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祖

《長沙方歌括》~ 卷首 (7)

回本書目錄

卷首 (7)

1. 勸讀十則

一服亦不過七八錢。與兩零而已。較之時方之重者乃更輕。今以古今之碼子折算。又為之淺淺解釋。俾知經方道本中庸。人與知能。為第五勸。

六、先入為主。人之通患也。桂枝湯、小柴胡湯。無論傷寒雜病。陽經陰經。凡營衛不和者。得桂枝而如神。邪氣不能從樞而外轉者。得柴胡而如神。今人惑於活人春夏忌桂之說。又惑於前醫邪在太陽。誤用柴胡反致引入少陽之說。及李時珍虛人不可多用。張景岳制五柴飲列於散陣。

遂致應用不用。誤人無算。而不知二藥。神農列之上品。久服可以卻病延年。今之信各家而不信神農。誠可怪也。閩醫習見余用桂枝湯。萬無一失。此數年來。自三錢亦用至八九錢而效者。咸知頌予創始之德。至於柴胡。不過四錢而止。而浙省江蘇每用必以鱉血拌蒸。最多不過二錢。

皆先入之說誤之也。不知長沙方柴胡用至八兩。取其性醇。不妨多服。功緩必須重用也。本經崇原云。柴胡出於銀州者佳。今肆中另有一種銀柴胡。不知何草之根。害人不淺。推之細辛、五味。用不過一錢。大棗不過二枚。生薑不過二片。種種陋習。皆違經旨。吾願同事者先迸去市中徇人惡習。

而以愈達愈上。為第六勸。

七、起生回生。醫之道也。如醫家束手。病家待斃。察其為雜法所誤。先與病家說明。璧其方資。愈不受謝。照仲師法。四逆、白通以回陽。承氣、白虎以存陰。助其樞轉。運其針機。臟腑調和。統歸胃氣。危急拯救。不靠人參。(此一句為病家之腦後下一針也。經方無用參為救急法。

惟霍亂有理中丸湯方。然汗厥脈微欲絕。以通脈四逆加豬膽湯為主。又無取乎人參。第不可與讀薛氏景岳等書人說也。)力肩其任。亦可救十中二三。余自臨證三十餘年。知經方之權奪造化。為第七勸。

八、經方愈讀愈有味。愈用愈神奇。凡日間臨證立方。至晚間一一於經方查對。必別有神悟。則以溫故知新。為第八勸。

九、醫門之仲師。即儒宗之宣聖。凡有闡揚聖訓者則遵之。其悖者則貶之。障川東流。功在吾輩。如四家中。劉河間書雖偏苦寒。尚有見道之言。朱丹溪雖未究源頭。卻無支離之處。張子和瑕瑜參半。最下是李東垣。豎論以脾胃為主。立方以補中為先。徇其名而亡其實。燥烈劫陰。

毫無法度。嘗考醫論中。載其人富而好名。巧行其術。邪說流傳。至今不熄。正與仲師養津液及調以甘藥之法相反。不可不知。至於李時珍、王宇泰之雜。李士材之淺。薛立齋之庸。趙養葵之妄。張景岳、陳遠公、馮楚瞻之浮誇影響。不使一字寓目。方可入於精微之奧。坊刻汪訒庵等本。

雖云耳食。卻有一二道得著處。但於仲師方末。雜引陶節庵諸輩臆說。不無朱紫之亂。入門時始參其說。終為鄉愿矣。則以專一不雜。為第九勸。

白話文:

勸讀十則

五、一劑藥材不過七八錢,也就是一兩左右,比現代一些複雜的方劑輕得多。我將古今的藥材重量換算後,再淺顯地解釋一下,好讓大家明白經方講究中庸之道,藥物用量需根據患者體質而定。

六、先入為主是人的通病。無論是傷寒還是雜病,陽經還是陰經,只要營衛不和,桂枝湯都能藥到病除;邪氣不能從樞紐向外轉移的,小柴胡湯也能有效治療。現在很多人被「春夏忌用桂枝」的說法迷惑,也有人誤以為邪氣在太陽經就用小柴胡湯,反而將邪氣引入少陽經。李時珍也說虛弱的人不宜多用桂枝,張景岳將五柴飲列為散劑。

因此,桂枝湯和小柴胡湯的應用就出現了偏差,誤了不少人。卻不知這兩種藥材都被神農本草經列為上品,長期服用可以預防疾病,延年益壽。現在的人相信各種不同的說法,而不相信神農本草經,真是奇怪!福建的醫生見我用桂枝湯從未失手,近幾年來,我用量從三錢用到八九錢,都有效,大家都稱讚我的創新之舉。至於小柴胡湯,我最多只用四錢,而浙江、江蘇地區往往用鱉血拌蒸,最多只用二錢,都是被先入為主的觀念誤導了。其實,長沙的方劑中,小柴胡湯用量可達八兩,因為藥性醇厚,不怕多服,藥效慢就必須加大用量。《神農本草經》中也記載,銀州產的柴胡最好。現在藥店裡還有一種銀柴胡,不知是什麼草的根,危害不淺。再比如細辛、五味子,用量不過一錢,大棗不過兩枚,生薑不過兩片。種種陋習,都違背了經方原意。我希望同行們能摒棄市面上那些不好的習慣,不斷提升醫術。

七、起死回生是醫生的職責。如果醫生束手無策,病人等死,要先察明是不是被雜法誤治,然後向病人說明情況,退回藥資,即使治癒也不要收謝禮,效仿仲景先生的作法。用四逆湯、白通湯回陽,用承氣湯、白虎湯存陰,幫助氣血循環,運用針灸,調和臟腑,最終歸於胃氣調和。危急時刻的搶救,不需要人參(這句話是給病人吃定心丸的,經方沒有用人參來急救的方法,只有霍亂用理中丸湯方,但汗厥脈微欲絕時,以通脈四逆加豬膽湯為主,也沒有用人參,千萬不要聽信薛雪、張景岳等人的說法)。盡力而為,也能救活十分之二三的病人。我臨床三十多年,深知經方的力量可以與造化抗衡。

八、經方愈讀愈有味道,愈用愈神奇。每天看完病人後擬定方劑,晚上再一一對照經方,一定會有新的領悟,這就是溫故知新的道理。

九、醫學界的仲景先生,就像儒學的至聖先師孔子一樣,凡是闡揚經典教誨的就要遵從,違背的就要摒棄。阻礙醫學發展的潮流,責任在我們這一代人。像四大家裡面,劉河間的醫書雖然偏向寒涼,但也有可取之處;朱丹溪雖然沒有探究到經方的根本,卻沒有荒謬之處;張子和的醫術有好有壞;最差的是李東垣,他專講脾胃為本,用藥以補中為主,徒有虛名,實際上燥烈傷陰,毫無章法。我研究醫書後發現,李東垣此人富有而好名,巧立名目,他的邪說流傳至今,與仲景先生養護津液,用甘潤藥物的方法完全相反,不能不認識到這一點。至於李時珍、王宇泰的雜亂無章,李士材的淺薄,薛立齋的庸俗,趙養葵的妄論,張景岳、陳遠公、馮楚瞻的浮誇之說,一句都不能看,才能進入經方的精微奧妙。坊間刻印的汪機庵等人的版本,雖然是道聽途說,但也有一些可取之處,但他們在仲景先生的方劑後面,雜引陶節庵等人的臆說,不免魚目混珠。剛入門時參考他們的說法,到最後就會平庸了。所以要專一,不能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