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遯園醫案》~ 卷下 (15)

1. 卷下

柴胡具升發之性，本少陽要藥，而脈不弦者，則與少陽無涉，誤用柴胡，則少陽之氣有升無降，諸經之氣亦隨而上逆，況兼各種病邪，助桀為虐，遂致肺胃二者皆失其作用，欲卻病而反以增病，皆由醫者固執不通之過。救誤方法，當以盪滌痰飲、清利濕熱為主，使肺胃二氣得遂其通降之樞機，則病邪無所依據，自然退避矣。

疏方小陷胸合溫膽湯，加黑梔、石膏、膽星、建菖蒲、竹茹等藥，為大劑，一帖，嘔吐止，能進食；二帖，諸症十愈六七；三帖，瘧止。乃減去苦寒，加入甘寒清潤之品，又數帖而瘳。

張某，年才二十餘，平日強健，略無病苦。一日晚間二鼓時，陡患狂妄，不省人事，數人捉之就床橫臥，手足躁擾不寧。據旁人及其弟云：先此毫無他症，莫知所以。脈之浮大而虛，斷為虛狂，大抵必受意外驚駭，或他事刺激，及憂思過度，遂心神飛越，出現似狂非狂之症。疏方用大劑歸脾湯，囑其從速購服一帖，比晚熟睡，至次晨，病即如失。

詢知先日因過船失足受驚故爾，繼思上症幸未汗出，又不曾誤藥，故能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否則生死難以逆料也。

長沙劉君鑫森之少君，年甫五歲，平日喜食糖點，久而成積，初不之覺，已而間作腹痛，所下之糞，雜有白膿，猶謂偶然小恙，未遑醫治。繼乃漸劇，日常數次。診之，脈弦緩，舌苔淡白。因其賦稟薄弱，不敢逕施下劑，乃變通用理中湯加大黃服之，不應，遂以理中合小承氣二帖，下黑糞甚多而愈。

新化唐君漢三第二少君，甫四歲，一日延診，云近旬內每日必大便五六次，或七八次，糞略稀軟而不泄瀉，此外毫無疾苦，筋紋淡紅。比疑外感夾食，與平胃散加味不應；斷為脾弱肝強，用四君加青皮、川楝、蒺藜等味，培土而制木，三帖，即霍然如失。

工人蔡某之妻，每日自午至子，手足心熱，心中煩熱，不得臥，短氣懶言，飲食遞減，身弱，艱於步履，不時咳嗽，已數月矣。脈之弦緩，舌苔淡白，口中乾，喜漱水而不欲咽，以黃耆建中湯與之，守服三十劑而安。

窿工某，先因感冒，雜治不效，已而轉瘧，又十餘日，危殆已極。延診時，臥床昏睡，不能起坐，問之不知答對，氣息僅屬，粒米不入，已三日矣。脈浮緩而虛，舌苔灰暗，面色慘晦，詢之旁人，但云午後微熱，不知其他。閱所服方，皆庸俗搔不著癢之藥。即以大劑六君加香、砂、草果、烏梅與之，二帖，神頗清爽，略進糜粥，再三帖，瘧已，眠食稍可，更方用大劑六君加薑、附，數帖而瘳。

機械工某，先患外感，醫用表散，寒熱退，已而痰嗽嘔吐，左脅下痛不可耐，舌絳苔白而厚，脈弦滑。斷為肝邪挾痰飲上逆，以致肺胃之氣不能通降。檢所服方，皆溫燥升提之品，愈服愈乖。治當滌降痰飲，肅清肺胃，兼以清熱平肝，則病可愈。為疏溫膽湯加旋覆、赭石、川楝、白芍、青皮、竹茹、梔子、黃芩等藥，二帖，嘔平，脅痛、咳痰減，再兩帖而疾去八九，改投清潤疏降而安。

白話文：

[卷下]

柴胡具有升發的特性，是少陽經的要藥，但如果脈象不弦，則與少陽經無關。錯誤使用柴胡，會導致少陽之氣只升不降，其他經絡的氣也隨之逆行，更何況如果同時伴有各種病邪，就會互相加重病情，導致肺胃功能失調，想治病反而加重病情，這都是醫生固執不通造成的錯誤。糾正錯誤的方法，應該以清除痰飲、清利濕熱為主，使肺胃之氣恢復正常的通降功能，那麼病邪就無處藏身，自然會消退。

我曾用小陷胸湯合溫膽湯加黑梔子、石膏、膽星、川菖蒲、竹茹等藥，用大劑量治療，一劑藥後，嘔吐停止，能進食；兩劑藥後，病情好轉六七成；三劑藥後，瘧疾停止。然後減少苦寒藥，加入甘寒清潤的藥物，再服幾劑就痊癒了。

張某，二十多歲，平時身體強健，沒有什麼疾病。一天晚上二更時，突然發狂，不省人事，需要幾個人才能把他按在床上，手腳躁動不安。據其家人和弟弟說，之前毫無其他症狀，不知道原因。我診脈發現脈象浮大而虛，診斷為虛狂，大多是因為意外驚嚇、其他刺激或憂思過度，導致心神紊亂，出現似狂非狂的症狀。我用大劑量的歸脾湯治療，囑咐他立即服用一劑，當天晚上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病就好了。

後來得知他日前乘船時不慎落水受驚，幸虧沒有出汗，也沒有服用錯誤的藥物，所以元氣得以恢復，否則生死難料。

長沙劉君鑫森的兒子，五歲，平時喜歡吃糖果糕點，久而久之積食，一開始沒有察覺，後來間歇性腹痛，大便混有白色膿液，還以為是偶然的小病，沒有及時治療。後來病情加重，每天腹痛多次。我診脈發現脈象弦緩，舌苔淡白。由於他體質虛弱，不敢直接使用瀉下藥物，就變通使用理中湯加大黃，效果不佳，於是改用理中湯合小承氣湯兩劑，排出很多黑色大便後痊癒。

新化唐君漢三的兒子，四歲，一天請我診治，說近十天每天都要大便五六次或七八次，大便略稀軟，但不算腹瀉，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症狀，舌苔淡紅。我懷疑是外感夾雜飲食不當，用了加味平胃散，效果不佳；判斷是脾虛肝旺，就用四君子湯加青皮、川楝子、蒺藜等藥，健脾疏肝，三劑藥後，病就好了。

工人蔡某的妻子，每天從中午到晚上，手腳心發熱，心中煩熱，睡不好覺，氣短懶言，食慾減退，身體虛弱，走路困難，經常咳嗽，已經好幾個月了。我診脈發現脈象弦緩，舌苔淡白，口乾，喜歡漱口但不願吞咽，就用黃耆建中湯治療，服用三十劑後痊癒。

窿工某，先前感冒，亂治無效，後來轉成瘧疾，十多天後病情危重。我診治時，他臥床昏睡，不能坐起，問話也不回答，呼吸微弱，三天粒米未進。脈象浮緩而虛，舌苔灰暗，面色蒼白，詢問旁人，只說下午略微發熱，其他情況不清楚。我看他服用的藥方，都是些庸俗無效的藥物。我就用大劑量的六君子湯加砂仁、草果、烏梅治療，兩劑藥後，精神有所好轉，能吃點粥；再服三劑藥後，瘧疾痊癒，睡眠和飲食都好轉，我又改用大劑量的六君子湯加薑、附子，服用幾劑就痊癒了。

機械工某，先前患外感，醫生用表散藥物治療，寒熱退了，後來出現痰嗽嘔吐，左脅下疼痛難忍，舌紅苔白而厚，脈象弦滑。診斷為肝邪挾痰飲上逆，導致肺胃之氣不能通降。我看他服用的藥方，都是溫燥升提的藥物，服用後病情反而加重。治療應該清除痰飲，肅清肺胃，同時清熱平肝，才能治癒疾病。我用溫膽湯加旋覆花、赭石、川楝子、白芍藥、青皮、竹茹、梔子、黃芩等藥物治療，兩劑藥後，嘔吐停止，脅痛、咳嗽、痰減少；再服兩劑藥後，病情好轉八九成，然後改用清潤疏降的藥物，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