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方新編》~ 卷二十一 (8)
卷二十一 (8)
1. 痘出齊後起發灌膿數日內調治法
報痘二日後，痘已出齊，身體溫和，精神清爽，顆粒尖圓潤澤，根腳紅活，腦背稀疏，飲食如常，二便不澀，此順候也。不必服藥，但節飲食，避風寒，防穢氣而已。
痘出齊三日內，其時日十分緊要，其形色症候，最宜精詳。蓋好痘全要膿漿濃滿，其次亦要六七分膿漿，方可保全無虞。痘一出齊，形色顯然，其膿之成與不成，足與不足，皆可逆睹。其痘順者，自然膿足，不必服藥。其症之不順者，後必無膿，或膿少而清。急於此三日內，察形觀色，分別虛、實、寒、熱，用藥調治，以為灌膿汁，猶可及也。
失此不治，多有緩不及事，而竟不成膿者矣。痘之生死，判於膿之有無，有膿則生，無膿則死。有膿則毒從外散故生，無膿則毒留內攻故死。是以膿濃滿而痂厚者上也，膿未滿而痂薄者次也，其下身遍身俱水泡。然水泡七八分而間有二三分薄膿疱，猶可生也，其最下者，密不成顆，串為一片。
而其皮下有膿漿，又或疱密而潰，膿水濕潰，猶可生也，惟乾枯無膿漿，或薄漿不滿二三分者，必癢塌而死，無生意也。是以出齊而調治灌膿，如拯溺救焚，不可緩也。
氣血流暢，則毒化而為膿，膿之不成，其病有二：毒氣盛熾，則血燥而凝，不能運化以成膿，故痘色乾枯紅紫，或帶焦黑者，毒熾而血凝者也，急用清毒活血湯，煩渴者去參、耆，加麥冬、花粉八分；元氣虛弱，則血寒而縮，亦不能運化而成膿，故痘色淡白，疱不尖圓，根無紅暈者，氣虛而血縮也，急用參歸鹿茸湯，或千金內托散，甚者服此一二劑，其痘即轉紅活。行漿困倦、手足冷、飲食少者，加木香、丁香五分，官桂五分。
寒點咬牙者，再加官桂三分、製附子八分。泄瀉者，去當歸，加神麯、白朮、酒芍、雲苓八分，木香、丁香三分，另用參朮散。止瀉托膿之劑，莫妙於此方。以鹿茸補血力峻，與草木諸藥不同，然恐鹿茸未必得，故又錄千金內托散，加減法同上。
出齊後，當治不治，則漿不行，而五陷之症作矣。五陷者，白、灰、紫、黑、血陷是也。
痘稠密紅紫而頂陷者，紫陷也。甚則轉而為黑陷也。此熱毒盛熾，閉其氣、凝其血而陷也。仍用清毒活血湯，煩渴者去參、耆，加麥冬、花粉八分。然此紫陷時，不過一二劑，而痘即立起，其效如神。以至黑陷，則受毒已深，雖用此藥救治，而不活者十常八、九。
痘雖稠密，其色淡白，根無紅暈而頂陷者，白陷也。甚則轉而為灰陷也。此氣血虛弱，不能運化毒氣以成漿，故陷也。宜用參歸鹿茸湯，或千金內托散，其隨症加減法亦如之。
又有一種痘瘡，顆粒通紅，或血疱而不成漿者，此氣不能統血，而血溢妄居氣位也。詳見前論氣血條。宜大補其氣，用參耆湯主之，服此疱即轉白而成漿，否則血疱不治，則氣愈虛而為血陷，然治之亦不外此方。血陷與紫陷相類，但血陷雖紅，然淡而不紫也。紫陷屬熱，氣粗身熱。
血陷屬虛，氣少身涼，不可不辨。何西邱論五陷，說此朦朧不明，管㾦論之，尤乖謬可惡。業醫者，切不可孟浪而不明其理也！
犯五陷者，治已見前，其或雖不頂陷而痘不光潤，或疱虛而漿不過三四分，雖或有漿而清薄，或行膿至二三日尚不充滿，此皆難以收靨。宜用參歸鹿茸湯，催足其膿漿，或千金內托散亦可。若漿不滿，雞冠血酒亦可。用三四年以上大雄雞，先將好酒一杯燉溫，次刺雞冠血滴入和勻，仍燉溫服之。服後雖燥痛一時，無妨，但其雞不可殺。
又有一種出痘稠密，毒火既盛，然元氣虛，血氣弱，精液枯竭，不能制火，以致虛火炎蒸，或咽喉痛，或鼻時出血，難任溫補，痘不能成膿結痂。大凡年長之男女，嗜欲久開，血氣既耗者多有之，最為難治。時醫見其多熱症，率用清涼，如犀角地黃之類。
不知原因血氣不能勝毒氣而有此種症，今又純用寒涼，則血氣愈虧損，而毒氣愈妄行，豈復有可生之理！是以此等症，治之者十無一生，殊可哀憐！今特製參麥清補湯，須頻頻服之，方保無虞。
痘出五六日後，至七八日，若膿漿不行，亦當用參歸鹿茸湯托之，黃耆生用，不必加減，如膿漿不起，則無生意矣。若有四、五分膿，猶可望生。
灌漿時，有葉瀉圪，症各不同。吐有二症，瀉有二症。
吐而酸苦有聲，吐訖反快者，毒火上騰也，痘色必紅紫，用連梔二陳湯，緩緩服之，吐止勿服。但二陳不可輕用，用伏龍肝、藿香可也。
吐而有物無聲，不酸不苦，吐訖困倦，不思飲食，胃氣損也，痘色必淡白。用參砂和胃散主之，方見前發熱條。
泄而糞黃臭穢，小便赤澀者，毒氣奔越也，痘色必紅紫。用加味四苓散，食前服。
瀉而糞滑利清白者，虛寒也，痘色必淡白。用參朮散，食前溫服，入稀粥內和服亦可。或去白朮，加赤石脂、骨碎補亦可止瀉。如虛滑不止，服前藥不效者，兼用七味豆蔻丸。此等丸散，治痘之家，必須預製，以防虛滑泄瀉。若痘起脹收結時，驟然泄瀉不止，危在旦夕矣。然止瀉有用湯藥不效，服至異功散而不止者，惟此丸散可以止之。
若熱毒作瀉者，加味四苓散一二劑即可止。
起脹灌膿時，或有六、七日不大便而煩悶作痛者，毒盛而秘也。用前清毒和血湯，去參、耆，加淮牛膝二錢，入生蜜半杯，紫草、當歸倍用；如又不通，加酒炒大黃微利之。若仍不通，用豬膽汁滴入穀道中即通。切不可用硝、黃下之，恐下後變他症則危矣。
灌漿時有身涼而汗不止者，用歸耆主之，有痰用白附子，熱水磨服。切不可用二陳，恐燥陽明，孤陽無陰，不能化也。至收結時，用之不妨。
白話文：
在痘疹出現兩天後，如果痘疹已經全部顯現，身體感覺舒適，精神狀態良好，痘疹形狀飽滿且表面光澤，痘根部位呈現健康的紅色，腦背區域痘疹分佈較爲稀疏，飲食正常，大小便沒有異常，這都是痘疹順利發展的跡象。此時不需要特別服用藥物，只需控制飲食，避免風寒，防止感染髒空氣即可。
痘疹完全出現後的前三天，這段時間至關重要，痘疹的形態和顏色變化都需要密切觀察。良好的痘疹發展，需要充足的膿漿形成，即使只有六到七成的膿漿，也能確保痘疹健康。痘疹一旦全面顯現，從其形態和顏色就能看出膿漿是否能順利形成，以及形成的量是否足夠。如果痘疹發展順利，自然會有足夠的膿漿，無需額外用藥。然而，如果痘疹發展不順，後續可能無法形成膿漿，或者膿漿量少且稀。在這三天內，需要仔細觀察痘疹形態和顏色，根據虛實、寒熱的不同情況，使用藥物調養，促進膿漿的形成，這是還來得及的。
若錯過這段時間不治療，很多情況下會來不及處理，最終導致無法形成膿漿。痘疹的生死，關鍵在於是否有膿漿形成，有膿漿則痘疹能生存，無膿漿則痘疹會死亡。有膿漿表示體內的毒素得以向外排出，因此痘疹能生存；無膿漿則表示毒素留在體內，攻擊身體，導致痘疹死亡。因此，膿漿充足且痂皮厚的痘疹爲最佳狀況，膿漿不夠滿且痂皮較薄的痘疹次之，最差的情況是全身遍佈水泡。即便大部分是水泡，只要其中兩到三成有薄薄的膿漿，痘疹仍有生存的可能。另一種較差的情況是痘疹密集，卻無法形成獨立的顆粒，而是連成一片。然而，如果皮膚下有膿漿，或者雖然痘疹密集但破潰後膿水溼潤，痘疹也有生存的機會。唯有那些乾燥無膿漿，或者膿漿非常稀薄，只佔兩到三成的痘疹，最終會萎縮死亡，毫無生機。因此，在痘疹全面出現後，及時調養並促進膿漿形成，如同拯救溺水之人或撲滅大火，絕對不能拖延。
氣血流通順暢，毒素才能轉化爲膿漿。如果膿漿無法形成，問題可能出自兩個方面：一是體內毒素過於旺盛，血液變得乾燥且凝固，無法轉化成膿漿，這時痘疹顏色會呈現乾枯的紅紫色，甚至帶有焦黑色，這是因爲毒素過盛導致血液凝固；二是元氣虛弱，血液變冷，同樣無法轉化成膿漿，此時痘疹顏色淡白，痘疹形狀不尖不圓，痘根周圍沒有紅暈，這是因爲元氣虛弱導致血液收縮。對於第一種情況，應立即使用清毒活血湯；如果同時感到煩躁口渴，可去掉人參和黃芪，加入麥冬和花粉各八分。對於第二種情況，應立即使用參歸鹿茸湯，或千金內託散；症狀嚴重者，服用一兩劑藥後，痘疹顏色就會轉爲健康的紅色。如果在膿漿形成過程中感到疲憊，手腳冰涼，食慾減退，可在藥方中加入木香、丁香各五分，官桂五分。
若痘疹咬牙且有寒冷感，可再加入官桂三分，制附子八分。如果有腹瀉症狀，去掉當歸，加入神曲、白朮、酒芍、雲苓各八分，木香、丁香各三分，並使用參術散。這個藥方對於止瀉和促進膿漿形成效果極佳，因爲鹿茸補血能力強大，與普通草本植物不同。然而，考慮到可能不易獲得鹿茸，這裏也提供了千金內託散的替代方案，加減法與上述相同。
痘疹全面出現後，如果未能及時治療，會導致膿漿無法形成，進而引發“五陷”病症。“五陷”指的是白陷、灰陷、紫陷、黑陷和血陷。痘疹密集紅紫，頂部凹陷，稱爲紫陷。更嚴重時，可能會變成黑陷。這通常是因爲體內熱毒過於旺盛，阻礙氣血運行，導致痘疹凹陷。此時，應繼續使用清毒活血湯；如果伴有煩躁口渴，去掉人參和黃芪，加入麥冬和花粉各八分。在紫陷階段，通常只需要一兩劑藥，痘疹就能迅速恢復，效果神奇。然而，到了黑陷階段，毒素已深入體內，即使使用此藥，八到九成的痘疹仍難以存活。
痘疹雖密集，但顏色淡白，痘根周圍無紅暈，頂部凹陷，稱爲白陷。更嚴重時，可能會變成灰陷。這通常是因爲氣血虛弱，無法將毒素轉化爲膿漿，導致痘疹凹陷。此時，應使用參歸鹿茸湯，或千金內託散。
還有一種痘疹，顆粒通紅，或出現血皰但無法形成膿漿。這是因爲氣無法統御血液，導致血液溢出，佔據氣的位置。這種情況需要詳細參考氣血條目。治療時，應大量補充氣血，使用參耆湯爲主。服用此藥後，血皰顏色會轉爲白色，並開始形成膿漿。否則，如果不治療血皰，氣血會進一步虛弱，最終變成血陷，但治療方法仍不出此方。血陷與紫陷相似，但血陷雖紅，顏色較淡，不帶紫色。紫陷屬於熱症，患者呼吸粗重，身體發熱。血陷屬於虛症，呼吸微弱，身體發涼，兩者必須區分開來。
遇到“五陷”病症，治療方法已在前面提及。即使痘疹頂部沒有凹陷，但如果痘疹表面不光滑潤澤，或者痘疹內部膿漿量不足四到五成，即使有膿漿，也非常稀薄，或者膿漿形成過程超過兩三天仍不充分，這些痘疹都很難痊癒。此時，應使用參歸鹿茸湯，促進膿漿的形成，或使用千金內託散。如果膿漿量不足，也可以嘗試雞冠血酒。選擇三年以上的雄雞，先將一杯好酒加熱，然後刺破雞冠，將血滴入酒中攪拌均勻，再次加熱後飲用。飲用後，可能會暫時感到乾燥疼痛，但不影響療效，只是不要殺死這隻雞。
還有一種痘疹，痘疹密集，體內毒素旺盛，但由於元氣虛弱，氣血衰弱，精液枯竭，無法控制毒素，導致虛火上升，可能出現喉嚨痛，或鼻子偶爾出血，難以承受溫補，痘疹無法形成膿漿結痂。通常，成年人因長期過度消耗氣血，容易出現這種狀況，治療難度極大。醫生看到患者有多種熱症，往往會使用清涼藥物，如犀角地黃等。
然而，他們往往忽視了這種病症的根本原因是氣血無法抵抗毒素，才導致這些症狀出現。如果此時僅使用寒涼藥物，只會讓氣血更加虧損，毒素更加肆虐，生命如何能夠延續？因此，這種病症，十個患者中幾乎無人能倖存，令人深深同情！爲此，特別配製了參麥清補湯，需要頻繁服用，才能確保安全。
痘疹出現五六天後，到七八天期間，如果膿漿尚未形成，應使用參歸鹿茸湯進行調養。黃芪生用，無需調整劑量。如果膿漿仍未形成，痘疹就無法生存。然而，如果有四到五成的膿漿，痘疹還有生存的希望。
在膿漿形成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嘔吐和腹瀉，症狀各有不同。嘔吐有兩種類型，腹瀉也有兩種類型。
嘔吐伴有酸苦聲音，嘔吐後反而感到輕鬆，這通常是毒素上衝所致，痘疹顏色必定紅紫。此時，使用連梔二陳湯，緩慢服用，嘔吐停止後即可停藥。然而，二陳湯不可輕易使用，可以用伏龍肝和藿香代替。
嘔吐伴有物質排出，但無聲響，不酸不苦，嘔吐後感到疲憊，不想進食，這是胃氣受損的表現，痘疹顏色必定淡白。此時，使用參砂和胃散爲主，具體配方可見前面發熱部分。
腹瀉伴有黃色惡臭糞便，小便赤紅澀痛，這通常是毒素氾濫所致，痘疹顏色必定紅紫。此時，使用加味四苓散，飯前服用。
腹瀉伴有滑利清白糞便，這是虛寒表現，痘疹顏色必定淡白。此時，使用參術散，飯前溫服，也可加入稀粥中一同服用。或者去掉白朮，加入赤石脂和骨碎補，也可止瀉。如果虛滑不止，上述藥物無效，可同時使用七味豆蔻丸。這類丸藥和散劑，治療痘疹的家庭必須提前準備，以防虛滑和腹瀉。如果痘疹開始膨脹並準備結痂時，突然出現持續腹瀉，病情可能在短時間內惡化。然而，有時止瀉藥物無效，甚至服用異功散也無法止瀉，此時，這類丸藥和散劑可以起到止瀉作用。
如果熱毒引起腹瀉，使用加味四苓散一兩劑即可止瀉。
在痘疹開始膨脹並形成膿漿時，可能會有六七天沒有大便，伴隨煩躁和疼痛，這通常是毒素過盛引起的便祕。此時，使用清毒和血湯，去掉人參和黃芪，加入淮牛膝兩錢，加入半杯生蜂蜜，紫草和當歸用量加倍；如果仍無法排便，加入酒炒大黃輕微刺激腸道。如果仍然無法排便，可以使用豬膽汁滴入肛門中，即可通便。切記不可使用硝黃類瀉藥，以免排便後引發其他病症，造成危險。
在膿漿形成過程中，如果身體發涼且持續出汗，應使用歸耆治療。如果伴有痰，可以使用白附子，熱水研磨後服用。切記不可使用二陳湯，以免乾燥陽明經，導致孤陽無陰，無法轉化毒素。然而，在痘疹結痂階段，使用二陳湯則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