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遯園醫案》~ 卷下 (16)

1. 卷下

工人之父某，年近五十，患心氣痛，雜治不瘥，已逾年矣，每有勞動，或用心稍過，即痛甚。診之，諸脈如常，惟左寸略微細，舌苔淡白，面㿠白而神不斂。即疏六君加歸、芍、薤白，服四帖，不應，改用歸脾加建菖，一劑知，二劑疾如失。繼思上二方，無大差別，而效不效若此，醫藥之微妙，誠未可掉以輕心也。

窿工某之妻，年約三十，產後患感，雜治不痊，已兩閱月。延診，身微熱，口渴，但欲漱水而不喜多飲，面若火烘，頭暈目眩，脈浮大，按之虛散，與當歸補血湯。記用黃耆一兩、當歸三錢。其夫以藥味少而價昂，疑不購服，改用他藥方，愈劇。逾旬復乞診，以實告，詢之症尚如前，令速照方煎服，毋得再延貽誤，果三帖而安。

工人某，患泄瀉，日數十行，醫以表散溫燥藥進，瀉略減，而咽喉痛，雜見白點，咳嗽，痰中帶鮮血，身大熱，汗出，遍體紅斑，口乾，不甚喜飲，年未三十，兩人掖而求診。脈浮數而促，舌鮮紅多刺，苔微黃，小溲短赤而數。

余曰：此乃秋燥症，泄瀉者，肺熱移於大腸，臟邪傳腑，自尋出路，正是佳兆，乃反其道以行之，幸瀉未全止，治節之權，尚存一線，而喉關見白而痛，咳嗽帶血，則肺金受傷，已非淺鮮，及今圖治，或可挽救。與大劑養陰清肺湯加石膏、知母，三帖，症減大半，嗣就原方加減，又十餘帖，始獲全愈。

機械工某，患傷寒，雜治逾月，各恙漸次向愈，惟口渴時嘔，小溲不禁，有時而遺。踵門乞診。舌絳而苔淡白，脈浮大而數。曰：此陽明餘熱未淨，故口渴而嘔，熱氣上灼肺金，治節無權，不能收攝津液，小溲所以不禁而遺也。與竹葉石膏湯三帖，遂霍然已。

敲砂工某，先患感冒，繼轉瘧，旬余不痊，詢知單熱無寒，發時兩足冷如水澆，大渴大汗，舌色紅而苔白，脈洪大而緩。審系陽明濕熱，不關少陽，故脈無弦象，與白虎湯加蒼朮，一帖知，三帖已。同時又有工人，亦患單熱瘧，惟身疼痛、喜嘔、脈浮大而緩為異，與白虎加桂枝湯而廖。

工人陳某妻，患病旬日，自以單方療之，不應，更數醫亦無效。一日兩手拳曲而振掉，身大熱，面赤口渴，無汗，大小便不通，舉家驚擾。診之，脈浮洪而弦數，舌紅苔黃燥，即為刺少商穴，兩手即伸，審系表有風寒而里有實熱，法當表裡兩解，與河間防風通聖散，兩帖，汗下兼行，諸症悉愈。

繼轉瘧疾，熱多寒少，改用小柴胡去法夏、人參，加桂枝、花粉、知母、常山、青皮，三帖而安。

窿工某，患冬溫，初微惡風，四肢串痛，頭痛而暈，口渴，發熱微汗，醫者與表散藥，益劇。延診，身大熱，大渴，心煩，口苦，汗出如浴，頭痛如劈，咳嗽欲嘔，舌鮮紅有刺，苔薄而白，脈洪大而促。即與大劑白虎加黃連、黃芩，三帖，諸症悉退，改用清潤養陰而瘳。

白話文：

[卷下]

一位工人父親，將近五十歲，患有心痛，各種治療方法都無效，已經超過一年了。每次勞動或用腦過度，疼痛就會加劇。診脈時，各個脈象都正常，只有左寸脈略微細弱，舌苔淡白，面色蒼白，精神萎靡。於是開了六君子湯加歸脾湯、芍藥、薤白的處方，服用四帖藥效不顯著，便改用歸脾湯加建菖蒲的處方，一劑藥就見效，兩劑藥就痊癒了。之後想想前兩種處方，沒有太大區別，但療效卻如此不同，醫術的精妙，真是不可輕忽。

一位工人的妻子，大約三十歲，產後患病，各種治療都不見好轉，已經兩個多月了。請我診治，發現她身體微熱，口渴，但只想漱口，不想多喝水，臉色紅得像火燒一樣，頭暈目眩，脈象浮大，按之虛散，於是給她開了當歸補血湯，記住用黃耆一兩、當歸三錢。她丈夫覺得藥材少而價格貴，懷疑而不願購買服用，改用了其他藥方，病情反而加重。十多天后又來求診，如實說明情況，詢問病情還是和以前一樣，我讓她立刻按照我的處方煎藥服用，不要再拖延耽誤，果然三帖藥就痊癒了。

一位工人患有腹瀉，一天拉肚子幾十次，醫生用疏散風寒溫燥的藥物治療，腹瀉稍微減少，但咽喉疼痛，出現白色斑點，咳嗽，痰中帶血，全身發熱，出汗，全身長紅斑，口乾，不太想喝水，年齡不到三十歲，由兩人攙扶著來求診。脈象浮數而急促，舌頭鮮紅有很多刺點，苔微黃，小便短赤而頻數。

我說：這是秋燥症，腹瀉是因為肺熱移到到腸道，臟腑邪氣外洩，這是好轉的徵兆，要反其道而行之，幸好腹瀉還沒有完全停止，治療還有轉機，但咽喉出現白色斑點且疼痛，咳嗽帶血，說明肺部已經受損嚴重，現在治療，或許還能挽救。於是開了大劑量的養陰清肺湯加石膏、知母，三帖藥後，症狀減輕了一大半，接著根據原方加減，又服用了十幾帖藥，才完全痊癒。

一位機械工人患傷寒，各種治療一個多月了，各種症狀逐漸好轉，只是口渴時會嘔吐，小便失禁，偶爾會遺尿。他來求診。舌頭紅絳，苔淡白，脈象浮大而數。我說：這是陽明熱症餘毒未清，所以口渴而嘔吐，熱氣上灼肺金，治療沒有餘地，不能收攝津液，所以小便才會失禁和遺尿。給他開了竹葉石膏湯三帖，病情就完全好了。

一位敲砂工人，先患感冒，然後轉成瘧疾，十多天都不好，詢問得知是單純發熱沒有寒顫，發病時雙腳冰冷像澆了水一樣，口渴大量出汗，舌頭紅色而苔白，脈象洪大而緩。判斷是陽明濕熱，與少陽無關，所以脈象沒有弦脈，於是給他開了白虎湯加蒼朮，一劑藥見效，三劑藥就痊癒了。同時還有一位工人，也患單純發熱的瘧疾，只是身體疼痛、喜嘔吐、脈象浮大而緩不同，給他開了白虎湯加桂枝湯就痊癒了。

工人陳某的妻子，患病十天了，自己用單方治療，無效，又看了幾個醫生也無效。有一天，雙手拳曲顫抖，全身發熱，面紅口渴，不出汗，大小便不通，全家人都很著急。診脈時，脈象浮洪而弦數，舌紅苔黃燥，於是給她刺少商穴，雙手立刻伸開了，判斷是表證有風寒而裡證有實熱，應當表裡雙解，於是給她開了河間防風通聖散，兩帖藥後，汗出兼瀉，所有症狀都痊癒了。

瘧疾轉為熱多寒少，改用小柴胡湯去法夏、人參，加桂枝、花粉、知母、常山、青皮，三帖藥就痊癒了。

一位工匠患了冬溫病，一開始輕微惡風，四肢酸痛，頭痛頭暈，口渴，發熱微汗，醫生給他開了疏散風寒的藥，病情反而加重。請我診治，發現他全身發熱，口渴，心煩，口苦，汗出如洗，頭痛欲裂，咳嗽想吐，舌頭鮮紅有刺點，苔薄而白，脈象洪大而急促。於是給他開了大劑量的白虎湯加黃連、黃芩，三帖藥，所有症狀都消退了，改用清潤養陰的藥物治療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