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生訓纂》~ 卷之六 (5)
卷之六 (5)
1. 法言
屈己者能處眾，好勝者必遇敵。利可共而不可獨，謀可寡而不可眾，獨利則敗，眾謀則泄。保生者寡欲，保身者避名，無欲易，無名難。溺愛者受制於妻子，患失者屈己於富貴。莫大之患起於斯須之不忍，一言一動毫釐不忍，遂致數年立腳不定。得便宜事不可再作，得便宜處不可再去。
衣冠佩玉可以化強暴，深居簡出可以卻猛獸，定心寡欲可以服鬼神。盛名必有重貴，大巧必有奇窮。氣宇要老成近厚，不要有芒角，防有鈍挫缺折。甚愛必太費，多藏必厚亡。禍莫大於縱己之欲，惡莫大於言人之非。事有垂成而覆敗者，或者惜之，非也，得之本有，失之本無。
觀朝夕起臥之早晏，可以卜人家之興替。一年之計在春，一日之計在寅，一生之計在勤。寶貨用之有盡，忠孝享之無窮。好名則立異，立異則身危，故聖人以名為戒。內睦者家道昌，外睦者人事濟。不護人短，不賙人急，非仁義也。心不清則無以見道，志不確則無以立功。結怨於人謂之種禍，捨身不為謂之自賊。
廣積聚者遺子孫以禍害，多聲色者殘性命之斧斤。外事無大小，中欲無淺深，有斷則生，無斷則死，大丈夫以斷為主。人非賢莫交，物非義莫取，念非善莫舉，事非見莫說。謹則無憂，忍則無辱，靜則常安，儉則常足。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誡酒後語，忌食時嗔。忍難忍事，順自強人。
偽賈亂廛，惰農敗田，讒夫撓邦，害為汙群。拙制傷錦，侈用破家。欺人者不旋踵人必知之，感人者益久人益信之。賙人之凶，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信者行之基，行者人之主，人非行無以成，行非信無以立。貪利者害己，嗜欲者戕生，肆傲者納侮，諱過者長惡。
言而不益，不若勿言，為而無益，不若勿為。天道遠，人道邇，順人情，合天理。身閒不如心閒，藥補不如食補。富貴不知止，殺身；飲食不知止，損壽。富時不儉貧時悔，見時不覺用時悔，醉後狂言醒時悔，安不將息病時悔。務德莫如滋，去惡莫如盡。嘉穀不早實，大器當晚成。
安分身無辱，知機心自閒。避色如避仇，避風如避箭。作福不如避罪，服藥不如忌口。服藥千朝不如獨宿一宵，飲酒一斛不如飽食一粥。粗茶淡飯飽即休，補綴遮寒暖即休，三平二滿過即休，不貪不妒老即休。得忍且忍，得誡且誡，不忍不誡，小事成大。舌存以軟，齒亡以剛。
百戰百勝不如一忍，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施恩勿求報，與人勿追悔。凡事只須求順理，所為不可道天高。無意順時為善計，人情安處是良圖。眼前隨分好光陰，誰道人生多不足。見人富貴不可妒，見人貧賤不可欺，見人之善不可掩，見人之強不可揚。德業，常看勝於我者則恥愧自增；福祿，常看不及我者則忌尤自息。
白話文：
法言
謙遜的人才能融入人群，好勝的人必然會遇到敵人。利益可以共享，不可以獨享；謀劃可以少數人參與，不可以多人參與。獨享利益就會失敗，多人參與謀劃就會泄露秘密。 保持健康長壽要少慾望，保護自身要遠離名聲，沒有慾望容易做到，沒有名聲卻很難做到。溺愛妻子的人會受制於妻子，害怕失去的人會屈服於富貴。最大的禍患產生於一時的猶豫不忍，一言一行絲毫的猶豫不忍，就會導致數年都立足不定。佔了便宜的事情不要再做，佔了便宜的地方不要再去。
穿戴整齊，佩帶玉器可以化解強暴；深居簡出可以避開猛獸；心境平靜，慾望淡薄可以使鬼神臣服。盛名必有巨大的風險，過於精巧的東西往往會有奇特的缺陷。氣質要成熟穩重，不要鋒芒畢露，以免受到挫折損傷。過於喜愛必然會付出過多的代價，收藏太多必然會招致滅亡。最大的禍患莫過於放縱慾望，最大的惡行莫過於誹謗他人。有些事情做到快要成功卻反而失敗了，有些人會惋惜，這是錯的，得到本來就沒有，失去本來就沒有擁有。
觀察一個人早晚起居的規律，可以推測他家興衰的趨勢。一年之計在於春天，一天之計在於寅時，一生之計在於勤奮。珍貴的財物用盡了就沒有了，忠孝的美德卻可以享用無窮。喜好名聲就會標新立異，標新立異就會危及自身，所以聖人以此為戒。家庭和睦則家道興旺，人際關係融洽則事情容易成功。不揭露別人的短處，不幫助別人度過難關，就不是仁義之人。心不清淨就不能領悟大道，志向不堅定就不能成就功業。與人結怨叫做種下禍根，不顧性命去做事叫做自毀。
大量積聚財物會給子孫留下禍害，沉溺聲色會損害性命。外在的事情無論大小，內心的慾望無論深淺，果斷就能生存，猶豫就會死亡，大丈夫以果斷為首要特質。人如果不是賢人就不要交往，東西如果不是義的就不應該取得，念頭如果不是善的就不應該產生，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就不要輕易說出來。謹慎就能沒有憂慮，忍耐就能免受侮辱，平靜就能經常安寧，節儉就能經常滿足。修養身心莫若恭敬，避開強者莫若順從。告誡酒後不要說話，禁忌進食時發怒。忍耐難以忍耐的事情，順從比自己強大的人。
奸商擾亂市場，懶惰的農民破壞田地，奸臣迷惑君主，小人敗壞社會風氣。拙劣的製作損壞了精美的錦緞，奢侈浪費耗盡家財。欺騙別人，很快就會被人知道；感動別人，時間越久，別人就越信任。幫助別人度過危難，樂於助人，幫助別人解決燃眉之急，解救別人於危難之中。誠信是行為的基礎，行為是人的根本，人如果不行動就無法成就事業，行動如果不基於誠信就無法立足。貪圖利益的人會害了自己，沉溺慾望的人會損害自己的生命，驕傲自大的人會招致侮辱，掩蓋錯誤的人會使惡習加深。
說話沒有益處，不如不說；做事沒有益處，不如不做。天道高遠，人道則近在眼前，順應人情，符合天理。身體清閒不如內心清閒，藥物治療不如飲食調養。富貴不知道節制，會招致殺身之禍；飲食不知道節制，會損害壽命。富裕時不節儉，貧窮時後悔；看見時不珍惜，用到時後悔；酒醉後胡言亂語，清醒時後悔；安逸時不休養生息，生病時後悔。修養德行最好的方法是滋養它，去除惡習最好的方法是徹底清除它。好的穀物不會早熟，偉大的器物應該晚成。
安於自己的本分，就不會受辱；把握時機，內心就會平靜。避開美色就像避開仇敵一樣，避開風寒就像避開利箭一樣。積德行善不如避開罪過，服用藥物不如禁忌飲食。服用藥物千日不如獨自睡一夜，喝一斛酒不如吃一碗飽飯。粗茶淡飯，吃飽了就罷；衣物只要遮寒保暖就夠了；事情做到三平二滿就夠了，不要貪婪嫉妒，這樣就能安享晚年。能忍耐的就忍耐，能告誡的就告誡，不忍耐不告誡，小事就會變成大事。舌頭因為柔軟而得以保存，牙齒因為堅硬而容易脫落。
百戰百勝不如一次忍耐，千言萬語不如一句沉默。施恩惠不要求回報，幫助別人不要追悔。凡事只要順應道理，做事不要違背天理。順應時機，無心為善是最好的策略，人情安樂的地方是最好的計劃。眼前珍惜光陰，誰說人生有很多不足？看見別人富貴不要嫉妒，看見別人貧賤不要欺負，看見別人的善舉不要掩蓋，看見別人的長處不要炫耀。對於德行，經常看到比自己強的人，就會感到羞愧，自覺慚愧；對於福祿，經常看到不如自己的人，就會減少忌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