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訂痘疹濟世真詮》~ 二集 (14)

1. 暉亭自訂醫案

腎臟如此虛寒，非姜附何以散厥陰邪速返元陽乎？公曰：聞之下虛者忌用黃耆上升，今重用蜜耆二兩，能不慮其孤陽飛越乎？余曰：此雖至理，而痘疹則不可拘執，以痘疹之毒沉溺腎臟，中氣不足，不能送之外出，以致元陽益虛而有陰邪凌侮之患，不急補元氣以托苗，則毒終不出，阻塞攻擊，陽從何返乎？惟以附子大力溫補元陽，使之自旺，復以白朮助中氣，黃耆補衛氣，俾邪氣受正氣之節制，不致隱伏於中，斯痘出而陽亦歸，正充而邪自化矣。

公於是首肯曰：善哉！善哉！此痘疹之妙旨，即蒼生之所託庇也，不然，見病治病，妄投寒涼，不幾龍雷盡發，痘不出而斃乎？

余於柳睛軒貝加公家治痘，不下十餘人，於其痘暈老紅者，補以蜜耆、山藥、鹿膠，淡紅者加以附術，皆兼透托之藥，莫不湊效。惟一小婢，先是耳下一瘡潰爛，斷其決難出痘，後雖強與救治，痘得收結，終以瘡生不止而歿。蓋耳為腎竅，瘡癤破爛則腎氣已損，何能成功？故多生瘡癤後，元氣未復者，決不可與布種也。

治太學劉舅兄選三家痘證，大小十餘人，其於脈氣虛弱，痘暈淡紅者，前後皆用溫補，惟有兩兒報苗深紅，煩躁口渴，乃用生耆、連翹、木通、紫茸、甘、桔、歸、芍、白芷、麥冬、楂肉、蟬蛻以托苗，後以清毒活血湯，去芩、連加減催漿，有熱勢稍清，即溫補正氣，皆得稠黃脹靨。

按：此痘深紅，即紅紫之意，與淡紅迥別，不惟薑、附投之即斃，即投以蜜耆、白朮，亦渴漿不行矣。故痘疹虛實觀於色暈而已，得其全焉。

痘以腰痛為險，先儒謂毒火銷爍腎水，須用歸宗湯等類，急下以救陰。介賓、立齋，每用生料六味加麥冬，虛寒者合用八味，要之總以救水為主，少大補元陽之慮。姻兄太學解自如之次子，年十歲，痘色淡紅，腰痛難於俯仰，兼之喉痛甚劇，六脈緊細微弱，左尺稍見虛大，按之仍細弱無神，此真陽虧極，正氣虛損，致毒不能出，沉弱腎經，兼之真陰亦虧，故上見陽越之象，下顯毒伏之凶，乃重用附片二兩，熟地四錢，巴戟六錢，枸杞三錢，杜仲、山藥、白朮各一兩，蜜耆兩半，生耆五錢，楂肉、當歸各二錢，胡桃肉五個，一劑，兼外用熱麻油揉擦，腰痛逐止，咽即不痛，再劑痘乃齊見，後見其脈總緊細，熟地加鹿膠，連服數貼，膿漿稠黃而靨，則此證又不可拘毒火為患之見矣。

解兩外侄女，及自如兄之季子兩女，體素虛寒，發熱三日，不見痘點，脈皆緊細微弱，皆重用耆、朮、附、桂、生耆，兼楂肉、當歸、炙草，一劑即見苗色皆淡紅，連進大劑，加山藥、鹿膠，其中有腹泄者，加肉蔻兜塞之，無不應手而效，何嘗有白朮滲漿之患乎？

余長男體素多火，布種後發熱二日，身上即多淡紅隱疹，脈亦虛澀，用蜜耆兩半，黨參八錢，生耆四錢，當歸錢半，楂肉錢半，蟬蛻十五隻，白芷、炙草各一錢，一劑疹退，再劑見苗，雖痘色不同淡紅，亦非老紅之色，以前單去楂肉、白芷、蟬蛻，加山藥、鹿膠數貼，膿漿充足，忽右眼起紅絲，有翳膜之狀，用連翹、赤芍、歸尾、蟬蛻、木賊、甘、桔、柴胡、密蒙、石決、薄荷，二劑而安。

白話文：

暉亭自訂醫案

腎臟非常虛寒，不用生薑和附子來驅散厥陰之邪，迅速恢復元陽，怎麼行呢？有人說：聽說下虛的人忌用黃耆向上提升，現在卻重用蜜炙黃耆兩兩，難道不擔心孤陽上浮嗎？我說：這雖然是至理名言，但治療痘疹卻不能拘泥於此。痘疹的毒邪沉積在腎臟，中氣不足，無法將毒邪排出體外，導致元陽更加虛弱，陰邪乘虛而入。如果不急於補充元氣以托扶痘疹，毒邪終究無法排出，阻塞經絡，攻擊肌體，元陽又從何而返呢？只有用附子大力溫補元陽，使元陽自行旺盛，再用白朮助益中氣，黃耆補益衛氣，使邪氣受到正氣的制約，不致隱伏於內，這樣痘疹才能順利排出，元陽也能回歸，正氣充沛，邪氣自然化解。

於是那人點頭稱讚說：妙啊！妙啊！這就是治療痘疹的精妙之處，也是救治百姓的根本方法。否則，只見病就治病，隨意使用寒涼藥物，不就如同引發雷電一樣，痘疹出不來而病人死亡嗎？

我在柳睛軒貝加公家治療痘疹，不下十餘人，對於痘疹顏色發紅暗沉的人，就用蜜炙黃耆、山藥、鹿膠補益；痘疹顏色淡紅的人，就用附子、白朮，都配合一些透邪解毒的藥物，效果都不錯。只有一個小婢女，之前耳下長瘡潰爛，斷定她很難出痘，後來雖然強行救治，痘疹也收斂了，但瘡瘍卻一直不愈而死。因為耳朵是腎的竅穴，瘡瘍潰爛就說明腎氣受損，怎麼能順利出痘呢？所以，很多人長瘡瘍後，元氣尚未恢復，就絕對不能接種痘苗。

我治療太學劉舅兄家的痘疹，大小十餘人，對於脈象虛弱，痘疹顏色淡紅的人，前後都使用溫補的方法。只有兩個孩子痘疹顏色深紅，煩躁口渴，就用生黃耆、連翹、木通、紫草、甘草、桔梗、當歸、芍藥、白芷、麥冬、山楂肉、蟬蛻來托毒外出；然後用清熱解毒活血的湯劑，去掉黃芩、連翹加減催吐。等熱勢稍微減輕，就再溫補正氣，都得到了稠黃的膿液和痘靨。

說明：痘疹顏色深紅，指的是紅紫色的意思，與淡紅完全不同。不僅不能用生薑、附子，即使用蜜炙黃耆、白朮，也無法解渴和催吐。所以，痘疹的虛實要觀察痘疹的顏色，才能全面掌握病情。

痘疹以腰痛為險症，古代醫家認為是毒火灼傷腎水，需要用歸脾湯等類藥物，緊急攻下以救護陰液。張介賓、李立齋常用生石膏六味地黃丸加麥冬，虛寒的人再加八味丸，總之都是以救護陰液為主，少考慮大補元陽。我的姻兄太學解自如的次子，十歲，痘疹顏色淡紅，腰痛得難以彎腰，而且咽喉疼痛劇烈，六脈緊細微弱，左尺脈稍微虛大，按壓仍然細弱無力。這是真陽極度虧虛，正氣受損，導致毒邪不能排出，沉積於腎經，而且真陰也虧損，所以上面表現出陽氣上浮的現象，下面表現出毒邪下陷的凶險徵兆。於是重用附子片兩兩，熟地四錢，巴戟天六錢，枸杞三錢，杜仲、山藥、白朮各一兩，蜜炙黃耆一兩半，生黃耆五錢，山楂肉、當歸各二錢，胡桃肉五個，一劑藥。同時外用熱麻油揉擦，腰痛立刻止住，咽喉也不痛了。再服用一劑藥，痘疹就都長出來了。後來見他的脈象仍然緊細，就加了熟地和鹿膠，連服幾劑，膿液稠黃，痘靨也長出來了。這個病例又說明不能拘泥於毒火傷陰的觀點。

解自如的兩個外甥女，和解自如哥哥的兩個女兒，體質素虛寒，發熱三天，不見痘疹，脈象都緊細微弱，都重用黃耆、白朮、附子、桂枝、生黃耆，配合山楂肉、當歸、炙甘草，一劑藥就見到痘疹顏色都淡紅。連續服用大劑量藥物，再加山藥、鹿膠。其中有腹瀉的，就加肉蔻來止瀉，效果都很好，哪裡會有白朮滲出膿液的現象呢？

我的長子體質素多火，接種痘苗後發熱兩天，身上就出現許多淡紅的疹子，脈象也虛澀。就用蜜炙黃耆一兩半，黨參八錢，生黃耆四錢，當歸半錢，山楂肉半錢，蟬蛻十五隻，白芷、炙甘草各一錢，一劑藥疹子就退了，再服用一劑就見到痘苗。雖然痘疹顏色不像淡紅，也不是暗沉發紅的顏色，後來單獨去掉山楂肉、白芷、蟬蛻，加山藥、鹿膠幾劑，膿液充足。忽然右眼出現紅絲，有翳膜的樣子，就用連翹、赤芍藥、當歸尾、蟬蛻、木賊、甘草、桔梗、柴胡、密蒙花、石決明、薄荷，兩劑藥就好了。