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方新編》~ 卷二十一 (4)
卷二十一 (4)
1. 附治痘醫案
余第四子生四十日，即出痘。其初，頭上並身上不過三五點，身不甚熱，食乳如常，看者皆謂其痘極少，當不滿百耳。余以為未必然，即令禁風調理。再越三日而遍身甚多，其頭上、胸腹、腰背、手足俱稠密之甚，至於額上、面上及陰囊等處，俱一片純紅，不分顆粒。臍內甚多，因腫大突出。
白話文：
我的第四個孩子出生四十天，就出天花。最開始時，頭上與身上不過三五個痘疹，身體不怎麼發熱，吃奶如常，看過的人都說他痘疹很少，應該不超過一百個。但我認為不能這麼肯定，於是就讓孩子避風調理身體。再過三天，全身就長滿了許多痘疹，頭上、胸腹、腰背、手腳都密密麻麻的，甚至前額、臉上和陰囊等部位，都一片純紅色，看不見顆粒。肚臍裡也有很多痘疹，因此腫大突出。
舌上亦多，形如白米膿漿，布置滿舌。看者以為兒小痘多，且有不順症，此必不可為矣。余見其痘色紅活，又頗能食乳，尚為可治。但慮其血氣難支，因以參、耆、炙草煎濃汁，時與乳相間服之，以助其灌膿起脹。至於五六日之後，其頭上之痘，多有膿漿而間有水泡，至於身上及手足，則水泡大半而膿僅少半耳。余以為小兒則氣血有限，其理宜然，不足憂也。
白話文：
舌頭上也非常的多，形狀像是白色的米與膿液混合，佈滿整個舌頭。旁觀的人認為孩子痘痘太多，且有不順遂的症狀，這肯定無法解救了。我看見痘痘的顏色很紅很活，而且還能夠吃母乳，仍然有救治的方法。只是擔心他的血氣難以支撐，因此使用人參、黃耆、炙草煎煮濃厚的汁液，有時與母乳混合一起服用，幫助他排膿長瘡。直到五六天後，頭上的痘痘大多數有膿液也有少數是水泡，至於身體以及手腳則是水泡居多而膿液只有少數。我認為小孩子氣血有限，所以會有這樣的狀況也是理所當然，不足以擔心。
獨慮其面額上一片純紅，無一點膿漿以為憂耳。蓋必得皮下有膿而後毒氣可散，仍時以參、耆、甘草湯與之。至於第七日一更時分，額上純紅者忽有一二處轉黑色，余見大驚！以為此毒盛而變逆症也。
白話文：
就擔憂他臉上的紅腫處沒有膿液流出。如果 皮膚下面有膿，毒氣纔有可能散去。所以仍然定時用人參、黃耆、甘草湯給他服用。直到第七天半夜時份，額頭上原本一片紅腫的地方突然有一兩處轉成了黑色，我見了大吃一驚！以為毒性太盛而變成逆症了。
然察精神與飲食，則又未見困憊，是夜三更，見其陰囊處亦轉黑結痂，因悟而喜曰：此非惡候，乃痘收而結痂也，緣兒小而氣血易於周浹，是以七日後即收靨，不可拘以九日常期也。果於第八日寅卯時分，自上至下，遍身俱落痂，至晚遍身復發大熱。余曰：此痘毒未得盡發，因速結速落，而餘毒欲發癰也。
白話文：
但是觀察他的精神和飲食，也沒有發現疲憊的症狀。到了當晚三更時分，看到他的陰囊部位也轉黑並結痂，因此我頓悟而高興地說：這不是壞的徵兆，而是痘瘡收斂並結痂了。因為孩子小，氣血容易周流全身，所以七天後就收痂了，不能拘泥於九天的常規。果然在第八日的寅卯時分，自上而下，全身都脫落痂皮，到了晚上，全身又發出高燒。我說：這是痘毒沒有發散乾淨，由於迅速結痂和脫落，而餘毒想要發癰。
急宜解毒，以大連翹飲煎濃汁，緩挑服之，凡一日一夜服三酒杯，而熱退身涼，可無癰患矣。其鼻上痂落一層又結一層，封閉鼻氣不得出，以蜜潤其痂，用銀挖耳挑開鼻孔以出其氣，一片純紅處，痂雖落而膿水未乾，以黃柏、黃連、甘草、骨皮、倍子為末搽之而愈。其陰囊流清水，數日不愈，諸藥不效，用棉繭散而愈。
白話文：
需要立即清熱解毒，使用大量連翹煎煮濃汁，緩緩地服用。一天一夜內服三酒杯，發燒就會退，身體也會涼爽，就不會長毒瘡了。他的鼻子上結了一層痂又結一層痂，把鼻中的氣堵住了，出不來。用蜂蜜潤濕鼻痂，用銀挖耳勺挑開鼻孔，讓鼻氣出來。鼻子有一片純紅色的地方，痂雖然掉了，但膿水還沒乾。使用黃柏、黃連、甘草、骨皮、倍子研成細末塗抹患處，就能治癒。他的陰囊流清水，很多天都不見好轉，各種藥物都沒效。用棉繭散塗抹患處，就治癒了。
夫以此極小之兒，極危之症，而隨症用藥，其效如神，已彰彰可睹矣。而古人之著書，與今人之治痘，一見小兒痘多與穿臍、純紅、水泡等症，即棄而不治，不亦大枉哉，生靈天死，何可勝計也，雖往者無可如何，而來者猶可急救，有司命之責，懷慈幼之仁者宜知之。
白話文：
對於這麼小的嬰兒，危險的症狀，醫生根據病症使用藥物，其效果立竿見影。古代醫生的著作，和現在治療痘疹的醫生，一見到嬰兒的痘疹大多是肚臍附近長瘡、通紅、起水泡等症狀，就放棄治療，這不是太冤枉了嗎？有多少嬰兒因此而失去生命，真是難以計數。雖然過去的情況無法改變，但未來的孩子們還是可以急救的。有管理生命責任的人，懷揣憐憫幼兒仁慈的人，應該知道這一點。
一婦人，年二十三歲，有娠三月餘。夜間為盜賊所驚，不數日而小產，發熱二日而出痘，至四、五日而痘出齊，稠密可畏，又兼嘔吐，痘色淡白，諸醫見其氣稟弱，小產虧損，痘出又多，皆不敢施治。余曰：豈有坐而待斃者乎。因以參、朮、陳皮等安和胃氣，止其嘔吐，而痘色亦略轉紅活。
白話文：
有一位婦人，年紀二十三歲，懷孕已經三個月。一個晚上被盜賊驚嚇後，幾天之後，就發生了小產。發燒了兩天，開始出痘了，到了四、五天，痘瘡都出齊了。痘瘡又多又密，非常可怕。又有嘔吐的症狀，痘瘡淡白。很多醫師見到她氣血虛弱，小產又虛，痘瘡太多，都不敢治療。我說：難道就這樣坐著等死嗎 ? 於是用人蔘、白朮、陳皮等來安和她的胃氣，停了她的嘔吐。於是痘瘡的顏色也逐漸轉紅活起來。
余喜曰：此可以溫補而調治也。因以參、耆、川芎、當歸、炙草、官桂、丁香等大補劑，屢投之。每服補劑後，其痘色輒轉紅活，若一日不服藥，則轉為淡白，余因一日必股以兩大劑。至於痘正灌漿時，聞其血漏尚未淨。余曰：此注漏卮也。急於前補劑中去官桂、木香，加黑薑、升麻、柴胡各一錢五分，阿膠、艾葉各八分，服二劑而血漏立止。仍除此五味，依前劑頻頻服之，其膿漸漸充滿。
白話文：
我高興地說：這可以使用溫補的方法來調治。因此，我用人參、耆老、川芎、當歸、甘草、桂皮、丁香等大補藥材，多次給病人服用。每次服藥後，痘瘡的顏色就轉為紅色，生動起來，如果有一天不喝藥，痘瘡就會轉為淡白色。因此，我每天必須給病人服用兩大劑。到了痘瘡正在灌漿的時候，我聽說病人血漏的現象還沒有停止。我說：這是血門漏了，應該用藥物來堵住。我趕緊把肉桂和木香從前面的補藥藥方中去掉，加入黑薑、升麻、柴胡各1錢5分，阿膠、艾葉各8分，服用二劑後，血漏立止。我仍然把這五種藥材加入前一個藥方中，讓病人頻頻服用，痘瘡的膿液逐漸充滿了。
至於二十餘日，而後收靨，後又眼腫、翳頗甚，服清毒撥翳湯數十劑而愈。當其服補劑時，每劑用參、耆各二錢，丁、桂各一錢，他藥多寡稱之，前後共服二十餘劑。夫此極虛之症，苟非此峻補之藥，豈能得生乎？拘常格者，可以悟矣！
白話文：
大約二十多天以後，腫脹才漸漸消退，眼睛又腫了，眼翳也很嚴重，服用清毒撥翳湯數十劑後才治癒。在他服用補藥期間，每一劑都使用人參、黃耆各二錢，當歸、肉桂各一錢，其他藥物酌情增減，前後共服用二十多劑。這個極度虛弱的疾病，如果不使用這些大補藥物，怎麼可能生還呢？拘泥於常規的人，可以由此而有所領悟。
一兒，年十五歲，自痘，遍身稠密，至八、九日當灌膿時，其痘粒粒陷入成窩。諸醫用異功散治之，其伏陷愈甚，惟有待斃而已。余往視之，見其痘色紅紫，而體氣頗旺，余曰：此非虛弱，乃毒氣壅蔽血氣，是以伏陷不成漿也。因以清毒活血湯與之，辰投一劑，至午而伏陷立起，再一劑而膿漿充滿矣，乃至靨期，又發熱熏蒸，投以甘露迴天飲而獲安矣。
白話文：
有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得了一場天花，滿身都是密集的痘，到了第八、九天該灌膿時，痘粒一個個都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個小坑。各個醫生都用自己的方法治療，但痘痘卻越陷越深，只剩下等死。我前去診視，見到他臉色紅紫，但身體還算健壯，我說：「這不是虛弱造成的，而是毒氣阻塞了血氣，所以痘痘凹陷無法化膿。於是，我給他服用了清毒活血湯，早上服了一劑，到中午痘痘就凸起來了，再服了一劑，痘痘就化膿充滿了，到了結痂的時候，又發熱發燙，我給他服用了甘露迴天飲，他的病情就穩定下來了。
一兒，年十三歲，出痘，身熱三四日，痘出隱隱數點，忽然驚狂譫語，欲走出外，醫欲以涼藥解毒。予診其脈緩弱，而察其痘色淡白。余曰：此其症雖似陽，然因血氣虛弱，而送毒不出，故發狂譫語也。因投以溫中益氣湯一劑而痘出遍身，狂語自解，精神清爽，不必服藥矣。
白話文：
有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得了天花，連續發燒三四天，痘痘隱隱約約地出現了幾個，突然驚慌狂亂，胡言亂語，想要跑出去，醫生想要用涼藥給他解毒。我診脈後感到他的脈搏緩弱，觀察到他的痘痘顏色淡白。我說：這個症狀雖然像是陽症，但是由於血氣虛弱，毒氣無法排出，所以才會發狂胡言亂語。於是我給他服用了一劑溫中益氣湯，痘痘就遍佈全身，胡言亂語的症狀自然就解除了，精神也清爽了，不需要再服藥了。
一兒，十歲，出痘極稠密，而頸項甚多，俗謂之鎖頸痘。又有暴脹痘數粒在各處，謂之賊痘，又初出帶紫黑色，諸醫技窮袖手，以為斷不可治。余往視之，其痘已出六日有餘，當灌漿時，尚無些少膿漿，醫者因其兒體質素弱，又有賊痘、鎖頸痘，疑當以解毒藥與之。余曰：此但得膿充滿，則可生矣，何必以鎖頸、賊痘為疑哉？且到此灌膿時，又何可解毒也。
白話文：
有一個十歲的小孩，天花出得很密集，而且脖子上有很多，俗話說叫「鎖頸痘」。還有幾顆痘痘突然腫脹，在各個地方，稱為「賊痘」，痘痘剛開始長出來的時候是紫黑色的，所有的醫生都束手無策，認為這個小孩沒救了。我去看了他，痘痘已經長了六天多了，到了該化膿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膿液。醫生們因為這個小孩體質本來就虛弱，又有「賊痘」、「鎖頸痘」，懷疑應該給他吃解毒藥。我說：這種痘痘只要膿液充滿了，就能活下來，何必因為「鎖頸痘」、「賊痘」而懷疑呢？況且到了化膿的時候，又怎麼能去解毒呢？
其兒素嬌，不肯服藥，而喜飲酒，可因之以為用，遂制參歸鹿茸湯一大劑，令其煎汁，而以好酒相半和勻，與兒頻頻飲之，自先日申時至辰時，分服完一劑，視其各處痘瘡已灌漿大半矣。是中午時忽溏瀉二次，知其內虛極而脾弱也，因制參朮散投稀粥內服二三錢，而泄立止。
白話文：
他的兒子素來嬌生慣養，不喜歡服藥，卻喜歡喝酒。於是利用了這一點，特地配製了一大劑參歸鹿茸湯，讓他煎成藥汁，並加入好酒混合均勻，讓他經常飲用。從前天的下午三點到次日早上七點，把一劑藥分多次服完，觀察他身上的痘瘡，大多數已經灌滿膿液。中午時分，他突然拉肚子兩次，知道他是虛弱到了極點，脾臟也虛弱，於是配製了參朮散，放在稀粥中服用二三錢，腹瀉就立刻停止。
白話文：
後來再服用一劑參歸鹿茸湯，瘡口膿液大量湧出。收斂膿瘡時，殘留的毒素很多，大便乾燥難解，使用大連翹飲加上炒酒大黃一錢二分，服用一劑後便康復。
一兒，年四歲，出痘，其痘症起脹時，泄瀉大作，投以參、朮、訶、蔻之類，竟不能止，勢甚危急。余以參朮散投之，服數次而泄止，痘亦遂安。
白話文：
有一個四歲的小孩，得了天花，當痘瘡腫脹起來時，腹瀉嚴重發作。給他服用參、朮、訶、蔻等藥物，卻不能止瀉，病情十分危急。我用人參、白朮、黨參、茯苓、甘草等藥物組成的參朮散給他服用，服用幾次後腹瀉停止了，痘瘡也逐漸痊癒了。
一女，年六歲，出痘，其體虛弱，先服補藥已多，至於痘已結痂，而忽泄不止，投以異功散加訶、蔻亦不止，醫將以七味豆蔻丸與之。余思此女一向服補藥，何以一旦虛滑若是，因察其大便多努力，且泄之糞又少而色黃，因以加味四芩散，一服而泄止。後因其大便澀滯，復加入檳榔、青皮、枳殼，一服而安。余用加味四芩散治痘中熱毒泄瀉，取效甚神。
白話文：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得了天花，身體虛弱，之前服用了很多補藥，以至於痘瘡已經結痂，卻突然開始腹瀉不止，服用了異功散加訶、蔻也不能止瀉，醫生準備給她服用七味豆蔻丸。我思考這個女孩一直服用補藥，為什麼突然虛滑到了這種程度，於是觀察她的大便，發現她排便很用力，而且大便量少且顏色發黃，就給她服用了加味四芩散，服用一劑後腹瀉就止住了。後來因為她的大便乾燥滯澀，又加入了檳榔、青皮、枳殼，服用一劑後痊癒了。我用加味四芩散治療痘瘡中的熱毒腹瀉，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一兒，三歲，當痘收時，泄瀉不止，諸藥不效，以七味豆蔻丸與之亦不止，其丸從大便泄出。余知其虛滑甚也，仍以豆蔻丸研末，和粥少許飲之，其泄立止，痘收而安。余以參朮散並此方治痘中虛寒泄瀉，神驗。
白話文：
一個三歲的小孩，在痘疹收尾的時候，腹瀉不止，各種藥物都不見效，給他服用七味豆蔻丸也沒有止住，而且藥丸也隨著大便排出。我知道他是虛弱滑脫得很厲害，還是用豆蔻丸研成細末，和一點稀飯一起喝下，他的腹瀉立刻停止，痘疹收斂而安穩。我用參朮散和這個方子治療痘疹期間虛寒腹瀉，非常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