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方新編》~ 卷十七 (33)
卷十七 (33)
1. 專治時疫白喉症論
白喉有時疫一症，其發有時，其傳染甚速，或一人患發，竟至傳染一家，甚至一鄉一村皆發，其症至危至險，最急最惡之症也。若不急治即能殺人，而治者不得其訣，以致束手無策，然非臨症日久莫能知。治此症者有十難焉。
昔陳雨春先生論云：此症乃足三陰受病，傳之於肺，與他經無涉，其有兼及他經者，亦皆病後之傳變者也。何者此症初起舌微硬，舌苔黃，頏顙微腫，喘渴心煩，夫十二經中，惟太陰之脈上膈兵咽，連舌本，散舌下；少陰之脈循喉嚨，挾舌本；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後，上入頏顙，下絡舌本。凡病此者，兩關及左尺脈多沉數而躁，以此觀之，病屬足三陰明矣。
時未傳及他經，不察其源，治以他經之藥，其難一也。
大抵此症初起，惡寒發熱，頭痛背脹，精神倦怠，遍身骨節疼痛，喉內有極痛者，有微痛者，或尚有不痛者，初無形跡可見，的似傷風、傷寒表症。若投以麻、桂、細辛、羌、防、升、柴、蘇散之類，致毒渙散，無可換回，其難二也。
彼其惡寒發熱，乃毒氣初作於內。至二三日，喉內業已現出白點或白塊，寒熱自是消除。醫者不悟，誤以為表藥有功，豈知白喉現出，即不服表藥而寒熱亦除。其風熱喉症，尚可稍用表藥，或荊防敗毒散之類，惟白喉一症，表藥最所當忌，其難三也。
按此病熱症多而寒症少。有以色白而指定為寒症者，不知此症初發於肺，肺屬金，其色白，為五臟六腑之華蓋，處至高之位，毒氣自下熏蒸而上，肺病日深，故其白色日著。治宜解三經之毒，使之下行，勿令積蓄於肺。若因色白擬為寒症，以附、桂、炮姜熱劑投之，一遇火症，是謂抱薪救火，愈熾愈烈，其難四也。
即有知白喉為火毒，不可輕用開提升散之品，使之上升，愈加壅塞，而起初即以芒硝，大黃下之，亦非所宜。不知此症已傳至上焦氣分，與中，下焦無涉，既上焦氣分受傷又以硝，黃攻發太過，使中，下焦有損，元氣愈傷，其難五也。
見症已確，服藥尤當守方。此種惡症，有火毒最甚者，初起用消風敗毒、引熱下行之劑，治法良是，乃日服一劑，而白仍不退，藥力太緩，連服數日只得數劑，而白愈見有加，是猶杯水車薪，與事無濟。治者當詳審病源，或舌苔黃黑，或喉干唇焦，小便短澀微黃，大便泄瀉帶黑，是為火毒凝結，內不能除，白何能退？遲延日久，以至愈發愈多，法當守方，急急救之。似此惡症，每日必須三劑，方可有效。
若病急亂投，另更別方，必致變生不測，其難六也。
察之既精，圖治不容稍緩，此乃瘟疫之變症，殺人最速，過七日不救。庸醫辨症未明，投以平淡之劑，不求有功，但求免過，是謂優容養奸。迨延至五六日，毒已重矣，元氣傷矣。善治者不得不以猛劑攻之，然病已垂危，成則無功，一旦不起，病家不歸咎優容之過，而反云猛劑非宜。此非誤於後，而實誤於前。其難七也。
有非白喉而轉為白喉者，初起喉痛紅腫，或惡寒發熱，或不惡寒發熱；或一邊腫名曰單蛾，或兩邊腫名曰雙蛾，治之稍緩，則氣閉不救。宜用土牛膝引熱下行，大便閉用大黃，否則不必用。此與白喉症異治同，倘不預防，轉為白喉，為禍甚烈，其難八也。
又有勞症白喉，陰虛火燥，痛極而水米難下，甚至腐爛，形容枯槁，面目憔悴。必須養陰補劑，使元氣充滿，而喉痛自愈。若以時行疫症白喉誤認陰虛，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其難九也。
更有一種白喉，無惡寒發熱等症，喉內起白皮，隨發隨長，時作惡心，乾嘔欲吐，的是寒症，非附、桂不愈，即誤服消風敗毒之藥，亦無大損。若以時行白喉疫症認作此症，為害不淺。其難十也。
知此十難，臨症審治，十不失一。咽喉系性命關係之處，務必細心詳察，切不可忽略。照此法行之數十年，無不效驗。當茲時疫流行，不敢私秘，謹將治法、看法、方法以及吹喉藥散，一一開注於後，非敢云濟世之良方，亦足為刀圭之一助云耳。
白話文：
這是一種時疫白喉，發病有一定時機，傳染速度非常快。可能一人得病，就傳染到全家，甚至整個村莊都遭殃。這種病非常危險，是最緊急、最嚴重的疾病。如果不馬上治療就會致命，但醫生如果沒掌握訣竅，也會束手無策。然而，這也不是短時間就能了解的。治療這種病有十個難點。
以前陳雨春先生認為，這種病是足三陰經受病，然後傳到肺部，和其他經脈沒有關係。如果影響到其他經脈，也是病情變化後的結果。這是因為，這種病初期會舌頭微硬、舌苔發黃、喉嚨稍微腫脹、呼吸急促、口渴、心煩。十二經脈中，只有太陰經的脈絡會經過上膈、喉嚨、連接舌根、散佈在舌下；少陰經的脈絡會沿著喉嚨、夾在舌根兩側；厥陰經的脈絡會沿著喉嚨後方，向上進入喉嚨深處，向下連到舌根。凡是得這種病的人，兩手寸關脈和左手尺脈多是沉數而躁動。從這些來看，病是屬於足三陰經的。
如果沒傳到其他經脈，沒有查明病源，就用其他經脈的藥物來治療，這是第一個難點。
一般來說，這種病剛開始會怕冷發熱、頭痛背脹、精神疲倦、全身關節疼痛，喉嚨裡面有的會非常痛，有的只是微痛，有的甚至不會痛，剛開始沒有明顯的症狀，看起來就像是感冒或傷寒的表證。如果用麻黃、桂枝、細辛、羌活、防風、升麻、柴胡、蘇葉等藥物來發散，就會使毒氣擴散開來，無法挽回，這是第二個難點。
病人怕冷發熱，是因為毒氣剛開始在體內發作。到了兩三天，喉嚨裡面已經出現白點或白塊，寒熱自然就會消退。醫生如果沒搞清楚，誤以為是表藥有效，其實白喉出現，即使不吃表藥，寒熱也會消退。一般的風熱喉症，還可以使用表藥，像是荊防敗毒散之類的，但是白喉這種病，最忌諱用表藥，這是第三個難點。
這種病熱症多於寒症。有些人因為看到喉嚨白色的就認為是寒症，但他們不知道，這種病最初是從肺部開始的，肺屬金，顏色是白色，是五臟六腑的華蓋，處於最高的位置，毒氣從下面向上熏蒸，肺病日漸加深，所以白色就越來越明顯。應該用藥來解除三陰經的毒，讓毒氣向下走，不要讓毒氣積聚在肺部。如果因為看到白色就認為是寒症，用附子、桂枝、炮薑等熱性藥物，就如同抱著柴火去救火，只會讓火勢更旺，這是第四個難點。
即使知道白喉是火毒，不能輕易使用升提發散的藥物，讓毒氣向上走，使喉嚨更加壅塞。但是如果一開始就用芒硝、大黃來攻下，也不是適當的。因為這種病已經傳到上焦氣分，和中焦、下焦沒有關係。既然上焦氣分受傷，又用硝、黃攻下太過，就會損傷中焦、下焦，使元氣更加受損，這是第五個難點。
如果已經確診，用藥就更應該堅持原來的方子。這種惡性疾病，有火毒非常嚴重的，剛開始用消風敗毒、引熱下行的藥物，治療方法是正確的。但如果每天只吃一劑，白點仍然不消退，藥力太慢。連續服用幾天，也只吃了幾劑藥，白點反而更加嚴重，這就像用一杯水去救一車著火的木柴，毫無用處。醫生應該詳細審查病源，如果舌苔發黃發黑，或喉嚨乾燥、嘴唇焦裂，小便短少澀痛且微黃，大便泄瀉且帶黑色，這就是火毒凝結在體內，無法去除，白點怎麼可能消退？如果拖延太久，白點只會越來越多。方法應該堅持原來的方子，趕緊救治。像這種惡性疾病，每天必須服用三劑藥，才能有效。
如果病情危急就胡亂投藥，另換其他方子，必定會發生無法預料的變故，這是第六個難點。
診斷已經很準確，治療就不容許稍有延緩。這屬於瘟疫的變症，殺人速度非常快，超過七天就沒救了。庸醫如果診斷不清，用平淡的藥物，不求有功，只求免責，這就是姑息養奸。等到拖延到五六天，毒氣已經很重，元氣也受損了。善於治療的醫生不得不使用猛藥攻治，但這時病情已經很危險，即使治好也沒功勞。一旦沒治好，病家不會責怪他們姑息的過失，反而會說猛藥不適宜。這不是後期的錯誤，而是前期造成的錯誤，這是第七個難點。
有的不是白喉卻轉變為白喉。剛開始喉嚨痛紅腫，有的怕冷發熱，有的不怕冷不發熱；有的只有一邊腫，叫做單蛾，有的兩邊都腫，叫做雙蛾。治療如果稍微慢一點，就會氣閉而無法救治。應該用土牛膝來引熱下行，如果大便不通就用大黃，否則就不必使用。這種病和白喉症狀不同，治療方法卻相同，如果不預防，轉變為白喉，禍害就非常大了，這是第八個難點。
還有一種勞症白喉，是因為陰虛火燥，痛到連飯都吃不下，甚至潰爛，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必須用養陰補虛的藥物，使元氣充滿，喉嚨痛自然就會痊癒。如果把這種陰虛白喉當成時疫白喉，就會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是第九個難點。
還有一種白喉，沒有怕冷發熱等症狀，喉嚨裡面長出白皮，隨長隨退，時常感到噁心，想吐卻吐不出來。這的確是寒症，不用附子、桂枝就無法痊癒，即使誤服消風敗毒的藥，也不會有大損害。如果把這種寒症當成時疫白喉來治療，危害就非常大了，這是第十個難點。
了解這十個難點，在臨床診治時仔細審視，十次都不會失誤。喉嚨是關係到生命的地方，務必細心仔細地診察，千萬不可疏忽。按照這個方法實行幾十年，沒有不見效的。當今時疫流行，不敢私藏，謹將治療方法、觀察方法、用藥方法，以及吹喉的藥粉，一一寫在後面，不敢說是濟世的良方，也足以作為醫學上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