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亦仲醫案新編》~ 肝陽最旺服溫補取敗
肝陽最旺服溫補取敗
1. 肝陽最旺服溫補取敗
鄒南熏房兄,平生喜酒,濕熱滿中,肝氣不馴,常多忿怒,症患腹痛足冷,不便不飢,又兼熱飲痰多,非虛寒現象,醫多誤會。又自信力強,吃藥只有姜附堪為對症,屢進不已,病狀漸加。僕不忍坐視其誤,曉法此症,乃肝陽最旺,肺胃不清,何可再以辛熱助肝燥肺哉。
並逐條示其腹痛難忍者,乃肝木乘脾之徵;足冷畏寒者,是陽氣盡升之咎;不飢不便者,乃氣機失升降之由;最喜熱飲者,系痰得熱有暫開之快;咳嗽痰多者,是津被熱灼以成其病也。且云:六脈浮弦而數,顯非虛寒可知,薑、附豈可瀆用乎。今君之病勢急矣,不與清涼,恐將不救。
如是始肯投石膏、楝、芍、知母、花粉、尖貝、竹茹、桑枇二葉、建菖、枳椇等藥為方。服後或系病藥相敵之故,先夜腹痛更甚,閱日早而脈症俱平矣。方欣得手,旋又更醫。承治者以為藥到病除,抱病者以為更醫即效,藥之是否中肯,兩不得知,僕亦何便與爭得失哉。所更之醫,竟書溫補方而去,其時未即取痙厥之禍者,以清涼先將肝氣平下也。
誰意小愈兼旬,忽抱喪明之痛,肝氣被郁,病仍如前。自將更換醫生所開溫補方煎吃二帖,閱兩日即召痙厥之危,常暈倒仆地,病勢遂決裂,不可救藥矣。嗟乎,當小愈時,僕之清涼方劑已生效而不自知,反歸功於後醫溫補,所以病翻後,亦欣欣樂從,其取敗也,咎將誰歸。雖然醫之不可為也,常有過無功,又何關係。
願世之執成見以服藥者,可引為殷鑑。
白話文:
標題翻譯: [若肝陽過盛卻服用溫補藥,後果堪憂]
內容翻譯: 鄒南燻先生,一生嗜好飲酒,體內溼熱過多,肝氣難以控制,常常容易憤怒。他經常感到腹部疼痛和腳冷,沒有便意也沒有食慾,並且伴有因熱飲引發的大量痰液,這並非虛寒的表現,但許多醫生對此產生了誤解。
他個人非常自信,認爲只有生薑和附子這樣的藥物才能對症下藥,持續服用不停,病情卻逐漸加重。我看着他的狀況,內心不忍,於是分析了他的病症,發現這是由於肝陽過盛,肺胃功能紊亂,怎麼能再用辛辣的熱性藥物去助長肝火和肺燥呢?
我詳細解釋給他聽:腹部疼痛難以忍受,是因爲肝木過度影響脾臟;腳冷畏寒,是陽氣全部上升的後果;沒有食慾和不便,是因爲身體內部的氣機失調;偏好熱飲,是因爲痰液在受熱後會有短暫的舒緩;咳嗽痰多,是因爲體內的津液被熱氣灼燒形成的疾病。並且指出:從脈象上看,六脈浮弦且數,明顯不是虛寒症狀,怎麼可以濫用生薑和附子呢?你現在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如果不使用清涼的藥物,恐怕無法挽救。
最終,他同意嘗試了包含石膏、楝實、芍藥、知母、天花粉、貝母、竹茹、桑葉、枇杷葉、菖蒲、枳椇等藥物的處方。服藥後,可能因爲藥物與病症對抗的緣故,夜晚腹痛加劇,但第二天早晨,脈象和病症都恢復正常了。正當我們高興時,他又換了一位醫生。治療的新醫生以爲自己的藥立竿見影,而病人也認爲換了醫生病情就得到了改善,實際上藥物是否真正有效,雙方都無法判斷,我也沒有立場去爭論。
新醫生開出了溫補的處方,但由於之前使用的清涼藥物已經讓肝氣平息下來,所以當時並未立即出現痙攣和昏厥的危險。
沒想到,病情稍微好轉十天左右,他突然遭受了視力喪失的痛苦,肝氣受到抑制,病情再次回到原點。他自行煎煮了更換醫生所開的溫補藥方,兩天後就出現了痙攣和昏厥的危機,經常暈倒在地,病情迅速惡化,無法挽回。唉,當他病情稍有好轉時,我開的清涼藥方已經發揮了作用,但他自己並不知道,反而將功勞歸於後來醫生的溫補藥方,因此當病情復發時,他也樂於繼續服用溫補藥物,導致病情惡化,這責任該歸咎於誰呢?
儘管如此,醫生這個職業往往只有過失而無功績,這又有何關係呢? 我希望那些固守成見服藥的人,能以此爲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