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方新編》~ 卷二十一 (3)
卷二十一 (3)
1. 晰氣血盈虛消長之理
痘瘡全憑氣血以成功，而氣血之盈虛消長，其理甚微，不可不透也。蓋氣體天而親上，血體地而親下。痘之出也，其高處之泡，氣之位也，上也，氣宜尤焉。其四暈根腳，血之位也，下也，血宜附焉。疱尖而色白潤，是氣尊而居其親上之位也。四圍有暈而色紅活，是血附而安其親下之分也。
氣居其尊而血安其分，氣血和順而載毒出外，此最吉之症，可勿藥而愈也。頂陷而氣反親下，此氣虧而不能充也，法當補氣。四圍根腳無紅暈，此血虧而不能附也，法當補血，此其理尤易明也。其有通頂紅色成血疱者，血反親上也，此症最險，必不能成漿，至八九日，則癢塌而死。
然此非獨血盈，乃由氣虧而失其居尊之常，故血得以妄行而僭居其位也，急宜大補其氣，氣充則能統血，血自不得泛溢妄行而疱轉白矣。世人不識此理，見其疱紅，則謬認為血熱，而用涼血行血之劑，致令氣愈虧而斃愈速也，不亦悲乎！故氣血盈虧之理，微妙而難識也。至於調理氣血，其氣獨虛者，因宜專補其氣而不宜補血，蓋陽不能從陰，陰愈長則陽愈消也。
其有血虛者，多由胃氣損傷、元氣不足所致，則補血宜兼補氣，蓋陰必從陽，陽生則陰長也。黃汝言《明醫雜著》乃謂血虛而用參、耆以補氣，則陽旺而陰血愈消，甚矣！其不明於陰陽消長之理而立此言，為世大害也。
余每治婦人產後，去血過多而發大熱，婦人血虛，崩漏而下血不止，以及便血之虛滑者，俱用參、耆、薑、附而佐以血藥與升提藥，皆獲奇效，安得謂血虛不可補氣乎！若小兒痘瘡，以胃氣為主，則補血必先補氣，故氣血消長之理，不可不深明也。
白話文：
痘瘡的發生完全依賴氣血的充盈，但氣血的盛衰變化，其中的道理非常細微，不可不了解透徹。氣屬陽，向上升騰，血屬陰，向下流動。痘瘡出現時，頂部高起的水泡，是氣所在的位置，氣應該在此處發揮作用。而周圍的紅暈和根部，則是血所在的位置，血應該在此處附著。如果痘疱頂部呈現尖形，顏色白皙潤澤，表示氣旺盛且安居其上。如果四週有紅暈且顏色鮮活，表示血附著在下，各自安守本分。
氣安居其位，血安守其分，氣血和諧順暢，就能將毒素排出體外，這是最吉祥的狀況，甚至不需要用藥就能痊癒。如果痘頂凹陷，表示氣反而向下沉，這是氣虛弱不能充盈的表現，應該補氣。如果四週根部沒有紅暈，表示血虛弱不能附著，應該補血。這些道理都比較容易理解。但如果痘疱頂部呈現紅色，形成血疱，表示血反向上衝，這種情況非常危險，痘疱通常無法化膿，到了七八天就會潰爛而死。
然而這種情況並非單純的血盛，而是因為氣虛弱，無法固守其上，導致血亂竄，僭越了原本的位置。這時急需大量補氣，氣充足就能統攝血，血自然不會亂跑，痘疱也會轉為白色。世人不懂這個道理，看到痘疱呈現紅色，就誤認為是血熱，而使用清熱涼血的藥物，導致氣血更加虛弱，死亡速度更快，這不是很可悲嗎！所以氣血盛衰的道理非常微妙難懂。至於調理氣血，如果只有氣虛，應該專門補氣，而不宜補血，因為陽氣不能屈從於陰氣，陰氣越旺盛，陽氣就會越消弱。
如果血虛，多數是由於胃氣損傷、元氣不足所導致，那麼補血就應該同時補氣，因為陰氣必須依附於陽氣，陽氣生發，陰氣才能生長。黃汝言的《明醫雜著》中說，血虛用人參、黃耆補氣，會導致陽氣過旺而陰血更加消弱，這實在太錯誤了！他不明陰陽消長的道理，說出這樣的話，對世人危害很大。
我曾經治療婦女產後失血過多而發高燒、婦女血虛導致崩漏不止、以及大便出血等虛弱狀況，都使用人參、黃耆、乾薑、附子等藥材，再搭配補血藥和升提藥，都獲得了奇效，怎麼能說血虛就不能補氣呢！如果是小兒痘瘡，治療以胃氣為主，因此補血必須先補氣，所以氣血消長的道理，不可不深入了解。
2. 炮製用藥之法
凡用寒涼，除陽症傷寒、積熱痢症及諸實熱等症外，其餘用之降炎上之火、清血分之火，俱有寒因熱用之義，須依酒炒、酒製之法，最為緊要。若痘症中前後所用解毒諸涼藥，皆因毒火燥血，而用入血分藥以涼血活血者，必須依法炮製。是以芩、連、知、柏、花粉、大黃等，必用酒拌炒，牛子必炒香研末，當歸、白芍、生地、紅花、紫草、牡丹皮、地骨皮之類，必以酒臨時洗用，此要法也。而時醫苟簡粗率，往往不依法炒制而生用寒涼，不惟無益，而反以致害者為矣。
此其失非小，而人不知，不惟病家莫之知，而時醫亦竟不悟也。若悟其失，豈肯省此微勞而貽此大害哉。故表而出之，以訓將來。
有熱者，甘草、黃耆、白芍俱生用。虛寒者，黃耆、甘草俱炙熟，白芍酒炒。
白話文：
凡是使用寒涼藥物，除了治療陽證傷寒、積熱痢疾以及各種實熱等症狀外，其餘用來降虛火、清血分的火氣，都有「寒藥熱用」的意義，必須按照酒炒、酒製的方法處理，這點非常重要。如果像痘症期間前後使用的解毒涼藥，都是因為毒火使血液燥熱，需要使用入血分的藥來涼血活血，就必須依法炮製。因此，像是黃芩、黃連、知母、黃柏、花粉、大黃等藥材，一定要用酒拌炒；牛蒡子必須炒香磨成粉末；當歸、白芍、生地、紅花、紫草、牡丹皮、地骨皮等藥材，一定要用酒臨時洗過再用，這些都是關鍵的法則。然而，現在的醫生隨便草率，常常不按照規定炒製就直接生用寒涼藥物，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會造成傷害。
這種錯誤不小，但是人們卻不知道，不只是病人不知道，連醫生也都不了解。如果知道其中的錯誤，怎麼會為了省這一點點力氣而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呢？所以特別把這些寫出來，用來告誡後人。
有熱象的人，甘草、黃耆、白芍都直接生用；體質虛寒的人，黃耆、甘草都要烤熟，白芍則用酒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