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奧旨》~ 卷三 (3)
卷三 (3)
1. 瘡瘍火灸論
近人治瘡瘍，動尚艾灸，誰知瘡瘍亦有宜灸、不宜灸之分乎。大約陽瘡之癰疽不宜灸，而陰症之癰疽必宜灸也。蓋陽症之癰疽發於外也，若用灸法，則毒入於內而不出，反多變症之生。陰症之癰疽陷於內也，若不用灸法，則毒難發外而居中，自多喪亡之禍。而灸法若何？先用白紙一張，口含水噀濕，鋪於瘡面之上，看其何處先白，即瘡癰之總口也。以墨筆點定其穴，用大蒜切片，如一分之厚，貼於穴上，隔蒜灸之。
世有用附子片者，有用生薑片者，皆可用，總不若蒜片之更勝。初灸即痛，必灸至不痛始止。初灸不痛，必灸至痛始止。自一痏至數十痏，或至數百痏，不可半途即撤也。若初灸麻癢者，亦必灸至痛而止。蓋毒隨火化，自然內之火毒，隨外之艾火而宣散也，實至奇至神之法，不可視為尋常而輕忽之。然而，陰症之癰疽亦有不可灸者，又宜知之。
白話文：
近來有人治療瘡瘍，喜歡使用艾灸，卻不知瘡瘍也有適合艾灸與不適合艾灸之分別。大概陽性瘡瘍的癰疽不適合艾灸，而陰性瘡瘍的癰疽則一定適合艾灸。這是因為陽性瘡瘍的癰疽發作於外，如果使用艾灸，毒氣會進入內部而無法排出，反而會產生更多變症。陰性瘡瘍的癰疽陷於內部，如果不使用艾灸，毒氣難以排出而滯留其中，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而艾灸的方法如何呢？首先用一張白紙，將口中含的水噴灑濕潤，覆蓋在瘡面之上，觀察紙張哪個部位最先變白，這就是瘡瘍的總口。用墨筆標記這個穴位，用切成一分厚的大蒜片貼在穴位上，隔著大蒜艾灸。
世人也有用附子片或生薑片的，都可以使用，總是不如大蒜片的效果好。第一次艾灸時會疼痛，一定要灸到疼痛消失為止。第一次艾灸不疼痛，一定要灸到疼痛開始為止。從一次到幾十次，甚至幾百次，不可中途停止。若第一次艾灸時感到麻癢，也一定要灸到疼痛才停止。這是因為毒氣隨著火氣消散，自然內部的火毒會隨著外部的艾火宣散出去，這真是神奇又靈驗的方法，不可視為尋常而輕忽。然而，陰性瘡瘍的癰疽也有不適合艾灸的，這也應該知道。
陰症癰疽在頸以下者，無不可灸，而生在頸以上者，即是陰症，斷斷忌灸。蓋頸之上，頭面也，六陽之首，而頂通於腦，一用火攻，則火毒無內藏之處，必遁入於泥丸而不能出，轉成不可救之症矣。世人誤認灸法神奇，毋論可灸不可灸，一概用艾火灸之，灸之不效，歸咎於瘡瘍之拙也，而不知是誤灸之故也。更有腎俞一穴，在兩腰脊旁，系內腎命根，此處亦斷不可灸。
蓋因水虧火動，故爾發瘡，若再加火灸，愈添火熾，其水益涸，必致瘡口黑陷，昏悶而死，可不戒歟？大約陰虛之人，毋論生疽在首、在腰，俱不可灸，往往有因灸而犯虛虛之禁。世人競尚灸法，余特著此篇，與瘡家共商之云。
白話文：
如果陰性瘡瘍長在脖子以下，都可以用灸法治療，但長在脖子以上，即使是陰性瘡瘍，也絕對不能灸。因為脖子以上是頭面，是六陽經的起始之處，頂部與腦相通，一旦用火灸，火毒無處可藏，就會竄入泥丸宮，無法排出，最終導致無法救治的病症。世人誤以為灸法神奇，不分可灸不可灸，一律用艾火灸，灸治無效就歸咎於瘡瘍本身的頑固，卻不知道是錯誤使用灸法的緣故。
另外，腎俞穴位於兩腰脊旁，是腎臟的命門所在，這個部位也絕對不能灸。因為陰虛火旺導致瘡瘍，如果再用火灸，會加重火勢，導致體內水分更加枯竭，最終導致瘡口潰爛、昏迷致死，難道不值得警惕嗎？總之，陰虛體質的人，不論瘡瘍長在頭部還是腰部，都不可灸，經常有人因為灸法而犯了虛虛禁忌。世人競相推崇灸法，我特地寫下這篇文章，與治療瘡瘍的醫生們一起商討。
2. 瘡瘍刀針論
瘡瘍之發，發於臟腑，非發於肌肉、皮膚也。善治者，五日之內原可內消。因內消蹉跎，以致發越於外，五日內急用內治，尚可消化於無形也。不意仍復因循，八九日，遂成高突之勢，疼痛作膿，不得不用刀針，去其膿而瀉其火，敗其毒而全其肉也。若危惡之症，發於致命之所，禍在反掌，不得不刺。
故砭石、鑱針、刀鐮之類，皆古人所制，為決瘡毒之器也。古人豈好為忍心，誠有所不得已耳。然則刀針之類，古人不得已而用之，今人不論可刺不可刺，動用針以去膿，動用刀以割肉，往往有無膿而迸血，割肉以損肌，瘡瘍不愈，而變症蜂起，歸咎於刀針，豈不冤哉！我今商一用刀針之法：見有膿，急用針而不可緩，否則寧少遲也；見瘀肉，急用刀而不宜徐，否則寧少延也，何至於誤用乎？或人畏用刀針，而瘡口已軟，膿血已多，急宜割刺，又有代針、代刀之藥，服之頃刻，皮破而膿潰，敷之須臾，肉化而肌生，亦仁心神術也。願醫工留意而亟施之也，萬勿歸咎於不肯刺割而不可救，遂坐以待斃也。
白話文：
瘡瘍發作時，源頭是臟腑，並不是肌肉或皮膚。擅長治療的人，可在五天內治療好。如果因為內部治療延誤，導致瘡瘍發作於外，可在五天內緊急內治，還可化解於無形。沒想到仍然延誤治療，到了八九天，就形成了凸起的狀態，疼痛化膿，不得不使用刀針，將膿排出，瀉火排毒，保全肌肉。
如果情況危急，發生在危及生命的部位，迫在眉睫，不得不刺破。
所以，砭石、鑱針、刀鐮等器具，都是古代人發明的，用來解除瘡毒的。古人難道喜歡殘忍嗎？實因無可奈何罷了。刀針等器具是古人不得已使用的，現在的人不管能不能刺，都用刀割肉，拔膿放血，往往沒有膿就出血，割肉傷及肌肉，瘡瘍不癒，而併發症層出不窮，卻怪罪於刀針，豈不可憐！
我今天說明使用刀針的方法：發現有膿，要趕快用針治療，不可拖延；發現壞死組織，要趕快用刀，不宜拖拉，寧可慢一點也不行。這樣可以避免誤用。有些人害怕使用刀針，而瘡口已軟化，膿血已多，此時急需割刺。還有替代刀針的藥物，服用後皮膚就會破潰，膿液就會排出；敷藥過後，肌肉就會化膿，生肌長肉。這也是仁心仁術啊。希望醫工們仔細留意，及時使用這些方法，千萬不要責怪醫生不肯刺割而導致病情無法救治，坐以待斃。
變通之法，原在乎人，救療之方，豈止一術，亦貴臨證者善用耳。
或曰：瘡瘍既可內消，何必又尚刀針？不知遲用內消之藥，則火毒內攻，暗爍肌肉，外口雖小，其內之窟正寬廣也。譬如賊居深山之中，無官兵攻散，巢居穴處，將闢土自王，而外邊關隘，過作細小，彼惟恐人知，聊以掩飾耳。倘不破其關隘，則其勢日張，延蔓無已，罔聽顧忌，呼朋引黨，勢必民化為盜，而好肉變為腐肉矣。故必須用刀針，刺其外邊瘡口之皮，決其內中彌瞞之勢，則內無隱藏，毒可星散。
然後外用膏藥、末藥，呼其膿而護肌，內復用湯劑，散其毒而還元，此剿撫並施之妙法也。倘專尚刀針，而略去膏、末、湯劑，亦未為十全耳。
白話文：
治療疾病的方法，關鍵在於醫生，治病的手段，絕不止一種，重要的是醫生要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運用。
有人可能會問：瘡瘍既然可以內服藥物消除，為什麼還要動刀針？他們不明白的是，如果延遲使用內服藥物，火毒就會向內侵入，暗中侵蝕肌肉，雖然表面上的傷口很小，但內部的空腔卻很廣。這就像賊人躲在深山裡，沒有官兵去驅散他們，他們就在巢穴裡安家落戶，準備自立為王，而外邊的關口，只是做個樣子，很小，他們只是怕人知道，故意掩飾而已。如果不去破壞他們的關口，他們的勢力就會越來越大，不斷蔓延，不顧忌任何阻礙，招募同夥，最終就會讓百姓變成盜賊，讓好的肉變成腐肉。因此，必須用刀針，刺破外邊的傷口，打破內部的隱藏，這樣毒氣才能散開。
然後用膏藥、粉末藥物外敷，引出膿液，保護肌膚；同時再內服湯藥，散去毒氣，恢復元氣，這就是剿滅和安撫並用的妙法。如果只強調刀針，而忽略了膏藥、粉末、湯藥，也不能算是完美的方法。
又曰：人有畏用刀針，有用蜞針者，亦變法也。法用筆一個，入螞蜞一條，以管口對瘡頭，使螞蜞吮瘡之膿血，其毒即散。如瘡大，須換三四條。若吮正穴，蜞必死矣，累效之法也。但可施於血實毒淺之症，而不可施於陰症毒重之人，徒竭其血於外，而內實無益也。
又曰：人身有太乙人神，在各穴中，最宜忌之，如逐年尻神、逐日人神之類，查曆本書之頗詳，偶一犯忌禁，其瘡瘍難愈。
白話文：
也有人說，有些人害怕用刀針，就會用螞蟻針，這也是一種變通的方法。方法是拿一支筆，裡面放一條螞蟻，用筆口對準瘡口，讓螞蟻吸食膿血，毒氣就會散去。如果瘡口很大，就要換三到四條螞蟻。如果吸到正穴，螞蟻就會死掉，這是累積效用的方法。但只能用於血氣充盈、毒性淺的病症，不能用於虛寒、毒性重的病症，只會把血氣消耗在外面，對內部沒有益處。
也有人說，人體各個穴位都存在著太乙人神，是最忌諱觸犯的，比如逐年尻神、逐日人神等等，可以查閱曆書，了解得更加詳細。如果不小心觸犯了這些禁忌，瘡瘍就難以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