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圃醫案》~ 卷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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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4)

1. 瘧疾治效

吳苑仙守戎,戊午年七月酷暑,乘馬出門,恣食瓜果,歸署即寒熱身痛,脈得弦數。告以瘧證,用芎蘇飲二劑,汗出而解。次日自以為無病矣,殊不知間日瘧也。其夜犯房事,次日瘧作,寒熱煩躁,因裡虛不能作汗,熱遂不退。更醫作傷寒治,二三日熱仍不能退。用滾痰丸下之,大便後即於穢桶上氣脫,大汗遺尿,進人參一兩,灌下方回。

回則脈細如絲,汗猶不止,繼以附子理中湯回陽,三日裡氣得溫,邪方外出。間日之瘧,依然發作,但發時左脅脹痛,咳嗽不已,將解必大汗亡陽,幾致暈脫者數次,皆重用參湯救回。治瘧則以桂枝、當歸、赤芍、白朮、人參、茯苓、半夏、甘草,薑棗為引。如此補劑,瘧止者二次,皆因勞而復。

再用參朮,汗愈多而咳愈甚,竟致坐不能臥,即臥亦左半身不能著席。因思先傷風暑,已經兩愈,其病中犯房事,肝腎之陰虛未復,邪深入於裡,故致咳嗽不能臥。用六味地黃湯加人參五錢,日服二劑。如此半月,瘧咳皆止,尚半身不能著席,幾成瘧勞。仍以地黃湯加人參二錢,兼服地黃丸,一月方健。

病中犯房,豈細故耶。

陳玉生秋間病瘧,截藥亂投,將一月,瘧未止而又病痢,瘧痢並作者,又數日矣,最後延余診。其脈尚浮弦有力,蓋瘧邪因截,不得外解,內搏作痢,邪猶在半表半裡之間。以倉廩湯本方,不用人參,即敗毒散加陳倉米也。連進四劑,令其取汗,上身得汗而瘧止,再進二劑,通身得汗而痢止。

乃經營之人,見瘧痢皆止,便不藥矣。遂大勞,致中氣下陷,又似欲痢之狀,然脈虛大,有汗不熱,用補中益氣湯二劑隨愈。又不藥矣,五六日後,忽神昏譫語,慌迫求治。診脈弦滑而數蓋前瘧痰未清,不藥留病勞而傷氣不得不補,此虛回痰作,所以譫妄也。用溫膽湯古方,陳皮、半夏、茯苓、枳實、甘草、生薑、竹茹,六劑後嘔吐痰涎甚多,其病如脫。此證幾兩月,始終以去邪而病解,未常以久病補虛,故治病必以脈為準也。

王君聖翁,乙丑年七月下旬,得瘧疾,前醫者已半月,皆柴葛、黃苓、二母、二陳等藥,不效。困憊在床,迎余診視。面目黧黑,間一日發,脈則單絃而硬,歷醫甚多,補瀉溫涼用之已盡。歷秋至冬,益至危篤,元氣大虛,竟無汗解,身目皆黃。

其發也,由兩足筋抽,即惡寒,漸次上衝於腹,腹則脹大如鼓,湯飲不下,惟能仰臥,兩足直伸,不能轉側,寒熱輕而脹重,全無汗解,發則必一晝夜,耆朮下咽,腹肋脹痛,臍旁有動氣,諸醫束手矣。蓋此翁年逾五十,素恃強健,初瘧汗解,以為病退,房室無忌,情或有之。

深思瘧狀從兩足上衝入腹,腹脅脹痛,面目黧黑,小便點滴難出,脈弦而硬,不受耆朮,皆腎肝病也。病經五閱月,真氣敗傷,瘧邪深入,須補腎藏陰陽,使本氣壯實,逼邪外解。今氣已沖胸脅,未及於喉,若再上衝,必增喘呃。以金匱腎氣湯本方,兩倍桂附,加人參五錢。

白話文:

吳苑仙守戎在戊午年七月酷暑時,騎馬外出,大量食用瓜果,回家後便出現寒熱、身痛,脈象弦數。診斷為瘧疾,服用芎蘇飲兩劑後,汗出而病癒。隔天自覺痊癒,卻不知是間日瘧。當晚房事後,次日瘧疾復發,寒熱煩躁,因體虛無法出汗,高燒不退。換其他醫生以傷寒治療,兩三天後高燒仍未退。於是服用滾痰丸,大便後在廁所昏厥,大量出汗、遺尿,服用人參一兩後才恢復。

恢復後脈象細弱如絲,汗仍不止,接著服用附子理中湯溫補陽氣,三天後體內溫暖,邪氣才排出。間日瘧依然發作,但發作時左脅脹痛,咳嗽不止,痊癒前必大汗淋漓,幾次昏厥,都靠大量服用人參湯救回。治療瘧疾時,使用桂枝、當歸、赤芍、白朮、人參、茯苓、半夏、甘草,以薑棗引藥。這樣補益治療,瘧疾兩次痊癒,都是因為勞累而復發。

再次服用人參白朮,出汗更多,咳嗽更甚,甚至坐臥不能,臥床時左半身也無法著地。想到之前傷風暑已經痊癒兩次,病中卻房事過度,肝腎陰虛未復,邪氣深入體內,所以咳嗽不止,無法臥床。於是服用六味地黃湯加人參五錢,每日兩劑。半個月後,瘧疾和咳嗽都止住了,但半身仍無法著地,幾乎成了瘧疾引起的勞損。繼續服用地黃湯加人參二錢,並服用地黃丸,一個月後才痊癒。

病中房事,豈是細小之事!

陳玉生秋天患瘧疾,自行用藥,亂投醫藥,一個月瘧疾未愈,又患痢疾,瘧疾和痢疾同時發作好幾天,最後才來求診。脈象浮弦有力,瘧邪因自行用藥而無法外解,內攻而致痢疾,邪氣停留在半表半裡之間。於是使用倉廩湯(不加人參,即敗毒散加陳倉米),連服四劑,使其出汗,上半身出汗後瘧疾痊癒,再服兩劑,全身出汗後痢疾也痊癒。

他因為瘧疾和痢疾都痊癒,便不再服藥,結果勞累過度,導致中氣下陷,又出現類似痢疾的症狀,但脈象虛大,出汗但不發熱,服用補中益氣湯兩劑後痊癒。他又不再服藥,五六天後,突然神志不清、胡言亂語,驚慌失措地來求醫。診脈弦滑數,原來是之前的瘧疾痰濁未清,不藥而留,勞損傷氣不得不補,這是虛弱導致痰濁內阻,所以神志不清。於是服用溫膽湯(陳皮、半夏、茯苓、枳實、甘草、生薑、竹茹),六劑後嘔吐出大量痰涎,病情好轉。這個病症持續了近兩個月,始終是通過祛除邪氣而痊癒,沒有長期服用補藥來補虛,所以治療疾病一定要以脈象為準。

王君聖翁在乙丑年七月下旬患瘧疾,前醫治療半個月,使用柴葛、黃苓、二母、二陳等藥均無效。臥床不起,來求診。面色黧黑,間日發作,脈象單弦而硬,看過很多醫生,補瀉溫涼各種方法都用過了。從秋天到冬天,病情更加危急,元氣大虛,完全沒有出汗,身體和眼睛都發黃。

發病時,從兩腳抽筋開始,然後惡寒,逐漸向上衝到腹部,腹部脹大如鼓,無法進食湯水,只能仰臥,兩腳伸直,無法翻身,寒熱輕微但腹部脹滿嚴重,完全沒有出汗,發作時持續一整天,服用耆朮後腹肋脹痛,臍旁有氣動,其他醫生都束手無策。這位老人五十多歲,平時身體強健,瘧疾初發時出汗痊癒,以為病好了,不忌房事,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仔細考慮瘧疾的症狀,從兩腳向上衝到腹部,腹脅脹痛,面色黧黑,小便點滴難出,脈弦而硬,不接受耆朮,都是腎肝疾病。病程五個月,真氣受損,瘧邪深入,必須補益腎臟陰陽,使元氣充實,驅除邪氣。現在氣已經衝到胸脅,還未到喉嚨,如果繼續向上衝,必然會加重喘息呃逆。於是服用金匱腎氣湯加倍桂枝附子,加人參五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