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亦仲醫案新編》~ 肝腎俱敗逝症

1. 肝腎俱敗逝症

肖蕃生老人，八旬有餘，素以醫學濟世，貧富不取。壬午二月往謁其家，睹上面部色瘁枯黃，下面部亦同平昔，嗟屬老年不祿之徵。迄葭月竟患夜臥不能轉側，小溲淋瀝欠通，失眠腳軟，步履維艱，手足筋惕，舌尖頗紅，左關脈洪，右手緊大。此屬肝腎兩憊，骨損筋頹（肝主筋，腎主骨，足不任地，筋骨頹敗之象），心陽亢甚，坎離不交之象（舌尖獨紅，心火亢極，不與坎陰相媾，夜不成眠也）。再四思籌，腳軟無力，八脈之空虛宜補；小溲澀痛，木火之縱橫宜制。

因老年難任苦寒，亦恐有妨胃氣，只得溫養奇經及舒筋活絡為方。一帖病無增減，脈頗緩和，二三帖可得熟眠，舌尖不赤，脈象更平，知心陽上亢下與坎陰相媾參，只筋骨頹損，須待補培，擬可暫無危險。冀就康復，方辭歸，夾旬即聞噩耗。後得家人說及此老吃甑蒸飯兩餐後，病遂加劇，不知果因此憤事否。

吾考甑飯之劣性所存，無非為火氣烘蒸而熟，上升之熱性較勝也。食入胃中，自能引熱上行，況此老之心陽先亢於上，肝火又熾於下，經藥力稍為戢小者，得此上升熱性助之，何難掀發於俄頃焉。想慣吃甑飯者，當不見礙，慎口腹之人，可引為殷鑑。

白話文：

【肝腎衰竭致死病例】

蕭蕃生老先生，年過八十，一生行醫濟世，不分貧富，不求回報。在壬午年二月，我前往他家探望，發現他臉色憔悴枯黃，這顏色在過去就存在，但到了晚年，這顯示出他生命垂危的徵兆。直到冬天，他開始出現夜間無法翻身，小便不暢，頻尿且疼痛，失眠，腳力虛弱，行走困難，手腳抽搐，舌頭尖端鮮紅，左手脈象洪大，右手脈象緊繃且粗大。這些症狀表明他的肝腎雙重疲憊，骨頭和筋肉都已損壞(肝臟主筋，腎臟主骨，腳底無法承受重量，是筋骨衰敗的徵兆)，心臟的陽氣過盛，陰陽失調(舌頭尖端獨自紅潤，顯示心臟火氣太旺，未能與腎臟的陰氣調和，所以夜裡無法安眠)。

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到他腳軟無力，八脈空虛，需要補充元氣；小便疼痛，木火旺盛，需要控制。因為他是老年人，難以承受寒涼，也擔心影響胃氣，所以我開了溫養奇經和舒筋活絡的藥方。服藥一次後，病情未見明顯變化，脈象趨於平穩。服用兩三次後，他可以睡個好覺，舌頭不再紅，脈象更加平穩，我知道心臟的陽氣已經下降，與腎臟的陰氣結合，只是筋骨損傷仍需時間恢復，預計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期待他康復，於是告辭回家，但不到二十天，就聽到他去世的消息。後來聽家人說，他在吃了兩頓用甑蒸的飯後，病情突然加重，不知道是否因此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我研究甑飯的特性，發現它主要是由火氣烘蒸而成，這種食物的熱性較強。當食物進入胃中，自然會引發身體的熱氣上行，尤其是對於蕭老先生這樣的心臟陽氣已經過盛，肝火又旺盛的人來說，藥物剛剛抑制了一點，又被這種上升的熱性幫助，當然很快就會爆發。我想，習慣吃甑飯的人可能不會有問題，但對於注重飲食健康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值得借鑒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