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北山友松子

《北山醫案》~ 卷中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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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 (14)

1. 卷下

【風勞】奉診某君脈數次。或浮而滑。或弦而數。或滑而數。兩關前猶甚。聞自秋仲外感鼻塞。或用敗毒。正氣等劑。發表。延至冬初。晡熱痰紅。或用滋陰降火。及至臘末。猶患惡寒晡熱。頭痛額痛。鼻乾齦腫。痰嗽聲重。或用補中益氣。數症還復。百藥齟齬。非藥草之不靈。

計症候之不明也。茲承某君命。不敢隱諱。略窺線道。以陳始末。夫風天之陽氣。百病之長也。營衛失調。皮膚不密。陽邪外襲。傷人尤速。一失其治。傳入腠理。再失其治。傳入骨髓。不能泄越者。內作骨蒸而成風勞矣。論其變。或令人寒熱。或嗽吐血。遺精盜汗肌瘦等症作矣。

豈曰盡屬陰虛而用滋降。再曰。中氣虛弱。而用補益。枉投藥劑。坐觀其效。如眾盲摸象者哉。故藥分三陰三陽以施。症隨各經各脈以斷。縱得外邪之傷。乘其邪淺。藥不數服而得愈矣。原某君數症。雖經幾月。幸年壯氣旺。陽邪不為傳變。唯滯於一經也。謂一經者。足陽明也。

自迎香交入鼻。歷承泣起頭維。循鼻外入上齒。及走下關頰車數穴云。所患數症。不外斯經。申酉晡時。足少陰表裡所主。土一受邪。侮其所勝之水。則晡熱作矣。經曰。應於申末發者。謂之潮熱。邪在胃也。脈浮滑弦數。陽也表也。乘其脈勢。先以表散陽明之邪。候其脈和。

後以調理陽明之土。則無實實虛虛之患矣。所用藥方考略陳如下。

升麻,葛根,白芍藥(各五分),當歸(二分),白芷(二分),甘草(二分)

芷葛升麻。辛甘輕清之品也。辛甘法乎陽。可以發陽明之表。輕可以治陽明之實。清可以理陽明之滯。以白芍斂其清發之氣。以甘草可以緩其陽明之土。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佐以當歸之甘溫。和芍藥之酸寒。調其營。又和炙甘之溫平。和其衛。營衛調而外邪伏。陰陽和而寒熱除。是以加味之升麻葛根湯。由乎陽明之症而所設也。

前方上五貼諸症如失。唯鼻塞耳。脈左右關尚弦。再加二味於前方。慮一味之和滯不專。姑置之。

加芎辛(各三分),去歸

上六貼。鼻氣通暢。頭面爽快。六脈平和。飲食自若。然因歲末年始。出入甚繁。初四日。覺皮膚惡風。今猶平快矣。承某君命。再一制方云。

前上升葛數劑。諸症速痊。昨似有風寒之狀。然脈既平和。不可過服表劑。亦不可峻補。將前劑宜合友賢之補益。湯料想適中也。特考藥品。再驗萬一。

人參,黃耆,白朮,陳皮,當歸,柴胡,升麻,川芎,白芷,白芍,葛根(各二錢),炙甘(一錢)

參耆朮陳。甘溫而補右。芎歸柴芍。味厚而調左。升葛白芷。引從藥以行表。國老之甜。和眾藥以緩勢。一補而惡寒退。一發而惡風散。一升而上部症和。一斂而中州氣平。或曰醫王湯病後固宜分兩。得不眾東垣氏之古制而用等分。無乃逾古賢之法乎。曰。吾聞之矣。用藥如用兵。

白話文:

[卷下]

一位先生診治某位病人多次,脈象時而浮滑,時而弦數,時而滑數,手腕兩關處尤為明顯。病人自述秋末仲秋時節外感,鼻塞,曾服用敗毒散、正氣等藥物以發表,延至冬初,出現午後發熱、痰多色紅的症狀,於是服用滋陰降火的藥物。到了臘月底,病人仍感惡寒、午後發熱、頭痛額痛、鼻乾齦腫、痰咳聲重,於是服用補中益氣的藥物,但各種症狀反覆出現,各種藥物都無效。這並不是藥物本身無效,而是因為症候不明確造成的。

承蒙這位先生的囑託,我不敢隱瞞,略微探究病情,陳述病情始末。風是天的陽氣,百病之首。營衛失調,皮膚不密,陽邪外襲,很容易傷人。如果一開始沒有治好,邪氣就會侵入肌膚腠理;如果再次延誤治療,邪氣就會侵入骨髓,不能宣洩外出,就會導致內生骨蒸,形成風勞。風勞的變化很多,有的會出現寒熱、咳嗽吐血、遺精盜汗、肌肉消瘦等症狀。

難道所有風勞都屬於陰虛而使用滋陰降火的藥物?或者說,所有風勞都是中氣虛弱而使用補益的藥物?這就好比盲人摸象,胡亂投藥,然後靜觀其效。因此,藥物要根據陰陽三焦來施用,症狀則要根據不同的經脈來判斷。如果能及時治療外邪入侵,邪氣尚淺,服藥不多就能痊癒。

這位先生的病情雖然持續數月,但幸虧他年富力強,陽邪沒有傳變,只是停留在某一條經絡上。這條經絡就是足陽明胃經,從迎香穴開始,經過鼻翼,到承泣穴,再到頭維穴,沿著鼻外側進入上齒,到達下關穴、頰車穴等穴位。病人所有的症狀都與這條經絡有關。申酉時(下午三點到五點),是足少陰腎經和足太陽膀胱經的循行時間,脾土受邪後,就會侵犯其所克的水,於是出現午後發熱。經書上說:“申時末發熱的,叫做潮熱,邪氣在胃中。”脈象浮滑弦數,是陽邪表證。因此,應當先用發表散邪的藥物來治療陽明經的表邪,待脈象平和後,再調理陽明經的脾土,這樣就不會出現虛虛實實的問題。

所用的藥方如下:

升麻、葛根、白芍藥(各五分)、當歸(二分)、白芷(二分)、甘草(二分)

升麻、葛根、白芷是辛甘輕清的藥物,辛甘可以發散陽明經的表邪,輕可以治療陽明經的實證,清可以疏理陽明經的鬱滯。用白芍藥收斂藥物的發散之氣,用甘草緩和陽明經的脾土之氣。經書上說:“邪氣所聚的地方,其氣必然虛弱。”所以用當歸的甘溫之性來調和營氣,用白芍藥的酸寒之性來調和衛氣。營衛調和,外邪就會潛伏;陰陽調和,寒熱就會消失。這就是加味升麻葛根湯,針對陽明經的症狀而設的方劑。

服用以上藥方五帖後,症狀大多消失,僅剩鼻塞,脈象在左右關處仍略微弦急。在原方基礎上再加兩味藥。考慮到單獨使用一味藥可能效果不佳,暫時擱置。

加川芎、細辛(各三分),去當歸

服用六帖後,鼻塞通暢,頭面清爽,脈象平和,飲食正常。但因歲末年初,出入頻繁,初四那天,又感覺皮膚怕風,現已恢復平穩。根據先生的囑託,我又重新制定了一個方劑:

之前的升麻葛根湯用了幾劑後,症狀很快痊癒。最近好像又有點風寒的樣子,但是脈象已經平和,不宜再服用發表的藥物,也不宜峻猛補益。將之前的藥方與補益的藥物相結合,藥力應該適中。我特別檢查了藥材,再次驗證萬一。

人參、黃耆、白朮、陳皮、當歸、柴胡、升麻、川芎、白芷、白芍藥、葛根(各二錢)、炙甘草(一錢)

人參、黃耆、白朮、陳皮甘溫補益脾胃(右側);川芎、當歸、柴胡、白芍藥味厚調肝膽(左側);升麻、葛根、白芷引導藥物發散表邪;炙甘草調和諸藥,緩和藥性。這樣一補,惡寒就退;一發,惡風就散;一升,上部症狀就和緩;一斂,中焦脾胃之氣就平順。有人說,醫王湯病後固然應該分兩用藥,何必不用東垣氏的等量古方呢?豈不是違背古賢之法?我聽說了,用藥就像用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