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亦仲醫案新編》~ 產後發汗真陽上戴

1. 產後發汗真陽上戴

魏某室，產後傷寒，發熱頭痛，無汗身疼。其夫自命為醫，見不汗出，數投麻桂，漸至頭面俱紅，如酒醉狀，延僕診視，乃浮長數大之脈，又是陽戴於上之症。欲為援手，奈徒執己見，謂用麻桂何妨？此喻氏所謂嬌矜不倫於理，為四不治。故又直諷之曰：君欲法千鈞之榨壓，取枯糖之油，其何可得乎。

恐夫人禍不旋踵，幸咎有攸歸也。數日云亡。不知產後陰虛，汗源已涸，宜益血養陰之不暇，縱是宜發，只可以柴胡四物為抽添也。夫陰陽原有互根之義，陽無陰則越上，陰無陽亦失守。雖欲微發，宜先養陰，不養陰而徒發，安得不脫而戴上乎。既戴上矣，又不許設法招返，且用麻桂之成見難除，其何能生存哉。

其實戴陽較輕於亡陽之危多矣。前治蔡陳氏，亦因疏散而召真陽發外之險，已為救護無恙，胡此婦竟釀成逝症，緣伊夫之自信力大過也，可悲也夫。

白話文：

魏某家，產婦生完孩子後得了傷寒，發燒頭痛，沒有汗出，身體疼痛。她的丈夫自詡為醫生，見她不流汗，就一直用麻黃、桂枝等發汗藥物，結果越用越嚴重，頭臉都紅得像喝醉酒一樣，才請我來診治。

我診脈發現她的脈象浮而長，脈力強勁，這是陽氣上浮的徵兆。我想要幫她，卻被她丈夫固執己見，認為用麻黃、桂枝沒什麼問題。這就像喻氏所說，過於嬌矜，不符合道理，屬於「四不治」的情況。所以我直言諷刺他：「你想要用千鈞重物壓榨枯糖，想要從中榨出油來，這可能嗎？」

我擔心這位婦人命不久矣，希望她丈夫能吸取教訓。果然，過了幾天，婦人就去世了。她產後體虛，陰氣不足，汗液來源已經枯竭，應該補血養陰，哪有時間發汗呢？就算要發汗，也應該用柴胡四物湯加減，溫和調理。

陰陽本來就互為根基，陽氣失去陰氣的滋養就會上浮，陰氣失去陽氣的溫煦就會虛脫。就算要讓她微微出汗，也應該先養陰，不能只顧著發汗，否則陽氣上浮，怎能不脫離陰氣的約束而上升呢？陽氣一旦上浮，又沒有辦法設法招回來，而且她丈夫固執己見，難以改變對麻黃、桂枝的成見，她怎麼能活下來呢？

其實陽氣上浮的危險，比陽氣耗盡的危險要輕得多。之前治療蔡陳氏，也因為疏散過度而導致真陽外泄，險些喪命，後來我竭力救治，才使她平安無事。為什麼這位婦人會釀成悲劇，都是因為她丈夫自信過度，實在令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