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生四要》~ 卷之一 (3)
卷之一 (3)
1. 寡欲第一
譬諸草木，氣聚於春者，覆敗於秋也，雖欲留之，只有許多分數。況以難成易敗之精血，不知愛惜，反暴棄之，此所以不待八八、七七之期而早斃矣。
交接多，則傷筋，施泄多，則傷精。肝主筋，陰之陽也，筋傷則陽虛而易痿。腎主精，陰中之陰也，精傷則陰虛而易舉。陰陽俱虛，則時舉時痿，精液自出，念慮雖萌，隱曲不得矣。當是時也，猛省起來，遠色斷想，移神於清淨法界，歌舞以適其情，穀肉以養其身，上藥以補其虛，則屋破猶堪補矣。
苟不悔悟，以妄為常，乃求興陽之藥，習鑄劍之術，則天柱折，地維絕，雖有女媧氏之神，終不能起塚中之枯骨也。
今人好事者，以御女為長生之術。如九一採戰之法，謂之奪氣歸元，還精補腦。不知渾濁之氣，渣滓之精，其機已發，如蹶張之弩，孰能御之耶。己之精，自不能制，豈能採彼之精氣耶。或謂我神不動，以採彼之氣，不知從入之路何在也，因此而成淋漓者有之。或謂我精欲出，閉而不泄，謂之黃河逆流，謂之牽轉白牛。
不知停蓄之處，為疽為腫者有之，非以養生，適以害生也。
古人有見色不動，如鳩摩羅付之受宮人。這是鐵漢，如何學得。必如司馬公之不置姬妾，關雲長之屏美女，劉琦之卻名妹，然後可養此心不動也。堅白不至，而欲自試於磨涅，其有不磷緇者幾希。
項羽喑啞叱吒千人，自廢垓下之變，乃與虞姬對泣。漢高祖見太公置俎上，略無戚容，誅戮功臣，何其忍也。病革之時，乃枕戚姬之膝，而垂涕焉。蘇武在匈奴，吞氈齧雪，所持節旄盡落，而志不屈，何其強也。乃納胡婦生子。雖曰項羽之泣虞姬，恨別也；漢高祖之泣戚姬，防患也；蘇武之納胡婦，為養也。然尤物移人，終是不完。
古人教子，舞刀、舞劍、學文，朝習夕遊焉，所以涵養德性，禁其非心也。故能氣質清明，德業成就，福壽綿長。今之人則不然，所以福德不及古者遠矣。
配匹之際，承宗祀也；婚姻以時，成男女也；夫婦有別，遠情欲也。故身無疴疾，生子賢而壽。今人不知宗祀為重，交接以時，情欲之感，形於戲謔，燕婉之私，朝暮陽臺，故半百早衰，生子多夭且不肖也。故曰：寡欲者，延齡廣嗣之第一緊要也。
《內經》曰：「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谷、肉、菜、果，皆天地所生以食人者也。各有五氣五味，人食之，先入本臟，而後養其血脈筋骨也。故五穀為養，五畜為助，五菜為充，五果為益，不可過也，過則成病矣。
又曰：「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陰者，五臟也。酸生肝，苦生心，甘生脾，辛生肺，咸生腎，此五臟之生，本在五味也。多食酸則傷肝，多食苦則傷心，多食甘則傷脾，多食辛則傷肺，多食鹹則傷腎，此陰之五宮傷在五味也。故五味雖所以養人，多食則反傷人也。
白話文：
寡欲第一
人就像草木一樣，春天積聚的生機，到了秋天就會衰敗，即使想要留住它，也有一定的限度。何況人體精血本就難以生成，容易損耗，卻不懂得珍惜，反而縱情揮霍，因此還沒到老年就夭折了。
性交過多會傷筋，縱欲過度會傷精。肝主筋，屬陰中之陽，筋傷則陽虛而容易痿弱。腎主精，屬陰中之陰，精傷則陰虛而容易陽痿。陰陽俱虛，就會時而陽痿時而勃起，精液自行流出，即使有性慾，也無法勃起。此時應當猛醒過來，遠離色情，將心思轉移到清淨的事物上，聽聽歌舞以調節心情，吃五穀雜糧和肉類來滋養身體，服用補藥來調理虛弱的身體，這樣即使身體受損，也還有恢復的可能。
如果不懂得悔改，繼續縱慾，還服用壯陽藥物，練習房中術，就會導致身體垮掉，即使有像女媧那樣的神，也無法讓已經死亡的身體復活。
現在有些人，把房事當作長生不老的秘訣，例如九一採戰法，聲稱可以奪取女方精氣，以達到還精補腦的目的。殊不知，濁氣和污穢的精液，其損傷的機制已經啟動，就像張開的弓弩，誰又能阻止呢？連自己的精氣都控制不住，又怎麼能吸取別人的精氣呢？有些人說，只要心神不動，就可以吸取別人的精氣，卻不知道精氣如何進入身體，結果反而導致尿液不暢的。有些人說，精液要溢出時，閉而不洩，稱之為「黃河逆流」，「牽轉白牛」。
卻不知道如何停蓄精氣，結果導致癰疽腫脹的，這種做法非但不能養生，反而傷身害命。
古人能做到見色不動，比如鳩摩羅什在受宮女侍奉時都能保持清淨，這是鐵石心腸的人才能做到。我們必須像司馬遷一樣不納妾，像關羽一樣遠離美女，像劉琦一樣拒絕自己的親妹妹，才能做到心不動。如果堅固的材質還沒磨煉到堅不可摧的程度，就想要拿它去磨練，能不被磨損的少之又少。
項羽雖然在千軍萬馬中叱吒風雲，最後垓下之戰失敗後，卻與虞姬抱頭痛哭。漢高祖劉邦把父親置於砧板上，面不改色，殺戮功臣，心狠手辣。病重時，卻枕在戚姬的膝蓋上哭泣。蘇武在匈奴，吃毛氈，啃冰雪，持節的旄頭都磨損了，但意志堅定，非常堅強，最後卻娶了匈奴女子並生了孩子。雖然項羽哭虞姬是因離別而悲傷，漢高祖哭戚姬是因擔心而害怕，蘇武娶胡婦是為了生存。但美色終究會迷惑人心，最終難以善終。
古人教育孩子，學習舞刀弄劍，讀書學習，早起晚歸，以此來培養德行，約束不良的慾望。所以才能做到氣質清明，德業有成，福壽綿長。現在的人卻不是這樣，所以福德遠不及古人。
夫妻結合，是為了繁衍後代，祭祀祖先；婚姻要合乎時宜，才能生育男女；夫妻要保持界限，遠離過度的慾望。這樣才能身體健康，生下賢惠長壽的孩子。現在的人卻不知道祭祀祖先的重要性，不注意房事的時間，沉溺於情慾，嬉戲玩樂，親密無間，日夜纏綿，所以不到五十歲就衰老，生下的孩子大多夭折或不成器。所以說：寡慾是延年益壽，繁衍子嗣的第一要務。
《內經》說：「天以五氣養人，地以五味養人。」五穀、肉類、蔬菜、水果，都是天地所生，供人食用的。它們各有不同的氣味和味道，人吃了之後，先進入五臟，然後滋養血液、經脈和骨骼。所以五穀是根本，五畜是輔助，五菜是補充，五果是益處，都不能過量，過量就會生病。
又說：「陰氣的來源在於五味，五臟的損傷也在於五味。」陰指五臟。酸味生肝，苦味生心，甘味生脾，辛味生肺，鹹味生腎，這是五臟的來源在於五味。多吃酸的傷肝，多吃苦的傷心，多吃甜的傷脾，多吃辣的傷肺，多吃鹹的傷腎，這是五臟受損的原因在於五味。所以五味雖然可以養人，但過量反而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