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訂痘疹濟世真詮》~ 三集 (2)

1. 麻疹醫案

同時唐表外侄女，年十八，體極肥健，出疹，先微發熱，面部已報標，及一夕通身手足皆見，神清氣爽，飲食如常，疹粒肥大，色復通紅，光彩可愛，獨天庭一片淡白，面上之疹淡紅。余曰此凶證也。一夕透齊者，所謂一湧而出也，顆粒大而色通紅者，乃不足之氣竭而榮之，不足之血竭而華之也，矧光彩可愛，真氣盡發於外矣。

陰陽氣血，盡越於外，而中已大空，保無一湧而入，毒反內攻，喘汗腹脹而斃乎？及診其脈，果微弱無神，六部皆不應指，急投耆、朮、薑、附、巴戟、當歸、鹿膠、炙草之類二大劑，次日猶即收沒，收後咽喉反痛，目不能開，以手撐起，白珠皆淡紅，脈更微弱緊澀，知咽痛屬格陽喉痹，目不能開為陽衰而氣不伸，乃重加附片、蜜耆二大劑，咽痛止而目開紅退矣。倘斯時誤投寒涼固斃，即因其安靜色佳，不行峻補，亦將頃刻告變矣。

有傭工婦年二十，身體極健壯，亦同出疹，發熱一日，通身手足皆見，天庭㿠白，疹皆淡紅，神清能食，脈亦虛微，見於右三部者尤弱，急投耆、朮、歸、附二大劑，次日猶即漸次收靨，再進四劑而愈，亦可見治疹不可以人之強弱為憑，而形色脈氣毫不可忽矣。

解六姑出疹，脈無滑數象，肺脾兩部亦微，即以耆、術固中，芎、歸養血，生耆、荊、防、蟬蛻托苗，疹乃漸次由上及下，三日出透，身亦不甚大熱，咽喉亦不腫痛，疹色老紅可愛。

將收之際，更見紅豔，似乎有熱，脈則六部猶遲緊，脾肺更虛弱，再重用耆、朮、芎、歸、鹿膠，晚間紅退身涼，後因其耳閉面腫，少加薑、附、山藥、百合、茯神、志肉、棗仁，進以雞鮮葷食，調補而安。

解七姑甫四歲出疹，發熱時，脈皆緊細微弱。余曰此又一虛寒之證，非耆、朮、歸、附補托不可，如法治之，疹乃漸次出透。及見齊時，忽身熱氣粗，急促不勻，口渴啼哭，不思飲食，全似火證，舉家惶懼，然天庭一片，終覺㿠白，上部所見之疹淡紅，半刻忽大叫一聲，脈雖稍數而皆緊細，按之無神。

余謂彼妄議者曰：脈數而緊，乃陽虛細數之象；氣喘急不勻，乃中氣不足之徵；時忽大叫，氣虛不伸，肺腎虧損之故；天庭面部不深紅，元陽不充之咎；口渴唇焦，津液不生，龍雷發動之象。重投耆、朮、鹿膠、薑、附、當歸、固脂、炙草、北味一大劑，次日更見目不能開，以手撐起眼皮，始能見人，而身熱氣粗如故，疹亦不收沒，但脈之數象已去。

余又曰：目不能開的是陽虛氣弱，惟元陽大虧，中氣虛寒，無怪其不思飲食，氣之接續不上，喘急不勻，疹之不得依期收靨。再進蜜耆二兩，附片兩半，白朮一兩，鹿膠等類，作一大劑，諸證皆平，亦藥力已到之功歟，於是人皆服其神。然同時出疹，有宜表發宜清解者，雖其形證怪異，人多驚駭，而察脈審形，按前人之常法，先後治之，元不獲效，余豈偏於溫補，欲病之合我治法，為拘迂不通之士哉？

白話文：

麻疹醫案

一位十八歲的女子，體格強健，患麻疹。起初輕微發熱，臉上已出現疹子，一夜之間全身手足都長滿疹子，精神卻很好，飲食正常，疹子肥大，顏色鮮紅明亮，看起來很漂亮，唯獨前額一片發白，臉上疹子顏色也較淺。我說這是凶險的徵兆。疹子一夜之間全部長出來，像湧出來一樣，疹子顆粒大且顏色鮮紅，這是因為體內不足之氣和血液都耗竭了，所以疹子才能如此鮮豔。疹子光彩奪目，說明體內真氣都浮於體表了。

陰陽氣血都跑到體表，體內卻空虛了，如果疹子突然內陷，毒邪反攻內部，就會導致呼吸困難、出汗、腹脹而死。我診脈後，發現脈象微弱無力，六部脈象都不應指，立刻用人參、白朮、生薑、附子、巴戟天、當歸、鹿膠、炙甘草等藥物，分兩劑服用。第二天疹子開始消退，但之後咽喉疼痛，眼睛睜不開，需用手撐開眼皮，疹子顏色也變淡紅，脈象更微弱緊澀。我知道咽喉痛是陽氣不足導致的喉痹，眼睛睜不開是陽氣衰弱，氣機不通暢，於是又加大了附片、蜜炙人參的劑量。咽喉痛止住，眼睛也睜開了，疹子也退紅了。如果當時誤用寒涼藥物，病人必死無疑。因為病人症狀看似安靜、顏色也好，而不採取峻猛的溫補方法，病情也將很快惡化。

一位二十歲的健康女傭，也得了麻疹，發熱一天後，全身手足都長滿疹子，前額發白，疹子顏色都較淺，精神好能吃東西，脈象也虛弱，尤其是右手三部脈象更弱。我立刻用人參、白朮、當歸、附子等藥物，分兩劑服用。第二天疹子開始逐漸消退，再服用四劑藥後痊癒。這也說明治療麻疹不能單憑患者的強弱來判斷，而要仔細觀察其形色、脈氣。

一位名叫解六姑的病人出疹，脈象沒有滑數的現象，肺脾兩部的脈象也微弱，我用人參、白朮補益中氣，川芎、當歸養血，生薑、荊芥、防風、蟬蛻托疹外出。疹子逐漸由上往下出，三天就全部出透了，身上也不怎麼發熱，咽喉也沒有腫痛，疹子顏色紅潤漂亮。

疹子將要消退時，疹子又變得鮮紅，好像還有熱，脈象六部仍然遲緩緊澀，脾肺更虛弱。我又加大用量的人參、白朮、川芎、當歸、鹿膠。晚上疹子退紅，身體也涼了。之後因為她耳朵閉塞，臉腫，又加了生薑、附子、山藥、百合、茯神、豬肉、棗仁，並讓她吃雞肉等鮮葷食物來調補，病情才穩定下來。

一位名叫解七姑的四歲女孩出疹，發熱時脈象緊細微弱。我說這是虛寒的證候，必須用人參、白朮、當歸、附子來溫補托疹。按照這個方法治療，疹子逐漸出透。疹子全部出齊時，突然身體發熱，呼吸粗重急促，口渴哭鬧，不想吃東西，完全像是熱證的表現，全家人都很害怕。但是前額仍然發白，上半身的疹子顏色也較淺。過了一會兒，孩子突然大叫一聲，脈象雖然稍快，但仍然緊細，按之無力。

我對那些妄加議論的人說：脈象數而緊，是陽虛細數的表現；呼吸急促不勻，是中氣不足的徵兆；突然大叫，是氣虛不能舒展，肺腎虧損的緣故；前額和臉部疹子顏色不深紅，是元陽不足的表現；口渴唇乾，津液不足，是真陽浮動的象徵。我又加大用量的人參、白朮、鹿膠、生薑、附子、當歸、豬脂膏、炙甘草、北芪，分一大劑服用。第二天，她眼睛睜不開，用手撐開眼皮才能看見人，身體仍然發熱，呼吸粗重，疹子也沒有消退，但脈象的數快現象已經消失了。

我又說：眼睛睜不開是陽虛氣弱的表現，因為元陽大虧，中氣虛寒，所以她不想吃東西，呼吸急促不勻，疹子也不能按時消退。我又給她服用蜜炙人參二兩，附片半兩，白朮一兩，鹿膠等藥物，分一大劑服用。各種症狀都平復了，這也是藥力到達的效果。於是大家都佩服我的醫術。同時患麻疹的病人，有的適合發汗解表，有的適合清熱解毒，雖然病情表現奇特，很多人驚恐萬分，但是只要仔細診斷脈象和觀察病情，根據前人的經驗，先後施治，就能收到療效。我怎麼會偏向於溫補，讓疾病符合我的治療方法呢？我不是一個拘泥教條不通變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