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方新編》~ 卷二十 (33)
卷二十 (33)
1. 血塊痛論
產後血塊，是孕成余血之所積也，夫婦人血旺氣衰，二七而天癸至，三旬一見，以象月盈則虧，行之有常則曰經，有孕則經水不行，其餘血注於胞中以護胎元。一月名胎胚，二月名始膏，三月始成形而名胎，方受母血之蔭庇。胎形尚小，雖食母血而尚有餘汁，並前兩月之血積於胞中，日久成塊，至產時當隨兒下。
或因產婦送兒送胞勞倦無力，或調護失宜，腹欠溫暖，致血塊日久不散，疼痛拒按。並宜生化湯助血行血，外用熱衣暖腹可也，慎勿輕服峻劑，至崩脫不救。
白話文：
產後出現的血塊，是懷孕時剩餘的血累積形成的。婦女在血氣旺盛後會逐漸衰退，大約十四歲時開始有月經，每個月來一次，就像月亮圓缺一樣，有規律的就稱為月經。懷孕後月經會停止，多餘的血就聚集在子宮裡保護胎兒。懷孕一個月時稱為胎胚，兩個月稱為始膏，三個月時開始成形稱為胎兒，這時接受母體的血液滋養。胎兒還小時，雖然吸收母血，但仍有剩餘的汁液，加上前兩個月的血積在子宮裡，久了就形成血塊，到生產時應該會隨著胎兒一起排出。
有時候是因為產婦生產完太過勞累沒力氣，或是產後調養不當，腹部沒有保暖，導致血塊長時間無法消散，引起疼痛且不喜歡按壓。應該用生化湯來幫助活血化瘀，外用熱敷來溫暖腹部就可以了。千萬不要隨便服用藥性強烈的藥，以免造成大出血，到時就無法挽救了。
2. 暈厥論
凡產後暈、厥二證，皆由氣血並竭，苟非急補，何能挽其將絕之元神，無庸疑議者也。但暈在臨盆，證急猶甚於厥，用藥不及，急救法救之。如其人微虛者，則眼花頭眩，或心下滿悶，神昏口噤，不知人事，少頃即蘇。或因亡血過多，以致虛火乘虛泛上而神不清，身無所主，其陰血暴亡，心神失養，心與胞絡君相之火，得血則安，亡血則危。火上熾故令人昏冒，火乘肺故瞑目不省人事，是陰血暴亡，不能鎮撫也。
《經》云：病氣不足，宜補不宜瀉。瞑目閤眼，病悉屬陰，暴去有形之血，則火上熾，均宜頻灌生化湯，或從權急救。生化湯二三帖，無補血分之虧，則塊化血旺，神清而暈止。大虛者，其證面白眼閉，口開手冷，多汗神昏，六脈微細之甚，是氣隨血脫而欲絕，當大劑人參方可回陽，恐勢急而補陰不及，須以氣藥兼之，此陽生陰長之理也。從權急救加參生化湯，或加參生化湯最效。
如製藥不及，速用獨參湯兩許，煎湯急救之，但得下咽，即可望生。若少遲延，則無及矣。有人謂產後七日，方可用參，此愚昧訛傳，不知始自何人，萬不可信。但暈發頃刻，而急救外治之法，又不可緩，速宜輕輕扶坐，勿令臥倒。或燒紅炭，沃之以醋；或燒舊漆器，令煙氣透入口鼻即蘇；急捏人中，靜以待之，元氣漸復。不可亂動，致令神氣散亂。
或用韭菜一握，切碎入有嘴瓷瓶內，將醋煮滾澆入瓶內，急蓋口，以瓶嘴向婦鼻孔，令氣透入鼻中即蘇。但凡大病大虛之人，皆能作暈，產後之暈因血去而名之曰血暈，實非因血而致暈也。若偏信古方，認暈證為惡血搶心，而輕用蘇木、牛膝、紅花等類以及牡丹奪命等方，或認為痰水，而用調補消痰之方，誤之甚矣。俗治產婦或因死胎及胎衣惡血上逆，搐嘔昏暈，用小便乘熱灌之，但得一口下咽即止。
設遇胃氣壯盛之婦，不畏臊氣，獲效者有之。然童便非能止暈回元，蓋取其下行舊路，降火消瘀。考之方書內云：敗血流入肝經，眼生黑花，頭目昏暈，不省人事。此血熱乘虛逆上湊心，故昏迷不省，氣閉欲絕也，服童便最好。此論但照管敗血，全不顧產虛，且有氣閉欲絕四字，豈童便可挽回元氣欲絕乎？即有惡血上逆、血滯等證，亦莫若生化湯溫而行之，去瘀止暈之妙也。
予見江南產科有用當歸二錢，益母草一錢，人參二錢，紅花六分，炮姜八分，煎熱沖童便服之以治暈，此方兼得之義，庶幾近之。如婦人有血暈之證者，不若於將產數日前，預煎擇服八珍、十全、歸脾等類調補氣血，臨產又用人參催生，補於未產未虛之前，產後無虛可乘，無暈可發矣。
至於厥證，在分娩之後，因產時用力過多，勞倦傷脾，孤臟不能注於四旁，故手足逆冷而發厥。《經》云：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厥氣上行，滿脈去形。蓋逆氣上滿於經絡，則神氣浮越去身而散也。宜大補回陽，生化湯連用兩服。俟血氣旺而神復，厥證自止矣，又非偏補血分之可得而愈也。
若服藥而口渴，另用參麥散以代茶，助津以救臟燥也。又有四肢逆冷、泄痢，類傷寒陰證，不可用四逆湯，必生化湯倍參煎服，或加熟附子一片，則可以止逆回陽，而見參、歸之功矣。若血塊痛止而厥，滋榮益氣湯最效。
凡暈厥乃產後危急二證，若新產塊痛未除，又未可遽加耆、術，故急加人參，從權以救之，俟暈止厥回，再去參以除塊痛，此要訣也。
白話文：
產後暈厥這兩種情況，都是因為氣血極度耗竭所致，如果不及時補充，如何能挽救即將消散的元神？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暈眩發生在臨盆時，情況比厥證更為危急，如果藥物來不及，就要用急救方法。如果產婦只是稍微虛弱，會出現眼花、頭暈，或者胸口悶脹、精神恍惚、口噤、不省人事，但過一會兒就會恢復。也有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虛火上炎，精神不清，身體無法自主。這是陰血突然大量喪失，心神失去滋養，心臟和胞絡如同君相之火，有血供應就安穩，失血就會危險。火往上衝，所以讓人昏迷，火乘肺，所以閉目昏迷不省人事，這是因為陰血突然大量喪失，無法鎮靜虛火所導致的。
《黃帝內經》說：「病氣不足，適合補養，不適合瀉下。」閉目昏迷，病症都屬於陰虛，大量失血後，火氣就會上炎，都應該頻繁服用生化湯，或視情況緊急救治。服用生化湯二三帖，如果不能補充血分的虧損，血塊就會開始活化，氣血旺盛，神智清醒，暈眩就會停止。如果產婦非常虛弱，會出現面色蒼白、眼睛緊閉、嘴巴張開、手腳冰冷、大量出汗、神志昏迷，脈搏微弱到幾乎摸不到，這是氣隨血脫，即將消散的表現。這時候應該用大劑量的人參方才能回陽，恐怕情況緊急，來不及補陰，必須用補氣的藥物兼顧。這是陽氣產生，陰氣才能增長的道理。視情況緊急救治，服用加人參的生化湯，或直接服用加人參的生化湯最為有效。
如果來不及製藥，趕緊用濃煎的獨參湯兩碗左右，給產婦服用，只要能吞下，就有希望活命。如果稍有遲延，就來不及了。有人說產後七天才能用人參，這是愚昧的錯誤傳言，不知道是誰開始傳播的，千萬不可相信。暈眩發作時非常短暫，而急救的外治法也不可延緩，應該趕緊輕輕扶起產婦坐直，不要讓她躺下。或者燒紅木炭，潑上醋；或者燒舊漆器，讓產生的煙氣進入口鼻，產婦就會甦醒。趕緊捏人中穴，靜待產婦恢復元氣。不可亂動，以免神氣散亂。
或者用一把韭菜切碎，放入有嘴的瓷瓶中，把煮開的醋澆入瓶內，趕緊蓋上瓶口，把瓶嘴對著產婦的鼻孔，讓蒸氣進入鼻內，產婦就會甦醒。但凡大病或身體極度虛弱的人，都可能發生暈眩。產後發生的暈眩，因為失血而稱為血暈，但其實並非因為血而導致暈眩。如果偏信古方，認為暈眩是惡血上衝心臟，就輕易使用蘇木、牛膝、紅花等藥材，以及牡丹奪命等方子，或者認為是痰水，而使用調理消痰的方子，那就錯得離譜了。民間治療產婦，有時候因為死胎或胎衣惡血上逆，導致抽搐、嘔吐、昏迷，就會用小便趁熱灌服，只要能喝下一口，症狀就會停止。
如果遇到胃氣強壯的產婦，不害怕小便的臊味，可能會有效果。然而童便並不能止暈回陽，它只是利用其下行的作用，降火消瘀。參考醫書上說：敗血流入肝經，眼睛會出現黑花，頭暈目眩，昏迷不省人事。這是血熱乘虛上衝心臟，所以昏迷不醒，氣閉即將消散。這時候服用童便最好。這種說法只考慮到敗血的問題，完全不顧產婦的虛弱，而且還有「氣閉將絕」的說法，難道童便能挽回即將消散的元氣嗎？即使有惡血上逆、血滯等症狀，也不如用生化湯溫和地疏通，可以達到去瘀止暈的效果。
我見到江南的產科醫生，會用當歸二錢、益母草一錢、人參二錢、紅花六分、炮姜八分，煎好後沖入童便服用，用來治療暈眩。這個方子兼顧了各方面，還算接近正確。如果婦人有血暈的症狀，不如在即將生產的數天前，先服用八珍、十全、歸脾等藥方，調理氣血。臨盆時再用人參催生，在還沒有生產、沒有虛弱之前就進行補養，產後沒有虛弱可以利用，自然就不會發生暈眩了。
至於厥證，發生在分娩之後，是因為生產時用力過度，勞累傷脾，導致身體的能量無法向四肢輸送，所以手腳冰冷而發生厥證。《黃帝內經》說：「陽氣衰弱於下，就會形成寒厥，厥氣上行，充斥脈絡。」這是因為逆氣上滿於經絡，導致神氣浮散而脫離身體。這時應該大補回陽，連續服用兩服生化湯。等到氣血旺盛，神志恢復，厥證自然就會停止，並不是單純補血就能治好的。
如果服藥後口渴，可以另外用參麥散代替茶飲，補充津液來緩解臟腑的乾燥。還有四肢冰冷、腹瀉，類似傷寒陰證的情況，不能用四逆湯，必須用加倍人參的生化湯煎服，或者加入一片熟附子，就可以止逆回陽，體現人參和當歸的功效。如果血塊導致的疼痛停止，但厥證依然存在，用滋榮益氣湯最有效。
總之，暈厥是產後兩種危急的症狀。如果產後新產生的血塊疼痛還沒消除，又不可立即使用黃耆、白朮等藥物。所以應該先急用人參，視情況急救，等到暈眩停止，厥證恢復，再去用藥去除血塊疼痛。這是治療的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