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症彙》~ 卷之一 (7)
卷之一 (7)
1. 目
趙卿治一少年，目中常見一小鏡子，俾醫工趙卿診之，與少年期來晨以魚鱠奉候。少年及期赴之，延於內，且令從容俟客退。俄而設桌子施一甌芥醋，更無他味，卿亦未出。迨禺中久候不至，少年飢甚，且聞醋香，不免輕啜之，逡巡又啜之，覺胸中豁然，眼花不見，因竭甌啜之。趙卿知之乃出，少年以啜醋慚謝。
卿曰：郎君因吃鱠太多，有魚鱗在胸中，故兩眼常見小鏡子。所備芥醋，只欲郎君，因飢以啜之，其疾自治，亨鮮之會乃權詐也。
徐之才治武城酒色過度，恍惚不恆，每病發，自云初見空中有五色物，稍近變成一美女，去地數丈，亭亭而立。之才云：此色欲過多，太虛所致。即處湯方一劑，便覺稍遠，又服還變五色物，數劑而愈。
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餘，久病癇症，多發於晨盥時，或見如黃狗走前，則瞀撲地，手足瘛瘲，不省人事，良久乃醒。或作痰火治，而用芩連二陳湯；或作風痰治，而用全蠍殭蠶壽星丸；或作痰迷心竅，而用金箔鎮心丸，皆不中病。汪診之，脈皆緩弱頗弦，曰：此木火乘土之病也。
夫早晨陽分而黃狗物，黃土色，胃屬陽土，虛為木火所乘矣。經曰：諸脈皆屬於目，故目擊物而病作矣。理宜實胃瀉脾，而火自息。損其肝者緩其中，遂以參、耆、歸、朮、陳皮、神麯、茯苓、黃芩、麥冬、荊芥穗，煎服十餘帖，病減六七，再服月餘而愈。
錢乙治一婦，因恐而病，既愈，目張不瞑，乙曰：煮郁李仁酒飲之，使醉即愈。所以然者，目系內連肝膽，恐則氣結，膽橫不下，用郁李潤能散結，隨酒入膽，結去膽下，則目瞑矣。
張子和治一富家婦，因思慮過甚，二年不得寐，無藥可療，其夫求治。脈之兩手俱緩，此脾受邪也，脾主思故也。乃與其夫議以怒激之，多取其財，飲酒數日，不處一法而去。其婦大怒汗出，是夜困眠，如此者八九日不寤，如是其脈得平，此怒勝思法也。
丹溪治一婦，年近二十，發熱閉目則熱甚，渴思水解，脈澀而濁混，此食痰也。以乾葛、白朮、陳皮、片芩、木通、桔梗、黃連、甘草，下保和丸二十粒漸愈。
江汝潔治葉廷傑之內，十月病眼若合即麻痹，甚至不敢睡，屢易醫，漸成崩疾，江診左手三部，舉之略弦，按入略大，而無力；右手三部，舉按俱大而無力。經曰：血虛脈大如蔥管。又曰：大而無力，為血虛。又曰：諸弦為飲。又曰：弦為勞據脈觀症，蓋由氣血俱虛，以致氣不周運，而成麻痹。
時醫不悟，而作火治，藥用寒涼過多，損傷脾胃，陽氣失陷而成崩矣。以歲運言之，今歲天衛主氣，風木在泉，兩木符合，木盛而脾土受虧，是以上陷而行秋冬之令。以時候言之，小雪至大雪之末，六十日有奇，太陽寒水，主厥陰風木，客氣加歸於上，木火勝矣。經曰：甚則勝而不復也。
白話文：
[目]
一位名叫趙卿的醫生治療一位少年，少年的眼睛里总是看到一面小镜子。赵卿让少年约定清晨用鱼脍来诊治。少年按时赴约，被请到屋内，并被告知等客人离开。一会儿，赵卿摆出一张桌子，放上一杯芥末醋，没有其他的食物，赵卿也没有出来。到了中午，少年等候多时，非常饥饿，闻到醋的香味，忍不住轻轻啜饮，又喝了几口，感觉胸中豁然开朗，眼花消失了，于是把醋全部喝光了。赵卿这才出来，少年因喝醋而感到羞愧地向他道歉。
赵卿说：“郎君是因为吃太多鱼脍，鱼鳞卡在胸中，所以两眼才会看到小镜子。我准备的芥末醋，只是想让你因为饥饿而喝下去，这样病就能自愈，请你吃鱼脍只是个策略。”
徐之才医生治疗一位武城人，此人因酒色过度，神志恍惚不定，每次发病，都说最初看到空中有五彩的东西，渐渐靠近就变成一位美女，离地几丈，亭亭玉立。徐之才说：“这是色欲过度，伤及元气所致。”于是开了副汤药，病人感觉美女离得远了一些，再服用药后又变回五彩之物，服了几剂药就好了。
汪石山医生治疗一位三十多岁的病人，久患癫痫，多在清晨洗漱时发作，有时看到像黄狗一样的东西跑过来，就会突然倒地，手足抽搐，不省人事，很久才醒过来。以前曾用过治疗痰火、风痰、痰迷心窍的方药，均无效。汪石山诊脉，发现脉象缓慢而略微弦细，他说：“这是肝木火克脾土的病症。”
早晨属阳，黄狗颜色像黄土，胃属阳土，虚弱被肝木火所克。经书上说：“所有的脉都通于目”，所以看到东西而发病。治疗应该补益脾胃，泻去脾火，火气自然就平息了。于是他用人参、黄芪、当归、白术、陈皮、神曲、茯苓、黄芩、麦冬、荆芥穗等药煎服，服药十多剂后，病情减轻六七成，再服药一个月就痊愈了。
钱乙医生治疗一位妇女，因受惊吓而生病，病好了之后，眼睛睁得很大，无法合上。钱乙说：“煮郁李仁酒给她喝，让她喝醉就可以了。”这是因为眼睛与肝胆相连，受惊吓后气机郁结，胆气不能下降，用郁李仁酒可以疏通气血，随酒进入胆经，气血通畅，胆气下降，眼睛自然就能闭上了。
张子和医生治疗一位富家妇女，因过度思虑，两年睡不着觉，没有药物能治疗，她丈夫求医。张子和诊脉，发现两手脉象都缓慢无力，这是脾脏受邪所致，因为脾主思虑。于是，他与她丈夫商量，用激怒她的方法治疗，让她损失大量钱财，并让她多喝酒几天，不采取任何治疗措施离开。这位妇女大怒，汗流浃背，当晚睡着了，这样连续八九天都睡得很香，脉象也恢复正常了，这是用怒气战胜思虑的方法。
朱丹溪治疗一位近二十岁的妇女，发热，闭上眼睛就更热，口渴想喝水解渴，脉象涩滞混浊，这是饮食积滞化痰所致。他用葛根、白术、陈皮、黄芩、木通、桔梗、黄连、甘草，再加保和丸二十粒，逐渐痊愈。
江汝洁医生治疗叶廷杰，叶廷杰十个月来眼睛只要闭上就麻痹，甚至不敢睡觉，换了好几个医生，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发展成崩漏。江汝洁诊脉，发现左手三部脉象略微弦细，按压略微增大，但无力；右手三部脉象，举按都增大，但无力。经书上说：“血虚则脉大如葱管”。又说：“脉大而无力，为血虚”。又说：“诸弦为饮”。又说：“弦为劳”。从脉象和症状来看，这是气血两虚，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而引起的麻痹。
当时的医生不明白，用寒凉之药治疗，损伤了脾胃，阳气衰败，最终导致崩漏。从岁运来看，这一年天卫主气，风木当令，两木相合，木气盛而脾土受损，所以气血上逆，遵循秋冬之令。从时间来看，小雪到大雪末，六十多天，太阳寒水，主厥阴风木，客邪上犯，木火旺盛。经书上说：“甚则胜而不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