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亦仲醫案新編》~ 腹中瘕聚肝鬱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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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瘕聚肝鬱為患

1. 腹中瘕聚肝鬱為患

劉陽氏,汛事久停,疑為有孕,延至十月之久,尚不微動,始知非胎而為病也。且腹中有塊,臥則可捫,立則難捉,症屬血瘕無疑。醫為破滯攻瘀,新血時流不止,其塊未損毫末。僕見鮮血大流,有攻之不可、不攻不能之勢。籌思竟夜,莫覓相當良方,憶唐容川注鱉甲有破癥瘕積聚專長之說,其理可憑,其物最妥。

疏肝原是破積,性緩無傷。觀此婦情性不柔,常與人有鼠牙、雀角之事,肝鬱必多。鱉甲乃東方青色,內應乎肝,肝氣不疏,痰飲氣食俱可鬱而為瘕也。況肝血尤賴肝氣之疏,方能運行有度,不乖其流,否則不聚而為血瘕者鮮矣。遂於逍遙散內,重加鱉甲予服。血之已動者無妨,已結者可摧蒂而脫,較妥於攻血之物多也。

囑服十餘帖,自然水到渠成,願毋期速功,免至僨事。服至十帖,忽腹痛難忍,如分娩然。俄而果下大塊,重約兩斤,劈開視之,外似豬肚皮包裹一團黑血於內。觀瘕結之堅牢,雖用峻攻,血在內深居,極形穩固,只新血受傷而已。僕幸未蹈前弊以治,易攻法而專疏肝,鱉甲乃具專長耳。

又徵諸王氏妾病而有得焉,亦情性不柔,肝氣鬱結,一有忿怒,背惡寒而後發熱,年餘以來,未與治療,反時增鬱怒以更傷之,後於足肚上發生一癰,痛極難忍。魚腥發物,食之遂礙,久而試食甲魚,癰痛反安。方悟此癰殆肝氣鬱而為熱,熱蒸其血以成之乎。倘非甲魚疏肝,食之必至痛甚也。

然肝鬱可以發癰,方書從無載及。僕於此曾悟到此關,可見肝鬱發生之病端,豈可限定哉。

白話文:

劉陽氏血瘕案

劉陽氏,月事已停很久,疑似懷孕,一直拖到十月,肚子卻沒有絲毫動靜,才明白並非懷孕而是生病了。而且她的腹部有一塊硬塊,躺下時可以摸到,站起來就難以觸碰,診斷應該是血瘕無疑。醫生為她採用破滯攻瘀的治療方法,卻導致新血不斷流出,而腹部的硬塊卻沒有絲毫減小。

我觀察到她不斷流出的鮮血,感到既不能攻之,又不攻不行。整夜苦思冥想,卻找不到合適的藥方。突然想起唐容川在《鱉甲》的註解中,提到鱉甲有破除癥瘕積聚的功效,這理論可行,而且鱉甲也最適合這個病症。

疏肝原本就有破除積聚的功效,而且性緩和,不會造成傷害。觀察此婦人的性格,她性情不柔順,經常與人發生口角,肝鬱氣盛。鱉甲屬於東方青色,內應肝臟,而肝氣不疏通,痰飲氣食就會鬱結,形成瘕塊。而且肝血的運行需要肝氣的疏通才能正常,否則就會積聚形成血瘕。因此,我決定在逍遙散中加入鱉甲,讓她服用。

血已經流出來的無需擔心,已經凝結的可以藉此摧毀根蒂,使其脫落,比直接攻血的方法更妥當。

我囑咐她服用十帖藥,自然就會水到渠成。提醒她不要急於求成,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害。她服用到第十帖藥時,突然腹痛難忍,就像分娩一樣。不久,她便排出了一個大塊東西,重約兩斤。我將其劈開一看,外面像豬肚皮包裹着一團黑血。由此可見,血瘕的凝結非常堅固,即使用峻猛的藥物攻擊,血塊深藏在裡面,依然固若金湯,只會傷到新鮮血液。幸好我沒有沿用之前的治療方法,而是改為疏肝的方法,鱉甲正好具有這種功效。

後來,我遇到王氏的妾室也患病,她同樣性情不柔,肝氣鬱結,只要一發怒就會背部發寒,然後發熱。已經持續一年多,都沒有治療,反而不斷生氣,加重病情。後來,她的腳肚子上長了一個癰,疼痛難忍。她吃了魚腥發物,就覺得礙胃,很久之後嘗試吃甲魚,癰痛反而減輕了。我恍然大悟,她的癰應該是由於肝氣鬱結化熱,熱氣蒸灼血液而形成。如果沒有甲魚疏肝,她吃了肯定會更加疼痛。

由此可見,肝鬱可以引起癰瘡,醫書卻從未記載。我從這個病例中領悟到,肝鬱引起的病症,絕不可簡單地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