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圃醫案》~ 卷四 (8)
卷四 (8)
1. 女病治效
自疑必死,促備終事。急迎救療,脈浮細而緊,余曰:風寒積冷,表裡皆邪,須重劑方解,無足慮也。以小青龍湯加減,用桂枝、細辛、防風、赤芍、附子、乾薑、半夏、茯苓、杏仁、厚朴。二劑得冷汗一身,遂喘定得平臥。如斯八劑,表邪解後,咳喘身痛甫退,旋即里冷發作,腹痛下痢白膿。
轉用附子、乾薑、肉桂,合胃苓湯八劑,冷積消。胃氣本厚,故易效也。
邵子易兄令眷,年四十外,形盛多痰,素有頭風嘔吐之病,每發一二日即愈,畏藥不醫,習以為常。二月間感寒頭痛嘔吐,視為舊疾,因循一月,並不服藥,漸致周身浮腫,咳喘不能臥,嘔吐不能食,已五日矣,方請醫治。切脈至骨,微細如絲,似有如無。外證則頭疼身痛,項強膚腫,足冷過膝,咳喘不能臥,滴水不能下咽,沉寒痼冷,證皆危篤,必須小青龍湯,方能解表裡之寒水。但苦藥不能下咽,先以半硫丸一錢,通其膈上之寒痰。
繼以麻黃、桂枝、細辛、附子、乾薑、半夏、茯苓、吳萸,煎劑與服。初劑尚吐出不存,又進半硫丸一錢。次劑方納,如斯三日,雖小有汗,足微溫,而脈不起,全不能臥,寒水之勢不退。余辭之,令其另請高明。有一浙醫視為濕熱,用木通、燈草、腹皮為君,幸病家粗知藥性,不令與嘗,專任於余。
改用生附子,十劑至四五日,通身得汗,喘咳始寧,方得平臥,頻頻小便。而下體水清,非此大劑,何能化此堅冰?後用理中桂苓加人參,匝月方健。詢彼家僕人,乃平素貪涼冷所致。若此證屬脾腎虛寒,則不可治矣。
洪育滄兄令眷,于歸未久,正月上旬,胃中大痛,前醫用蒼樸炮姜香附不效,至夜痛厥。次日迎診,六脈沉緊而滑,昏臥於床,不知人事,手足微溫,身體軟重。告曰:寒痰滿中,非辛熱不醒。時孫醫先用附子,不敢服,余用附子、乾薑、半夏、茯苓、白蔻、陳皮一劑,服後半夜方醒,自言為人釋放回也。次日再診,諄言人雖醒,而脈未回,寒邪猶在,仍須前藥,勿巧虧一簣也。
而洪宅素畏熱藥,棄置不用,以他醫參、朮、炮薑、半夏平和之藥為穩妥。殊不知邪未退而溫補,反致助邪。醫將一月,終日嘔噦不息,飲食不餐。至二月初三,噦變為呃,其音似吠,越鄰出戶,連聲不息,口張不能合,四肢厥冷,揚手擲足,欲裂衣袂,目珠上視,其勢危篤,從未經見者也。京口名家,見病愈重,而藥愈平,但用丁、沉、柿蒂、烏藥、橘紅、半夏應世之藥而已。
急復求治,余曰:脈細疾無倫,幾於不見,若不以大溫之藥,疾驅其寒,亥子之交,必致陽脫。遂用生附子、生乾薑、半夏各三錢,吳茱萸一錢。一劑氣平,二劑手足回溫,其夜計服四劑,吠聲方止,仍如前呃。次日仍用前方,但換熟附子,加茯苓、橘紅,每日仍服半硫丸三十顆。
白話文:
女病治效
一位病人自覺病情危急,準備後事。緊急求醫,脈象浮細而緊。醫生診斷為風寒積冷,表裡俱受邪氣侵襲,需要重劑治療,並無大礙。於是加減小青龍湯,使用桂枝、細辛、防風、赤芍、附子、乾薑、半夏、茯苓、杏仁、厚朴。服藥兩劑後,渾身冒冷汗,呼吸急促的情況得以緩解,可以平躺休息。如此服用八劑藥後,表邪消除,咳嗽、喘息、身體疼痛都減輕了,但隨即出現裡寒發作,腹痛、下痢,並排出白色膿液。
於是改用附子、乾薑、肉桂,配合胃苓湯八劑,寒邪積滯消退。因為病人胃氣原本就厚實,所以療效顯著。
邵子易先生的家人,四十多歲,體格健壯,痰多,素有頭痛嘔吐的毛病,每次發作一兩天就好了,平時畏懼服藥,因此習以為常。二月間感受寒邪,頭痛嘔吐,以為是舊疾,拖延了一個月,沒有服用藥物,逐漸導致全身浮腫,咳嗽、喘息,無法平躺,嘔吐不止,無法進食,已經五天了,才求醫。脈象細弱,幾乎摸不到,像有又像無。外在症狀包括頭痛、身痛、項部強直、皮膚腫脹、腳冷及膝蓋以上,咳嗽、喘息無法平躺,連水都喝不下,表現出沉寒痼冷的危重症狀,必須使用小青龍湯才能解除表裡寒邪。但病人無法吞服苦藥,因此先用半硫丸一錢,疏通其膈上寒痰。
接著使用麻黃、桂枝、細辛、附子、乾薑、半夏、茯苓、吳茱萸煎服。第一劑藥吐了出來,又服用一錢半硫丸。第二劑藥才吞服下去,如此持續三日,雖然略有汗出,腳部稍有溫熱,但脈象仍然很弱,完全無法平躺,寒邪之勢未退。醫生便婉拒繼續治療,建議病人另尋名醫。一位浙江醫生診斷為濕熱,用木通、燈心草、豬苓皮為主藥,幸好病人家屬略懂藥性,未讓病人服用,仍繼續依靠這位醫生。
於是改用生附子,十劑藥後,四五天內,全身出汗,咳嗽喘息才好轉,可以平躺了,小便頻繁,下體排出清澈的尿液。若非此重劑,怎能化解這寒邪積聚?之後再用理中湯、桂苓湯加人參,一個月後才康復。詢問病人家人,才知道是病人平素貪涼所致。如果這種症狀屬於脾腎虛寒,則無法治愈。
洪育滄先生的家人,婚後不久,正月上旬,胃部劇痛,前醫用蒼術、炮薑、香附治療無效,晚上疼痛發作,昏厥。第二天診治,六脈沉緊而滑,昏睡在床上,神志不清,手腳微溫,身體沉重。醫生診斷為寒痰阻塞於中焦,非辛熱之藥不能使病人清醒。當時孫醫生先用附子,病人不敢服用,這位醫生改用附子、乾薑、半夏、茯苓、白蔻、陳皮一劑,服藥後半夜才醒來,自己說感覺像被人解救出來一樣。第二天複診,醫生說明雖然病人醒了,但脈象未恢復,寒邪仍在,仍需服用之前的藥物,不可半途而廢。
但是洪家一向害怕熱藥,便棄置不用,改用其他醫生開具的參、術、炮薑、半夏等溫和藥物,以為穩妥。殊不知邪氣未退而溫補,反而助長了邪氣。這樣治療一個月,病人終日嘔吐不止,飲食不下。到了二月初三,嘔吐變成呃逆,聲音像狗叫一樣,聲音很大,連鄰居都聽到了,持續不斷,嘴巴張開合不上,四肢厥冷,手舞足蹈,想撕開衣服,眼睛往上看,病情危急,從未見過這樣的症狀。南京的名醫,見病情越來越重,而藥物卻越來越溫和,只用丁香、沉香、柿蒂、烏藥、橘紅、半夏等常用藥物。
病人緊急再次求醫,醫生診斷:脈象細弱,幾乎摸不到,如果不使用溫熱的大劑量藥物迅速驅散寒邪,亥時子時交接之際,病人必將陽氣脫落。於是使用生附子、生乾薑、半夏各三錢,吳茱萸一錢。一劑藥後氣息平順,兩劑藥後手腳回溫,當夜一共服了四劑藥,呃逆的聲音才停止,但仍然有呃逆。第二天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只是將生附子換成熟附子,加茯苓、橘紅,每天還服用半硫丸三十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