半身不遂。不遂者,不遂人用也。此說甚創。然類中風內未嘗無此證,即景岳所謂非風是也。而類中風內,亦未嘗無實證。(楊曰:此條未經人道,足補昔賢之缺。
)所謂實者,其人素稟陽盛,過啖肥甘,積熱釀痰,壅塞隧絡。治宜化痰清熱,流利機關,自始至終,忌投補滯。三十年來,如此治愈者,指不勝屈。故醫者不必拘於西北多真中,東南多類中,及真中屬實,類中屬虛等說,以橫於胸中,總須隨證辨其虛實,而施治法也。(楊曰:凡病皆宜如此體認,不獨中風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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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文:
如果身體右側的氣血有一半以上流入左側,那麼右側就會失去氣血;同理,如果左側的氣血有一半以上流入右側,左側就會失去氣血。失去氣血就會導致身體不能活動,不能活動就叫做半身不遂。半身不遂的人,就無法正常行動做事。這種說法非常新穎。其實類似中風的病症中,也並非沒有這種情況,也就是景岳所說的“非風是也”。而在類似中風的病症中,也並非沒有實證的情況。所謂實證,是指那些本來就陽氣旺盛、過度食用肥膩食物、積熱化痰、阻塞經絡的人。治療這種情況應該以化痰清熱、疏通經絡為原則,從始至終都要避免使用滋補滯留的藥物。三十年來,我用這種方法治療了很多病人,效果顯著,不勝枚舉。所以醫生不應拘泥於“西北多真中,東南多類中”,“真中屬實,類中屬虛”等說法,要根據實際情況辨別虛實,才能對症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