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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疹心法》~ 丁此呂重鍥痘疹心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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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此呂重鍥痘疹心要序

1. 丁此呂重鍥痘疹心要序

余兄弟少未布痘,先大夫日惟是為兢兢。執友汪公慕仙,專門國手也。先大夫居常以孺子為屬,汪公亦慨然任之曰:是誠在我。逮歲辛酉(嘉靖四十年),餘年十二,家兄十五,且受室矣。餘一日對客方構思為文,忽稱腰痛甚,至不能任坐起,先大夫亟命人掖之入。夜半,渴甚,飲水盡一石,猶索飲不置。

時醫二三人環視,咸謂是傷寒劇症耳。汪公至,稍一察之,獨不言而退,私謂先大夫:次郎布痘矣。兩輔間業已隱隱起,君獨不見乎!其盡謝諸醫,令我得展布,不爾,我且去矣。惟君慎圖之。先大夫素神汪公,惟其言而莫之違也。始終惟公所調劑,不敢揉他醫一語。余痘未結痂,家兄復布。

兄既長而且新受室,日委頓,酬應間先大夫大懼不勝痘,乃痘色復不佳。汪公愈益狎視之,謂可旬日愈耳。已而一一符其言。大都余主瀉,家兄主補,公未嘗執一治也。而幸並無恙。先大夫與公固稱平生歡,公亦自謂全二子以付先公,可無負生平矣。乃余猶能彷彿憒憒時記公所論說,率根極脈理而深探其源,然後因時以通其變,故投之輒效。是年所手起危證不下數十人,不獨余兄弟倆也。

間常問公:痘科有奇方乎?公曰:豈其無之,乃所謂奇者偶一幸中耳。非能正正奇奇,而要以本源勝者也。時醫猥不察而偶有聽睹,輒寶之如靈蛇,至殺人無悔,蓋亦重可哀矣。余幸不即填溝壑,尚圖有所論著與寓內有識者一印證焉,吾子識之。余比別公赴楚臬,二三稚子復相繼布痘。

公廨中以道遠無由得公一審視,方用恐恐。既乃得郡大夫蕭君所授此書,余召醫按書而求,酌方以治,二兒並次第愈。是書不必言,言與汪公合,要以大指則公所謂以本源勝,非如世之約一方一藥為奇者可同日語也。原刻固在楚,久而駸湮,余因重付剞劂,以奓其傳。書不必自汪公出,而余之刻此書則師公意也。

且藉此以報公,不然,世豈乏方書而好以是勤梓人哉!

萬曆戊子上巳西昌丁此呂識大兒立先書

白話文:

我和我的兄長小時候未曾出過痘疹,父親對此總是憂心忡忡。好友汪慕仙先生,他是專門醫治痘疹的名醫。父親平時就把我們託付給他,汪先生也欣然接受,說:“這確實是我應盡的責任。”到了辛酉年(嘉靖四十年),我十二歲,哥哥十五歲,即將成婚。一天,我在客人面前構思文章,突然感到腰痛難忍,甚至無法坐起,父親急忙讓人扶我回房。半夜,我渴得厲害,喝了一大碗水,但仍口渴不止。

當時有兩三個醫生圍着看,都認爲這是嚴重的傷寒病。汪先生來後,稍微檢查了一下,沒有說話就離開了,私下對父親說:“次郎出痘疹了。臉頰兩側已經開始隱隱出現痘疹,你難道沒看到嗎!”他建議父親辭退其他醫生,讓他來負責治療,否則,他就離開。希望父親慎重考慮。父親一向信任汪先生,聽從了他的建議。整個治療過程都由汪先生調整治療方案,沒有摻雜其他醫生的意見。我痘疹未結痂時,哥哥又出了痘疹。

哥哥已經長大並且剛剛成婚,身體日漸虛弱,父親非常擔心他可能無法戰勝痘疹,而且痘疹的顏色也不好。汪先生更加密切地觀察哥哥的情況,說他十天內會痊癒。結果,正如他所說。總的來說,我主要進行瀉下治療,哥哥則主要進行補養治療,汪先生並沒有固守一種治療方法。幸運的是,我們都平安無事。父親和汪先生一直有着深厚的友誼,汪先生也自認爲將兩個兒子健康地交給父親,沒有辜負他的一生。我還記得在病重時,汪先生講述的理論,都是基於脈絡原理深入探討其根源,然後根據時機來應對變化,因此治療效果顯著。那一年,他親手救治的危重病例不下數十人,不僅僅是我們兄弟倆。

我曾問過汪先生:“痘疹科有奇方嗎?”他說:“奇方當然有,但所謂的奇方只是偶爾僥倖成功。真正重要的還是從根本上取勝。”當時的醫生往往不明真相,偶然聽到一些奇方,就像發現了靈丹妙藥,以至於殺人無數卻毫不後悔,這真是令人悲哀。我很慶幸沒有立即死去,希望能有所著述,與有識之士一起驗證,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我後來去了楚臬,幾個孩子相繼出痘。

由於路途遙遠,無法讓汪先生親自診斷,我感到非常害怕。後來,得到了蕭郡大夫傳授的這本書,我按照書中的方法治療,兩個孩子相繼痊癒。這本書不必多說,其內容與汪先生的主張一致,關鍵是強調從根本上取勝,不像世上的某些醫生只注重單一的藥方。原本的刻本確實在楚地,但時間久了,漸漸消失,我決定重新刊刻,以廣爲流傳。這本書不一定出自汪先生之手,但我刊刻此書則是遵循他的理念。

同時,這也是爲了回報汪先生,否則,世上並不缺少藥方,何必費力去刊刻呢?

萬曆戊子上巳,西昌丁此呂識,大兒立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